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湖人士入袁家

　　“你的任务来了，这次留你一命，我得亲自杀你，你可别死在袁家了。”
　　钟衣的话讲完，雨夜中，才终于传来一阵铃铛的脆响。
　　雨声已盖不住铃铛声了。
　　钟衣这才狠狠剜了叶零一眼，再不发一言，只一脚勾起金箔伞，几个腾挪，便没入鹳河之内。
　　人一入水，河面上便再无波澜，只剩雨水落下的滴点，也不知钟衣人到了何处。
　　叶零这才知晓，钟衣为何扒去了自己的衣衫，可却也不会道谢。
　　无论二人如何拼斗，即使钟衣被胜春使当做关门弟子，叶零也有魁首的青睐，但一切，还是要以玉英堂的任务为重。
　　玉英堂声名远扬，这规矩，是无人能踩踏的。
　　灌河边的尸首，只要地上这些南河村的黑衣人，活着的只剩赤膊的叶零一人。
　　正在此时，雨幕里，突然飞来一只雏鹰。
　　这只雏鹰好似不惧暴雨，绕着叶零飞行着，半点不显野性。
　　叶零也不去管，只站在原地平复着呼吸，听着耳边愈发响亮的响声，目光又顺着鹳河，望向了前方的村子。
　　鹊山两村俱是以河为名，也是倚河得建。
　　夜深有雨，可站在这鹳河之畔，还是能看到这条窄长的河流两旁，林立着的楼宇。
　　北边的村子虽然以袁家为最，但村子里，最高的阁楼，却是北河村村长的居所。
　　最大的庭院，才是袁家家主所有。
　　这些事，十年前的黑娃根本记不住，可却是玉英堂调查得清楚仔细，又被叶零记得清晰的事。
　　这次任务，也是玉英堂委派，由叶零接下，即将要施行之事，袁家所有显于人前之事，都已记在了他的脑海里。
　　鹊山往东有海，往西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这是所有人，对于“天下”的认知。
　　连绵不绝的山脉中，村落无数，门派众多，各有强弱，若要找出个最强的，个人心中总有不同的看法。
　　朝夕池外功无敌，传道千万。
　　三尺村冶铁修刃，神器无数。
　　其余门派，也是各有千秋。
　　甚至在一部分的人心目中，还能知道在连绵的山脉中，还有一些杀手组织，也是有着自己独有的武功路数的。
　　但要说找一个最诡异，最神秘的，那大多数人的心中，倒只有一个答案。
　　能驭使兽禽的，鹊山，袁家。
　　回过神来，叶零也不顺着河流离去，而是先一指按在了身旁的大树上，紧接着，手指滑动，竟是在树干刻起字来。
　　不一会儿，便是按照黑衣人玉牌上的图案，在树上划出了一个“张”字。
　　鹊山今年征伐不断，两村都想要吞并彼此，也都在招兵买马，吸纳外来武士。
　　自己是长途跋涉，想来投奔北河村，确切的说，是想投奔袁家的，正巧碰见了南河村的探子，才有了这一场拼斗，算是立下个投名状。
　　整理好了对这一地尸首的解释方法，耳边的铃铛声也愈发近了，叶零终于也看到了村子方向，跑来的几个身影。
　　这是任务，也是私仇。
　　十年前，自己被逼入袁家偷学秘术，若非命好，便只能在坟地等死了。
　　十年之后，自己已是为玉英堂出过不少任务的高手，内功诡异，外功狠辣，更是对百家武功都有涉猎，所学繁杂，医术毒术也俱是精妙。
　　更有驭尸之法，虽然是从袁家秘术中改进而成，但早被修正的，看不出半点袁家的感觉，可当自己的杀手锏。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这次任务，不能屠尽袁家，但至少，南河村村长一家，必要死于自己手中。
　　这是任务。
　　也是私仇！
　　北河村，村子正中最大的庭院，人称袁家大院。
　　袁家大院的会客厅中，此时正坐着两个人，一边品着茶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门外铃铛声起，一只麻雀晃悠悠地落在屋外，屋里的两个人便都闭上了嘴。
　　一口茶水饮尽，屋外便走来一个老者，冲着主座上那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一躬身。
　　“族长，探子回报，南河村正在列队，应是在一个半时辰后攻来。”
　　旁边年岁稍长的那位，听见这话，当即便站起身来，冲着那主座之人说道。
　　“小判，那我就先回了，明天打完咱们接着聊。”
　　袁家家主，名唤袁判。
　　袁判也不作势，只咽下了嘴里的茶水，这才摆了摆手。
　　“村长慢走。”
　　和袁判交谈之人，正是北河村的村长。
　　村长这会儿已走到门口，可却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指向屋外的一个方向。
　　“你招的这些江湖人士，村子里人都不愿意，等到停战了，你准备怎么安排他们？”
　　袁判循着村长手指的方向望去，语气间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放出的话，是来助我村者，战后给予耕地，村长若是不喜欢，在打的时候，就安排他们打头阵吧。
　　人都死了，也就不用安排了。”
　　村长还想再说些什么，袁判却站起身来，向着会客厅后走去。
　　“打完再聊吧。”
　　村长无奈，只得踏出屋子，钻入了无尽的雨幕之中，可袁判的脚步，却也停了下来。
　　袁判也不回头，只轻声说道。
　　“计划得如何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身后那老者却好像早有默契。
　　“投奔南河村的江湖人士，比咱们村少得多，但张家雇佣了杀手。
　　这消息除了咱家，村子谁都不知道，咱家的人，也都和村长嫡系，安排到了不一处。”
　　袁判这才点了点头，又迈开了脚步。
　　“村长死后，将南河村来人全留下来，那些杀手，也高价买断，族人不停，直取南河村。
　　至于那些江湖人士，你暗中选拔，有用的留下，以待大事，至于没用的……”
　　袁判的身形不见动作，可腰带间，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微弱的铃音。
　　随着铃音响起，窗外，一只半人多大的飞鸟突然冲天而起，一眨眼的工夫，便钻入雨夜，再不见踪影。
　　“至于没用的，就试药吧。告诉长老们，十年前那小孩儿的摸索不堪大用，还是按照影儿的设计，试试怎么把兽药，能用到人的身上，才是正道。”
　　会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透过客房的窗子，也能看清里面有两个人影。
　　叶零已然换了一身灰白色的棉袄，正站在客房里，等着管事人的招呼。
　　不大点的屋子中，大通铺上已躺了二三十人，更有十几个像是叶零这般，只站在屋子里的。
　　跋山涉水来投奔的江湖人士，却只有这个待遇，还得在一大早的战斗中，所有人一齐冲阵在前。
　　但这些江湖人士，谁也没有异议。
　　毕竟，这里早就传开了，等到北河村最终胜利了，这些江湖人士，便都能成为袁家的外门弟子。
　　鹊山袁家，可是天下路数最诡异的家族门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