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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残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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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身后即将蓄能完成的三门爪炮,即使是镇定如阿斯特莉娅也有些慌乱。但是当她不安的卷起双腿的时候,却从余光里看见了普莱德往后望去的脸庞。
  “他在等待,但是,等什么?”普莱德的镇定自若就好像一粒定心丸压住了阿斯特莉娅的不安,似乎一切就好像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现在的白色试验机就好像赤裸的原始人一样,连盾牌都已经不复存在。被头盔约束的金色长发中汗液在慢慢渗出,即使是内藏的空调也无法减弱这种心里的焦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斯特莉娅的内心泛起了另外一种情感,她想看眼前的传奇灵子骑士会怎么做。想让这一切成为他光辉传记的一部分。
  于是普莱德行动了。
  身体左侧的矢量喷口产生了强劲的动力,整个舰船残骸被用力推向了一边。随之而来的,是旋转。整个甲板碎片被旋转了九十度。这让坐在后座的阿斯特莉娅大为震惊。这块残骸的体积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是这推动力仍然有些离谱了。即使是在远方发射炮击的金色面具下,那双眼睛都有了明显的波动。
  穿越了层层电弧后的集束灵子炮击从侧面击中了残骸体,溢出的灵子束喷涌向鬼武者的右臂。强大的冲击使得支撑着的手臂开始晃动摇折,但是灵装框体内哈洛洛显得有些自若的播报声却给出了一个答案。
  “报告主人,和预想的一样,对方的炮击对于这台机体的装甲并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辛苦了哈洛洛,你一开始给我提供这台机体的装甲参数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现在我确信了,这家伙,对灵子束的抗性是很高的。还得多谢你和那个自来熟的整备员出卖涩相,得到了这部分情报。”
  看着眼前有些得意的普莱德,哈洛洛也不由得嘟起了嘴巴:“明明只要主人自己去问就可以了的事情,非要人家来代劳呢,真是没办法呀,社交废人不要这么得意啦!”
  虽然在嬉笑的样子,但是普莱德的手仍然在操纵机关上调整着姿势,半站起了身,在保证航行姿态的同时仔细检查了一遍机体状态。
  “对面应该也认识到了吧,下面才是需要真剑胜负的时候。”
  “三门爪炮的蓄力齐射居然都无效?这不可能。联邦的新机体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抗粒子炮击,真的太可怕了!”
  对方在接下那一记炮击洗礼之后反而利用冲击力从残骸上将自己分离了开来。接着顺势向自己袭击而来。
  舒华兹也屏住了呼吸,操纵红烈如赤鬼的达尔曼,接着向着眼前的白色战鬼冲了过去。
  “没错,你只能选择这么做,而且有利条件在我这里。”
  “有利条件?”
  阿斯特莉娅瞪大了蓝色的眼眸,在自己的视角来看似乎之前的进攻过程中只是在和速度迅疾的托琉比型特装机互角,两台机体不分上下。没有大范围攻击手段的普莱德座驾很难捕捉到对方的空隙。对方在战斗中充满着进攻机会,为什么普莱德会这么说?
  就在几乎下一个瞬间,复眼发出金色光芒的达尔曼就冲到了普莱德的近前,挥舞起一只机爪挥向普莱德。普莱德驾驶的白色灵装顺势抬起一只手想要格挡住,但是瞬间一身轻快装甲的达尔曼就及时调整了姿势,从普莱德的右手边滑了过去。
  锋利的尖爪硬硬实实的击打在了白色灵装的背后,划出一道光亮的轨迹。是机爪内藏的光束剑闪过,但是也只带来了一些焦黑痕迹罢了。收紧了喷射口附近装甲的白色灵装防御极其完美,加之灵能立场的防护以及瞬间的反应力,在硬接了一发爪击后装甲也还保持完好。
  进入近身战后,就是普莱德的战斗领域了!见识过普莱德接近战中灵巧动作的阿斯特莉娅紧张的抓住自己的左腕,她有理由相信在使用了灵能甲胄强化操作力的情况下普莱德对于近距离战斗的把握力。
  “阿斯特莉娅小姐,下面是最重要的时刻,做我的眼睛,调整座椅方位看好背后!和之前的训练时一样!”
  听到普莱德呼喊的瞬间,阿斯特莉娅反应了过来,调整座椅转身看向后方。
  全周天驾驶舱能够通过内部的显示装置让核心舱投影外界的影像。为此领航员的协助也显得极为重要,能对来自后方的敌袭进行精准防备。
  对方红色的脸上两道金色的光芒再度拉长,可怖的一对大复眼和如刀刃般的天线再次出现在了白色灵装背后,几乎没有给出任何反应空间的再度击出一爪!
  “七点钟方位,普莱德!”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可怖面庞,阿斯特莉娅几乎没有任何延迟的在自己能反应过来的最快速度报告了敌人方位。
  处于背后的一对光束剑被迅速拔出并展开,红色的光束剑以拘束力场将灵子束固定,故而能够招架来自实体的攻击。但是敌方的攻势显然更凶猛,在加持了进化兵装的强力性能后,在对拼过程中红色铠甲巨虫的航行在稳定保持着一个令人瞠目咋舌的速度。即使以这具铠甲坚固的白色灵装,无防备下也难以一下抵消如此之大的冲击。
  普莱德立刻转动喷射口的方向向后移动,试图以此缓冲带来的冲击并拉开距离,但是巨虫五边形的脸庞之上,一双复眼再次发出了金色光芒,以一个奇特的轨迹围绕普莱德的运动方向进行打击,左侧,右侧,紧接着又是一次背后重砸。机爪中不时钻出的光束剑让普莱德几乎无法做出反击,只得勉强在躲避障碍物的同时调整方向,在阿斯特莉娅的帮助下多次转向。
  金色面具下,舒华兹脸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这并不是能够随便拿下的对手,虽然看起来舒华兹处于优势状态,不过也是暂时的。进化兵装带来的速度优势始终是有时限的,一旦让这个装甲厚重的家伙再次找到节奏,自己必然会被无休止的拉扯下去,必须趁快解决这个家伙!
  这时候即使是阿斯特莉娅也发现了,舒华兹和红色铠甲灵装达尔曼真正的目的。
  攻击方向正是腰部和背部的喷口!
  在灵活性上白色灵装能做到的唯一的反制依靠就是灵巧的矢量喷口,只要破坏任何一个,在转向性能下降的情况下,局势将会一边倒的向舒华兹一方!而之前的冲击对于灵装内部并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作为承重的骨架,腰部的转动显得并没有那么迅速,而背后的装甲在那一击时已经略有损伤。
  舒华兹是一个老练的猎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这样的机会。身体两侧的机爪扬起,正面加速冲了过来。这一击,甚至能看到灵能力场扭曲周边电弧的轨迹,进化兵装再度加速!
  “即使以这家伙的速度来说,也太夸张了……可恶,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机体?”
  来不及想,本能反应的,普莱德操作双剑旋击,试图偏转对方的行动轨迹。但此时并不打算减速的红色雷霆以一道闪电的姿态划过,以背部的第三只机爪又是一击横扫,用于遮盖关节的绝缘防尘罩也被拉伸到了极致,正中白色灵装腹部!
  巨大的冲击透过层层装甲反映在核心舱内,就连全周天显示画面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晃荡。
  眼看着生着触角的恐怖颜面再度出现在背后,阿斯特莉娅屏住了呼吸,此刻已经没有她能做的事情了,一切只能靠普莱德了!
  “放心吧,我会让我们活着回去的!”
  就好像读到了少女的内心,普莱德的坚定声音从背后传来。
  崩盘?才不是。
  没错,联邦的王牌“白骑士”不可能初战就葬身当场吧?
  红色的光柱旋转向后,同时沉重的一击就这么径直击打在白色灵装的背后,两只机爪的撕扯让坚固的装甲也露出了裂缝。
  接着只需要一炮!
  尾部重炮早已经完成了蓄能,对着普莱德的背后放出了刺眼的灵子束,使得阿斯特莉娅几乎睁不开眼睛。
  炽热的烟尘爆炸开来,一瞬间产生的浓厚黑雾使这块区域内的任何东西都变得无法清楚看见,只能窥见些许的电弧和四散的杂物。
  率先从烟尘中突击而出的,是双眼金色光芒逐渐褪去的达尔曼!
  来不及为自己调整飞行姿态,舒华兹就迅速操作着刚完成卓越一击的达尔曼拉开了身位。连续的使用进化兵装让他也显得略显倦态。灵装的高速反应能力来源于和驾驶员神经的连接,灵装对精神的消耗是巨大的。每个细节都会诚实的反映到灵子骑士的身体上。
  “解决了吗?”
  不知为何,此时的舒华兹心里再度泛起了一丝狐疑。自己的执行和战术天衣无缝,应该是已经确认了对方行动能力的降低。对方的光剑投掷也只是从自己的装甲上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口子,身上因为爆炸产生的火焰也并不会对灵装外壳性能产生任何影响。
  等等,为什么会有爆炸?
  对啊,自己只是击破了对方的装甲,对内部框体来说并不可能造成这么声势浩大的爆炸。这庞大的烟尘就好像胡迪尼的逃脱魔术,让舒华兹心生忌惮。
  “你的目的是拖延我方战舰通过迪布瑞斯宙域的时间,必然在见识到这具灵装的装甲强度后不可能和我过多缠斗,作为高机动灵装最大的优势——长消耗战荡然无存。”
  “在知道了你的那个滑不溜秋的进化兵装效果之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上来针对我的受击部位重点突破。”
  “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白色鬼武者的尖牙鬼面之下,除了湛蓝色的胸铠略微染上了烟尘,但是几乎完好无损!虽然腰间的两个矢量喷口覆盖装甲下略微受创,但是仍然保持了之前的速度,向身缠火焰的达尔曼冲击而来。
  “哼,受创了的现在,你还能怎么跟得上我的速度!”
  白色灵装是略微损伤,但是达尔曼的十一个矢量喷口仍然能以最佳的巡航速度提供动力!
  “真的是这样吗?”“主人,就算这样他也听不见啦~一个人揣测对方的心理小剧场并不好玩啦!”
  扬起的仅剩的光剑在鬼武者双手间换了个位子。鬼武者双目发光,以单臂护住前身的冲刺动作,快速逼近了达尔曼高扬的机爪。
  “没用,再来几次你都跟不上我的动作了!”
  经过几次碰撞后,舒华兹已经确信,自己的意图已经成功了!之前的爆炸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动作,已经不是……
  突然,一股恶寒穿过舒华兹的瞳孔。
  达尔曼的损坏数值上显示的关节受损率,正在不断地增高!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就算是在爆炸中受到了冲击,也不可能会让被绝缘罩包裹的机体关节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但是毫无疑问的,现在轮到舒华兹成为招架的一方了!
  傲人的速度,深红等离子的高超技巧,此时只能勉强阻挡来自鬼武者的连击!
  “该死,该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金色面具下的俊美脸庞变得愈发扭曲,但是只在下个瞬间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几道闪耀的电弧穿过了他的驾驶舱,让屏幕也闪烁了几下。
  头盔之下,几道汗迹从红色卷发的鬓角滑落,却被男人的笑容堪堪接住。
  “还得多些哈洛洛套来的机体情报,我才能知道背后这个藏着伪装气球的备用安全气囊啊。”
  已经将座椅转回正面的阿斯特莉娅已经通过之前那个调皮AI女仆和主人的对话了解到了普莱德的计划,两眼满是惊艳之情。
  之前的爆炸,正是因为伪装气球的迅速膨大,内部的巨量助燃气体裹挟着高热金属粉末喷射而出,所以才产生了一大团烟尘。而那并没有特别杀伤作用的高热金属迸发而出,这就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只有在这个家伙在自己最近距离时引爆,才会有足够的影响。为此他不惜卖了个背后的破绽开来。
  “在你展开进化兵装之前我就注意到了,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为了防止带电残骸进入关节内导致短路设置的吧?”普莱德高扬起光剑,使出全力刺破了对方的灵能力场,“虽然抗电,但是好像并不禁得起燃烧啊。”
  手起刀落,被光剑撕破的装甲那一侧,普莱德轻松地更换了身位,将那根如同手臂的右侧机爪旋然砍下。
  “这样下去就将军了,红袍的!”
  被凌厉的攻击逼近带电残骸的达尔曼已经力不从心,尾巴似的机爪也不如之前动作敏锐,从关节不时散发出耀眼的电击。但是被逼入绝境的达尔曼,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闪避空间。在之前的炮击和连续使用进化兵装的过程中,机体的灵子储量已经大大减少,根本不可能支持强力的灵能力场。
  以灵活戏耍着白色鬼武者的红色虫怪,此刻反而被锁在原地!
  闪耀的电击穿透达尔曼的全身,忍住机体过载带来的短暂失控后,舒华兹做出了最后一个选择,逃!
  “快速通过迪布瑞斯宙域的任务已经失败,继续缠斗也毫无用处。该死,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从什么时候开始算到这一步的!”
  金色面具下噙着后怕和愤怒的的双眼当时一横。
  缠斗已经没有用了,自己后方的小队应该还在和这个家伙的支援打在一起,得把他们带回去。当前状态的这家伙可不是那些家伙的灵装能对付的存在!
  “白色的灵装,我会再找上你的!”
  十一个矢量喷口再度加速,拖着剩余两只机爪的残躯快速拉开了距离,越来越远。
  “虽然说的很帅,之前腰部的伤,也只是暂时抵挡住了啊。”
  普莱德顺势摘下了头盔,对着身后对自己报以强烈注释的少女回应了一抹微笑。几滴汗珠自湿润的卷发甩下,滴落在座椅上。
  “至少现在,我们击败了很厉害的敌人呢,阿斯特莉娅,务必好好记录啊~”
  就好像被催眠了似的,金盏花一样的艳丽金发少女肯定的点了点头。
  作为特殊护卫部队,精英的战斗训练让史丁格小组在和敌方五架托琉比周旋中居然不落下风。而担任侧面防卫的杰里敏锐的发现了一些异状。
  “敌人的尾巴为什么拖得那么长?队长你看!”
  史丁格转过摄像头,瞬间便发现敌人的标准托琉比编队莫名的违和感。
  “两机调转方位,突进!敌方编队后部的机体推进受损,从后面切进去!”
  柯尼达的三架编队战术的好处在于,在调换编队姿态时,比起托琉比的曳尾阵型,要显得更加的迅捷!在V字型的突击阵型下,从敌方编队航行方向的下侧快速的绕行了过去。
  名为马克的中士似乎也发现了对方阵型突变,连忙通过有线连接和其他四架同伴协调转变阵型,但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三柄细长的蓝色长枪穿透了来不及躲闪的托琉比,柯尼达的长枪产生的灵能波共振导致的破坏力比单柄要数倍的巨大。
  而在马克的联络被切断后,其他四架机体被三位蓝色枪兵分割开来,已经开始变得脆弱了起来。
  “好机会,就趁现在……”
  杰里挺身向前,从身后掏出光束步枪,准备以射击继续扰乱敌方阵型。
  “快避开!”
  从有线通讯,突然传来史丁格的大叫。
  一道光束自远处射来,正好从杰里驾驶的柯尼达身边闪过,将半个身子溶解开来,连核心舱都已经裸露在外。因为神经连接带来的同步痛苦感使得杰里的柯尼达转了个身。随即被史丁格牵引着离开敌方阵型。
  “是敌方指挥吗?被白骑士拖住的……难道他输了吗?”
  史丁格的脸上满是严肃,那红色的五边形面孔此时已经如此接近,两只复眼和触角状天线怪异恐怖。
  但是下一瞬间,他便发现了端倪。这家伙,少了一只爪子!
  舒华兹快速放出了接触回路缆线,发出了简洁的指令。
  “撤退,任务失败!”
  甚至顾不上有任何的质疑,四架几近完好的托琉比就随着红色的队长机穿越着宙域的残骸,顾不上是否安全快速撤退了。
  布雷拉惊讶的看着撤退的五架灵装,惊讶道:“怎么回事,居然无视我们直接逃跑?”
  “那还用说嘛,只有一个答案了。”
  史丁格苦笑着看着远处姗姗来迟的白色鬼武者。虽然满是烟尘和残骸剐蹭带来的些许装甲损伤,但是整体却还算完好。
  “不好意思,那家伙有点厉害,缠斗了一段时间,有惊无险,辛苦你们拖住这些家伙了,哈哈。”
  “主人,回去以后,整备员小哥的沟通还得靠你自己来哦~”
  于此,爽朗的笑声夏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少女银铃般的轻呵。
  柯尼达内的三人面面相觑,只得干笑几声。
  关于实力的疑虑被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疑问。
  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到底有多恐怖?
  远处巨大沙漏状的殖民地卫星已经越发接近,白色天马正一往无前的在宇宙间奔驰,告别了雷池的领域。
  看着躺在整备间的红色机爪,凯西挠起了头。
  “这玩意,确定要装上去吗?我不保证一定好用啊。”
  “是的,普莱德上尉是这么说的,麻烦您了,凯西整备师。他很相信您的技术。毕竟光剑,盾牌都已经受损了,暂时没有配套零件能用了嘛~如果能加装在这架灵装的手臂上,应该能起到一些应急作用。”
  面对眼前的金发少女和被拆解下的核心舱里的AI女仆,凯西长叹一口气,却收到了一旁女舰长的一声轻嘲。
  阿斯特莉娅转过头看着热情的给脑袋还有些眩晕的杰里递袋装饮料的普莱德,想起了不久前还在如巨浪般气势汹涌的模样,笑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笔记,翻开一页,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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