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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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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去,刘卫国再没回来,余下的运费也没有结算。
  后来,连走路都绕着这里,有人问起,就骂那个收料员不是东西,说她陷害他。
  孰是孰非,不言自明,什木镇上早就流传起关于一些不守规矩的马车夫的顺口溜:
  水泥袋上扎长矛,大米袋子也难逃。白酒缸里掺凉水,酱油桶里藏黑鬼。
  人家的石灰一千一,他的倒有一千五。长短高低不够数,前后上下两头堵。买车砂子粉墙皮,筛出一半儿是黄土。
  石头堆里垒鸡窝,砖头垛里掏鸟蛋。东家买了千斤煤,送来足足八百炭。短秤少两哪去了,马车夫的家里看。
  白酒缸里掺凉水,不难理解,酱油桶里藏黑鬼是咋回事呢?那是五十斤一桶的酱油,卖到最后,发现桶底下藏着两个大咸菜疙瘩,泡得根须饱胀,像李逵一样。
  人家一立方石灰一吨多点儿重,他们送来的倒有一吨五,里面掺了没烧透的石头。
  石头堆里垒鸡窝,因为石头是按方计数的,外面看的一大堆石头,收起方来量很大,扒开一看,像垒鸡窝的一样,都是虚空的。
  砖头垛里掏鸟蛋,砖头码得整整齐齐,里面也是空的,鸟都住进去生了蛋。
  这都是坏车夫干的,大桥下,小树林,茅草房,断壁残垣,犄角旮旯,他们喜欢找这些地方倒腾货物。
  “喂,又在那里淘宝呢?”如果看到马车停在这些地方出现,就会有人跟这些家伙们开玩笑。
  “NND,淘什么宝,方便方便!”
  “哙,是够方便的!”
  惹不起,躲!不用你总行了吧!
  什木镇上有点儿乱,几个车夫胡捣蛋,好比粮囤生了虫,马车夫们坏了名。
  小小什木镇,马蹄声彼此相闻,马车夫成了大家的防备对象,渐渐的,就少有人雇佣他们了。
  活计活计,没有活计就活不下去。
  刘卫国私囊中饱,连该交给他爹的钱也私藏了不少,肚里不饥,一时少了活计,也不怎么着急。
  他的老爹可受不了了,牲口要喂料,车闲着,人闲着,一家五个张嘴货,每天就跟拿小刀割他的肉似的。
  连两只小鸟的叫声,他都烦了,赌气两顿没喂。
  有心要把儿子大骂一顿吧,好像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还怕他揭自己的短。
  他不是不去干活,是没人用了呀!
  这就是苦果,每一次沾沾自喜的时候,这苦果就在枝头迎风而笑。
  这种果子总是突然成熟,一熟就透,产量奇大,滥行情,很令主子揪心!
  把车卖了改行吧,这种情况下,怕是折价折得狠。
  又怕哪一天情况转好了,再买不到那么好的马。
  刘二鸟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热锅上蚂蚁的滋味儿,比那蚂蚁还要甚,坐立不安,五爪挠心哪!
  心里烦,身体虚,还容易招惹外敌入侵,也不知咋回事儿,皮三儿和得雨总在眼前浮现,这俩猴崽子再不是当年从眼角里都看不起的人!
  煎熬中的刘二鸟总觉得他俩那里金币哗哗地淌,自己这儿空盆子叮当儿响,烦得他闭起眼睛唉声叹气,有时还忍不住叫两声!
  老婆在一旁,也不知说啥好,人也难伺候了,饭差了怕他吃不下,饭好了又要招他骂。
  酒也不喝了,趁高兴劝劝的机会都没了,叫他少抽烟,一会儿看不见就叼上了,自己卷烟卷得溜,烟卷儿是一根也看不到了。
  儿子在家逐渐闲得理直气壮起来,名正言顺起来,就像自己当年把马车交给儿子,自己去玩鸟儿,骂儿子的话只好憋了回来。
  没事干,儿子就不想早起,这他绝不允许,喊起来松皮打鼓,梳头照影儿,一点儿紧张劲儿都没有,他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天五天的能捱,时间一长,刘二鸟就熬不住了。
  心劲儿要是用在事业上,那就会蒸蒸日上,要是用在自己的心事上,那就是一种折磨。
  一来二去,刘二鸟就病了。
  一开始吭吭呛呛地咳嗽,以为是感冒,没怎么在意,抓点药,在家里吃吃。
  渐渐体力不支,需要卧床,过了两天,床也卧不下去了,横竖只是一个咳嗽,咳得厉害时,连腰都直不起来。
  卫国又重新把马车套起来,拉着他爹来回地跑医院。
  刘二鸟花钱治病,心乱如麻,花一分积蓄犹如割肉,他愤愤地说过几次,该死该活自有天命,不治了。
  有一天,他对老婆孩子说,他忍受不了,太难受了,私下里竟有了寻短见的意图。
  有一天,他觉得该交代点啥了,就叫过大儿子,对他说:
  “计大师还是有点儿道业的,不妨多去拜访拜访他!
  他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还是要喊人家叔叔,到人家跟前,要恭恭敬敬的!”
  卫国听着,将信将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却又不怎么成熟,既不听爹的教导,也不说出自己的想法,刘二鸟又气得发抖。
  卫国妈妈一看老头子在床前给儿子讲话,怎么?时日不多了?她寸步不离守在床前,陪着他,安慰他,只恨不能替他。
  刘二鸟更加难过了,不想把家人带入困境,有天深夜,趁老婆孩子又累又乏熟睡着,他悄悄起身,想到茅草棚里去寻短见。
  原以为茅草棚是个最看不上眼的地方,可往那儿一站,月光洒在他头上,院子里清净似水,他忽然心生一股眷恋之情。
  他在院子里轻轻踱步,看着他多年经营的一砖一瓦,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墙上的砖瓦好比与自己默默相守的忠实朋友,似有某种缘分在里边,直觉得情意绵绵。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会说话,桂花树,芍药花,随着风,伴着月,喷着香,仿佛和他聊起了过往。
  他忽然觉悟,花开花落,苦乐荣光,才是人间真常,一时勾起他心头对日子的切切留恋和深情向往。
  生活的辛酸正如酒的辛辣,值得品味,在自己的小院里,他像喝下了一杯酒,萌生出无限眷恋之情!
  他走到车库里摸摸车,又去马棚里抚抚马,那马用头轻轻地拱他,用脖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他觉得那马比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要亲,突然觉得很对不住它。
  他感受着马的深情,心里涌过一阵激流,悔自己一直嫌它光吃饭不干活。
  “这些年多亏了你!”他轻轻地拍着马脖子,对着马的耳朵说话,不觉流下了几滴泪来。
  他又想自己的孩子们,却不免有些生气。
  大的大,小的小,小的不懂事还可原谅,大的还跟小的一样,如今生路都断了,哪一把提起来都是冷壶,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
  他就想教育教育他们,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不然他们都没有点眼力劲儿。
  马车库房里没有茅草棚那么亮堂,因为用来存货,修得高墙大檐,既挡雨,又避风,月光照下去,都是黑撒撒的影子。
  这个地方十分静谧,奇怪,一到这里就想干点儿隐秘的事,刘二鸟就想干点儿什么。
  干点啥呢,马车空空,库房空空,想到孩子们憨吃酣睡的样子,何不吓吓他们?给他们加点儿担子,要让他们像马那样好好干活。
  不来点儿狠的不行,对!
  他一边想着,找到那根抽水泥用的钢管,把那尖头的一端,往墙窟窿里一插。
  马车上解下那御马的绳子,软软乎乎的,拿在手上,不知不觉打好了结,系好了扣儿。
  他想假装上吊,“教育教育”自己的孩子。
  他拿起个铁锤,“当当当”把那插进墙里的钢管,打得更牢固一些。
  那个锤子敲击钢管的声音很大,他故意造出来的,他想老婆孩子听到声音,就会跑出来救他。
  他认为那声音足以惊醒他们了,他仿佛看见他们正慌乱地穿起衣服往外冲。
  他立即脚登马车,抬手抓住钉在墙上的钢管,把绳子的一头儿挂上去,另一头儿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想,马上就能看见他们痛哭的样子了,一定要死得坚决一点,不能让他们看出,只是为了吓唬他们。
  马车好长时间没用了,不像载货时那样,四个角上支着木棍。
  他生病生的,大概脑子也不是那么灵光,身体各部件儿配合也不够完美。
  黑灯瞎火的,登在马车上,光想着演戏了。
  谁知,挂好绳子一松手,马车轮子活动了,马车只有两个轮子,一个轮子动,另一个轮子必动,车子就失控转了向。
  刘二鸟感觉车子向一边滑去,急忙想抓头顶的钢管,一把上去却没有抓到。
  他手一失空撞在墙上,顾不得疼痛到处乱抓,不料那墙壁光光的,把把抓瞎,反得了一把一把反助力,车子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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