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月镜山

　　天空高远，白云悠然，夕阳半掩在苍翠山巅。似情人欲语还休的眉眼，使人昏昏沉湎。
　　如此美好的景致，在月镜山深处的山路上却出现了七个怪异的行人。
　　怎么说他们怪异呢，这七个人有瞎了一只眼的，有缺胳膊有少腿，再加上一个和尚一个妇人，还有一个仪表不凡的翩翩少年。这个组合简直不能更加怪异。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当然这个仪表不凡的翩翩少年就是公孙破，他听说过江湖上有个乞丐组织，难道还有个什么残疾人组织是他不知道的吗。不然一下子哪里去找这么多残障人士。
　　现在他们已经在这山里转了三圈，还没有找到要去的地方。
　　其中那个胖胖的和尚，头顶的戒疤在阳光下发亮。汗水早就浸透了僧袍，他不顾形象的敞开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公孙破想不通的是吃素的和尚为什么一点也不瘦。而在酒楼做事的余掌柜却又干又瘦，像是营养不良的畸形儿。他严重怀疑老介是个酒肉和尚，此外他还发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急行，余掌柜并没有因为少了一条腿而落在后面。他此时持了一支精钢打造的拐杖，靠着拐杖的支撑身子竟然比老介和尚还灵敏。
　　公孙破并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看起来倒好像再找什么宝藏。他因为欠了酒楼的银子，只能答应余掌柜做事抵债。早知道来这鬼地方，他宁愿去街头卖艺。
　　当众人第三次转到水潭边的时候，有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卢老大，到底是不是这里？不会弄错了吧。”
　　被叫做卢老大的男人像个地方上大户人家的员外，看起来生活并不窘迫。只不过一只手臂齐肘而断，装了一只铁爪深深地藏在衣袖里。想是也有许多年了使用起来并不输余掌柜的拐杖那么顺畅。此刻他被人质疑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仔细想了想道：“没错啊，说的就是在这溪水尽头。”
　　和尚被人叫作老介，真实姓名不得而知。他身体胖最怕热，六月的闷热天气，在这山里转圈圈实在不怎么好受，他泄气道：“这里也没有入口，我们从早上进山，已经在这里转了三圈了，连兔子洞都掏过了，就差掏老鼠洞了也没发现什么。”
　　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因为苍老而显得十分难听：“卢老大，你把与你传信人的原话学一学，让大家听听那里不对。”这是个大约五十岁的老妇人，大家都叫她金婆婆。她个子挺高，身材消瘦，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很多麻点，面相偏男性，若不是声音又尖又细，怎么看都觉得是个男人。
　　卢老大道：“他说进了这月镜山里顺着溪流一直走，行到山穷水尽处，便是柳暗花明时。”
　　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蒋公赞道：“沿着山间溪流来到这里，水从山岩石缝流出来，正是山穷水尽处，按说就是这里了。山顶我们也去过的。还有哪里没找到。”
　　蒋公赞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瞎眼。不过同行了这么久，公孙破看得出，他没有内力。这些人时常放慢步伐等的就是他。对于练武的人来说，也等于是残疾。
　　余掌柜道：“有人出入的入口，总会有些痕迹。大家在仔细找找。”
　　围绕这一方水潭，周围草木茂盛，靠近山岩一棵大大柏树，估计有上百年树龄了，依旧枝繁叶茂。树上缠满花藤，也像有几十年的花龄了，又粗又大的藤曼连接着山岩，扯天扯地的开着雪白的小花，似一堵墙将后面隔离。最可疑的就是这里，但花藤密布空隙连最身材瘦小的余掌柜都钻不进去，并且四周凹凸自然没有任何异常痕迹。
　　老介和尚做了多年和尚还没有学会忍耐，性子最急的居然是他，暴躁的举起手里的开山大斧在山岩上狠狠劈了一斧，山岩飞溅，落入潭里激的水花四起，愤然道：“难不成要我们把这山劈开。”
　　一副算命先生模样的钟离伤瞎了一只右眼，用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他捋了捋颌下三缕须髯，一只眼望着潭水一只眼目光精亮，露出高深的笑意道：“不，还有个地方我们没有去。”
　　老介和尚瞪眼问道：“是哪里？”
　　回答他的是余掌柜道：“水里，水潭里我们还没去过。”
　　众人闻言眼睛同时亮起来。围着水潭转了几十圈，岩石树木都摸查了一遍，只有这个水潭里没有查看。有谁会想到水里会有出路？大家向钟离伤投去赞美。
　　蒋公赞道：“钟离兄的意思是，入口在水底。”
　　钟离伤道：“我只是这么猜测。其他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只有这个水潭里没去过。如果传信的人没说错，只能是在这水潭里。”
　　蒋公赞道：“我下去探探。”
　　小谭的水很清澈却看不见底，而且很多山岩，是个不太好查探的地形。而且正因为山岩多，才更加有设置入口的可能。
　　余掌柜看其起来与他十分熟悉，拉住他提醒道：“小心水里有机关。”
　　实他们几个好像都互相熟识，只有公孙破是个陌生人。
　　“嗯”。蒋公赞点头，长江边上长大的男人，潜水自是必备的技能。他有个外号沉塘金龟，意思是潜水的时间很长，甚至能够在水里睡一觉。
　　他脱下衣服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四十多岁的汉子，皮肤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看得出这几年内功虽然没有了，外功练得很扎实。
　　下水之前蒋公赞道：“我的丹田气被人破了，龟息功用不了了。最多潜水两刻钟。”
　　钟离伤道：“好，两刻钟不见你上来，我们就派人下去找你。”
　　蒋公赞点头说去就去，一纵身跃下水潭。健壮硕大的身躯到了水里却像游鱼一般灵活。可见诨号都不是白叫的。
　　等人的时间过得尤其漫长，大家盯着水面，眼睛都盯得发酸。只有公孙破倚着大柏树悠闲的闭目休息，他快要睡着了蒋公赞还没有上来。众人慢慢沉不住气。
　　卢老大道：“快两刻钟了，怎么还没上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金婆婆道：“水里不会真的有机关吧。”
　　钟离伤道：“不会，就算有机关也没有发动。如果机关发动，水面至少会起变化，我一直注意着水面，一丝波纹都没有异常。”
　　公孙破不得不佩服钟离伤还是很精明的，主意也多是这些人里面的主心骨。
　　卢老大道：“要不要再下去个人接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