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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星月高高挂起，不一会儿被乌云遮蔽，再过一阵，天边传来阵阵闷雷声作响，风开始呼啸起来。
朱雄英刚在灵堂给朱标烧完纸钱，感受到晚风的凉意，偏偏这时候还要下雨，不出意外冬季要提前十来天。
“老黄，明天收些大白菜萝卜回来。”
“是，王爷。”
朱雄英看向哈气连连的娄小妹说道：“小妹，下去休息。”
娄小妹瞬间来了精神。“奴婢遵命。”
屁颠屁颠回自己房间睡觉。
黄老鬼恭喜行了一礼后，也回自己的门房睡觉去，自从黄娄两家遭遇灭顶之灾后，他从未睡过如此踏实的觉，时常怕自己会在睡梦中死去，更怕娄小妹也跟着一并死去。
现在完全不用担心，睡觉都有锦衣卫看着，没有比这更踏实不过。
朱雄英目睹黄老鬼离去的背影，刚进入厢房不久，便听到轰鸣声作响，很快便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四周温度一下子降了不少。
往床上一躺，再等准备明天过冬食物和衣物。
雨越下越大，听着淅淅沥沥雨声，睡起觉来格外香甜。
夜已经深，滂沱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庄园外，一干瘦狼狈不堪十五六岁少年，在倾盆大雨浇灌下早已经不似人，更似鬼。
他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身后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
他背负着血海深仇，还不能死。
他看到了眼前，写着“皇庄”两字的金匾，还有锦衣卫的飞鱼服和绣春刀，脸上不禁露出天要亡我的绝望表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纵身一跃翻墙进了庄园，摸着黑不知不觉中来到猪棚。
饥肠辘辘，看着石槽里居然是米糠，猪居然吃的这么好，于是跟猪抢起食来了。
此时的皇庄外，来了十七个人，有独眼的，有满脸刺青的，有缺胳膊的……无一不是凶神恶煞，手里还提着刀，目光皆是死死盯着眼前“皇庄”这块金匾看，最有威慑力还是裱着的飞鱼服，悬挂的绣春刀。
怎么看，都是擅闯者必死。
找不到人，不能把东西带回去，他们同样也必死无疑。
十七人对视一眼，虽恐惧锦衣卫，但谁敢保证万一是吓唬人的手段，于是壮着胆子向前。
刚靠近庄子，距离不到十步之遥，便有一股寒意袭来。
十七人莫名其妙感到寒冷，都不禁打起寒颤。
正常来说，七品武师傅，那怕是冬天下着鹅毛大雪，都不会感觉得到冷，更别是现在下的是雨。
没有人出声，都只觉得是自己产生的错觉，然后脚步继续向前迈的刹那，一股冷入骨髓席卷了全身，雨水也变成了冰点，不断浇打在身上。
虽都是亡命之徒，但能不死肯定会选择活命。
从这种能让雨水变成冰点的手段，足以看出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存在，抬手便可将他们全部抹杀。
这人都很识趣，纷纷退了回来。
当退出足够远距离，那股席卷全身的寒意又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看得出这人是在警告他们。
为首独眼男子，扫视了周围一眼，随即拱手行礼说道：“无意冒犯，我们这便离去。”
开玩笑，再不走锦衣卫都冒出来，到时想死都未必能死得掉，走才是上上之策。
离开皇庄千步后，一个断臂大汉，带着担忧问道：“头，万一那张小天就在皇庄里，我们回去该怎么交差？”
独眼男子随即出声说道：“又不是我们办事不利，而是那张小天过于狡诈，死也要躲在那皇庄里面。
上面的人要是有本事，自己进皇庄找人。”
话说到这地步，其余十六人知道自己回去该怎么说了。
全都咬死，人就躲在皇庄里，他们也没有法子，才回来复命，请求上头的指示。
……
四更天，娄小妹准时敲响朱雄英的房间，端来洗漱用的水，还有布，随后在一旁候着。
朱雄英漱完口后，出声问道：“昨晚进来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娄小妹打着哈气回道：“回禀王爷，人在豚棚里跟豚抢着米糠吃，吃饱后直接在豚棚里睡着了。”
朱雄英还是有点不习惯把猪叫成豚，可这是朱元璋下的命令，说是避讳他老朱家，朱和猪同音，有伤老朱家气运，猪被改成豚。
洗漱过后，走出厢房，先到朱标灵堂，给这老爹上香，然后开始烧纸钱，随后念上一遍道经。
娄小妹打着哈气，可能等得实在无聊，于是出声问道：“王爷，要不要把人给带来？”
朱雄英摆了摆手说道：“他现在还睡着，待会喂豚再过去。”
天蒙蒙亮时，雨也渐渐小了下来，只不过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多少能感到冬天的寒意。
来到羊棚和猪棚共用灶房，朱雄英习惯性弹指间，把木头给点燃，随后开始倒水，下米糠。
这时的猪，还没有后世吃的那么好。
番薯还没传进大明，萝卜人都不够吃，更别说拿去喂猪，基本都是割野菜喂猪，俗称猪草，用米糠已经是很奢侈。
很快看到大锅里的米糠，一直冒着泡，朱雄英也就不再添加柴火，转而让娄小妹取来几个鸡蛋烤上一烤，待会有大用处。
当鸡蛋烤熟时，朱雄英提着满满一桶烧开的米糠粥，来到猪棚里喂猪，要不是全都是小猪仔，他才懒得去煮米糠粥喂猪。
进了猪棚，味道是有点重，同时也看到一个长相还算俊俏，十五六岁少年，抱着一头小猪仔，裹着湿透的稻草，靠着木板睡觉。
上前便是一脚，差点把张小天给吓死。
“谁？”
张小天被朱雄英轻轻一踹，整个人原地炸毛起来，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看清楚来人不是追杀自己的杀手，回想起自己昨晚走投无路，翻墙进了皇庄，不知不觉来到豚棚，还跟猪抢食起米糠。
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定是皇庄里的人。
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奴仆。
朱雄英也没有王爷的架子，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这豚棚里？”
张小天挠了挠头，最终老实回道：“我叫张小天，本是龙虎山当代张百全张天师三子。
现在正被人追杀，还望兄台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