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个有着椭圆型脑袋的中士立刻回答到：“长官，我叫莫里斯，军需中士。”
　　夏尔还打算多问几个问题，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连忙往旁边让开吃饭的人流，看士兵们排队打饭，只见他们拿着盘子挨个打上两勺鱼肉蔬菜羹，拿上一个面包就可以开吃，最后还有一大桶加了牛奶的汤任由他们自取。
　　这边夏尔和安森已经走到旁边为他们准备的小餐桌旁，和米勒坐在一起用餐。
　　这种大杂烩的味道属实有点一言难尽，已经适应英国菜一年了的夏尔都有点适应不了，感觉上还不如土豆泥配香肠，最起码它难吃不到哪里去。
　　夏尔说：“等会骑术训练还是米勒你训练吗？还是安森主持训练？”
　　安森说：“是我，我们一人负责一部分训练内容。”
　　“那么步操训练呢？还有射击训练？你们是怎么分配的。”夏尔继续问。
　　“步操训练我们两个也是一同进行，至于射击训练，我们只有一些简单的动作训练，因为没有火药和铅弹，而且短管卡宾枪的数量也很少。”米勒回答说。
　　夏尔点了点头，没说话。他能大概猜到那些军官们是怎么想的，虽然这时的欧洲龙骑兵都有配发各种规格不同火枪作为辅助武器，比如法国龙骑兵有时就依靠森林进行埋伏，用射击打乱敌人之后再进行冲锋，但英国龙骑兵并没有步行作战的传统，骑兵下马作战的战例就更少但确实存在，比如在1809年的西班牙战争中龙骑兵步行参加断后任务。
　　殖民地并不存在拥有正规军的敌人，也就没有下马打冷枪的必要。考虑到整个十九世纪，殖民地的通用战术都是步兵空心方阵齐射把土著打崩，然后骑兵追击扩大战果，发那几把枪大概还给侧卫骑兵准备的。
　　何况即便是步兵也缺乏足够的火药和铅弹进行训练，大多数步兵团在这时候每年的实弹射击次数也不超过50次，连每个礼拜实弹射击1次都不够。
　　吃完早餐，就轮到骑术训练的时间。
　　夏尔和米勒在一旁观看安森指挥士官们进行训练，夏尔一边看着士兵的训练内容，一边和米勒介绍他在学校学到的训练方法，还时不时翻看那本薄薄的小册子。
　　通常来说，在骑术训练中，士兵先要学习如何不用缰绳仅靠下半身让自己稳坐在马上；然后学习如何以双手，再以单手操纵缰绳，以缰绳控制马匹；再学习如何使用马刺，如何控制马匹的方向和速度，比如慢步、快步、跑步、袭步；如何在缺乏马勒、马鞍、马镫的状况下快速上下马；如何在马上使用冷兵器劈砍和刺击；学习带马跃过沟渠和障碍，先是独自跳跃，然后2到4人一组跳跃，最后班排集体排成一列跳跃。
　　而且骑术训练并不只是对士兵进行训练，还包括对马匹进行训练，让它们能够适应、熟悉骑兵的各种指令和动作，形成人和马的亲密配合，以免在战斗中因为不熟悉而发生意外。
　　之后就是夏尔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选拔出最优秀的一些骑兵，他们会接受更高标准的马上散兵战训练，成为执行前哨战任务、在行进中护卫侧翼的侧卫骑兵。
　　“但是我不会立刻挑选担任侧卫的骑兵，我希望提前告知，并在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再从士兵中间进行挑选，这样我就能够找到最有能力和意愿的人。”夏尔这样对米勒说。
　　“我对士兵的最低标准是：能够以我要求的任何步伐速度，从任意方向跨越任何地形，并在任何情况下运用武器对抗敌人。我要他们既能够发挥自己的优势，也能发挥坐骑的优势——锻炼自己和坐骑强壮的部分，并保护薄弱的位置。”
　　“老实说，他们离我的目标差得有点远。”夏尔指了指训练场上的骑兵们，说：“我希望在一个月内能够得到一个明显的改变，您觉得我们能办得到吗，米勒军士长？”
　　“当然可以，长官。”米勒说，“不过您要是能放低一点标准，或者放长一点时间，就会更容易些。”
　　“那您觉得多少时间是比较合适的？”夏尔问道。
　　“六个星期应该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时间，长官。”米勒回答。
　　夏尔简单思考了一下，决定答应他：“就按你说的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米勒军士长。我要您和安森军士长给我挑选一些资历深厚，能力优秀，最重要是服从命令的士官候选人。老实说，现在中队的人数实在太多，我敢说从没见过一个中队真有200多名士兵，然而士官又少得过分，只有不到20名，我要将士官增加到40名。怎么样，您能办到吗？”
　　“长官，我必须提醒您，增加士官人数需要老城堡的——我的意思是总部的——正式批准，而且我建议您最好先得到培根少校、巴克尔上尉和波顿上尉的同意，即便您有训练官的任命。”米勒好心地提醒夏尔。
　　“谢谢您的提醒，但这是我的事情。我刚才的要求您能做到吗，增加20名士官？”夏尔坚持说。
　　“乐意为您效劳，长官。”米勒说。
　　看到米勒愿意配合，夏尔笑着说：“很好，我相信总部一定会很快批准这些合理的要求。另外，我需要调整一部分训练的队形，这也是我要增加士官的原因。”
　　“请说，长官。”
　　“我要修改现在连、排、半排和小组的人数，连、排和半排的数目不变，把半排由之前4个小组，每个小组6个人，修改为5个小组，每个小组5个人。这样每个半排从24人变成25人，每个排变成50人，每个连则是100人。”夏尔按着自己的想法说着。
　　“在战场上嘈杂的环境和激动的情绪会让人难以听清远处的声音，像这样左右各两个人的小组，可以减少每个士官控制的士兵数量，是一个效率很高的传令设置。”
　　“我说不上好还是不好，长官，但是我们可以先试试看。”
　　“那好，等会安森训练完了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夏尔说。
　　等到训练结束，趁士兵们收拾马匹清理马厩的功夫，夏尔把刚才和米勒说的事情大致跟安森再说了一遍，然后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既然米勒同意，那我没什么可说的，长官，我会执行您的命令。”安森说到。
　　“那么，我再和你们说几件事，增加一些障碍训练和训练的难度。比如说跳跃练习的障碍高度除开8英寸，还应该增加16和24英寸的，壕沟的宽度也要增加到8或者9英尺，再增加一定坡度的训练用上下坡……”夏尔嘴里不停的说着，希望能尽快将他心中所想化为现实。
　　“好的，长官。”两位军士长这么说到。
　　“对了，我的行李在哪里？米勒军士长，我想去拿点东西。”夏尔说。
　　“长官，请跟我来，这个方向。”米勒把夏尔引到军官专用的宿舍，打开一间房门说：“这里是上风的位置，空气新鲜，绝不会出现什么不该有的味道，您可以安心居住。还有您的衣服可以交给这里的土著女人，她们会帮您清洗干净。”
　　“谢谢，这房间你们打扫得挺干净的。”夏尔说，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一本《皇家骑兵队形和动作规程》交给米勒，又对着安森说：“抱歉我只有这么一本，不能送给你们，不过可以借给你们两位把这本书抄录一下。以后的训练大都会按照这本册子上面的内容加上我的一些想法来做，然后我也想知道你们对这些训练的想法，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把整个骑兵中队的训练做得更好。”
　　安森对夏尔说：“好的，长官，我们尽快把它抄下来，看过之后会和您说的。”
　　看到他们都很配合，夏尔说道：“好的，那今天就这样，谢谢你们，我还有点事得去一下老城堡。”
　　“那您今晚是回这里休息还是？我好吩咐他们准备晚餐。”米勒手拿着小册子问到。
　　“我今晚在罗伊斯中校那里住，晚餐不用算我。”夏尔说。
　　临走，夏尔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今天怎么没有看到罗伯特•亨特中尉和威廉•拉姆齐少尉来参加训练？”
　　米勒答道：“少尉，这两位长官不是每天都会来参加训练的。”
　　“但是我会，我会每天都参加训练的。”夏尔向米勒和安森说到，然后拨转马头离开了军营。
　　夏尔栓好马，直接往罗伊斯中校的办公室走去，敲开门，中校先生正在和副官格拉塞中尉说着什么，看见进门的是夏尔，朝他指了指沙发，示意他等一下。
　　只过了一小会，格拉塞中尉就办完了事情就往外走去，他还朝夏尔点头笑了笑，夏尔也和他微笑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罗伊斯舅舅坐在桌子后面问道：“你今天一大早就赶去军营了？看完感觉怎么样？”
　　“只能说算是凑合，”夏尔换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训练手册是个搞不好比我的年龄还大的老古董不说，大多数人的骑术还赶不上我12岁的时候，也许他们以为把自己弄到马背上就算是掌握骑术了。队列训练的节奏还算标准，军士长的素养还是合格的，但是冲击队形还没到冲锋的时候就已经散开了，真到了战场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唯一的收获大概是两个军士长都还算支持我，不过我的训练计划还需要舅舅你的帮忙。”夏尔咧开嘴笑得非常纯真，就是那种借钱却没打算还的人所特有的纯真。
　　“直说你要干什么，需要我怎么帮你。”罗伊斯舅舅直接利落的问道，没有浪费时间跟侄儿说废话。
　　夏尔把自己的想法和需要做的事情向自己的舅舅又说了一遍，但是和军营里跟军士长说的又不一样：“现在想要把所有骑兵的骑术提高到一个能跟布尔人这样的老牧民相比的水平是办不到的，他们甚至连我都比不过，所以我想通过增加士官的数量增强骑兵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用更稳定的队形和更统一的速度增强冲击力。”
　　夏尔看着舅舅继续说着：“而且组成这样的骑兵小组，可以作为更小的战术单位执行任务，这样不仅可以提高集体精神，还意味着我们不但可以从正面压制对手，还能从侧翼包抄。”
　　“还有，我想在训练后选出20名骑术最好的骑兵作为侧卫骑兵，舅舅你能不能帮忙弄20支卡宾枪，再弄两桶火药让他们练练射击，现在的短管褐贝司实在是太不适合用了。”。
　　罗伊斯中校听完认真的想了一会，开口说道：“你的这些战术想法都哪来的？虽然我不是骑兵也能看出来，要是真的实现了，一定能给布尔人所谓的骑警队一个十分难忘的教训。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写个正式的公文交给我，然后拿去给格雷汉姆上校批准，这样才符合规矩。”
　　罗伊斯舅舅拿起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说“卡宾枪你就别想了，整个殖民地都没几把，还是军官们自己花钱买的。我尽量给你弄点新的褐贝司，火药倒是可以多给你两桶，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到骑兵营地去。”
　　眼见舅舅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夏尔嘴角一弯，立刻又诉起苦来：“舅舅，那培根少校、巴克尔上尉和波顿上尉他们三个人怎么办？我去和他们商量要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您知道我只是个少尉，他们的军衔可都比我高，我见到他们都要叫长官的！”
　　罗伊斯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侄儿实在有些无语：“你总不能所有事情都指望我帮你做吧？这样，培根少校那里你不用管，但是那两个上尉的事都得你自己搞定。”
　　看着夏尔皱起的眉头，罗伊斯舅舅还是提点了一句：“你不要想太多，去和他们说就行了，可能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