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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文洁一直在思考人类文明和宇宙文明之间的关系。
思考的越深，越是感觉到绝望。
宇宙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而文明却是不断增长与扩张的。
那推导出来的宇宙，应该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百舸争流、奋楫者先才对。
有战争，有和平，有独裁，有共赢……不同的文明用不同的方式在宇宙大舞台上展示自我，展示实力，以获取更多资源。
可人类目前能观测到的可见宇宙皆是寂静……
人呢？生命呢？文明呢？
都去哪了呀？
后来，叶文洁想到，是她类比错了。
百花齐放的前提人工干预。菊科的薇甘菊就被称为“植物杀手”，它即是草本植物，能像地毯铺满整片土地，又能生长为灌木状攀援藤本植物，连周边的树木都不放过。
同样，还有借助发达根系掠夺水及养分的麒麟草，分泌化学物质抑制其他植物生长的大麦、玉米……
植物之间也未必和平。
百舸争流就更好理解了。公正比赛的前提是在同一起跑线，同时出发。但宇宙文明不是。
科学家推测，宇宙的年龄将近140亿年，而地球上能发掘到的最早细胞结构化石是在38亿年前。
如此漫长的时间跨度，人类不会是最早的，地球也未必是最好的。
当文明无限扩张、生长时，挤压、毁灭其他文明就成了必然的事。
非生即死，非你即我。这是叶文洁之前的推论。
可是今天，
通过这简单的数独游戏，
叶文洁又有了新的感悟：
如果吸收热辐射、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的植物成为宇宙霸主，那么消耗氧气、释放二氧化碳、散发热辐射的动物能不能活下来呢？
如果舰艇会攻击、消灭身后追赶的同行者，那么其他航道亦或是同航道逆向远离的同路人会不会逃出升天呢？
用数独的解题思路而言，就是宇宙中，除了非生即死的强链，是否还存在弱链呢？
史晓明见叶文洁陷入沉思，起身准备告辞。
“啊，不多玩会吗？数独多有意思呀。”叶文洁还没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不了，我明天还有事，得早点回家。”史晓明连忙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熟悉强弱链只是专家级数独的开始。真正艰难的地方是去寻找用得上的链。
运气不好，一条关键链就够找一天了。他可没兴趣陪孤寡老太太过一整个下午。
“你等下，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叶文洁从身后掏出了印章。
“是玉的吗？还是蜜蜡？”
印章成黄色半透明状，摸起来湿润光滑，质地细腻。史晓明接过来它便仔细打量。
“不是，是寿山石里的田黄石。”
听到是石头，史晓明瞬间没了兴趣，随手就放进口袋。甚至在心里暗自吐槽：摸起来滑不溜秋的，还以为是高级货，原来是老太太的手汗。
“田黄石也不便宜，一克大几千，最近还在涨。”见史晓明似乎没将印章放在心上，担心明珠暗投的叶文洁连忙补充道。
“那这枚印章值一百万？”史晓明一脸震惊。
“应该会超过一点，这枚章有一百五十多克。”叶文洁继续补充道。
她其实挺希望史晓明将印章卖掉的。
送出这枚印章，一是因为女儿的死，让她醒悟到，她的人生不只有仇恨；二是实在找不出其他有价值、适合送人的礼物了。
如果这枚印章会给史晓明带去不幸，那就有悖她的初衷了。
“好的，谢谢叶奶奶。”史晓明拔腿就想走。
万一走慢了，老太太反悔了怎么办？
至于是不是真的田黄石，是不是真的值钱。回去问问史强就知道了。
如果是假的，他就算调查出叶文洁是骗子，极有可能还会伪造其他文玩古董。
如果是真的，那就血赚。
“有空可以常来玩啊。”叶文洁对着空荡荡的楼道喊道。
“没问题。”史晓明的声音从楼下、透过窗户传了过来。
“看来明天的电视节目录制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叶文洁心里想道。
……
潘寒回家后，立马登录游戏《三体》，提醒其他ETO组织成员不要在公共场所携带、使用第一代登录器，能销毁的，尽量直接销毁。
做完该做的准备工作后，潘寒还是继续制定计划。
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是不指望了。
真有这样的计划，直接去杀了所有的物理科学家就行，还费啥劲千方百计去诱导他们自杀？
但是相比当街枪击，还是有不少相对温和的杀人手段的。
“不对，太温和也不行。温和了就起不到警告其他身怀异心的组织成员的作用了。”
潘寒是愿意为事业献出生命的。前提是他的死，能有所价值。
但是组织中，最大的蛀虫可不是“墙头草”幸存派，而是彻底偏离方向的拯救派。
人类不需要拯救，人类也不值得拯救。
如果他死了，谁又能站出来，来遏制降临派的发展？
潘寒想到了申玉菲。
这位想要将全身心奉献于“主”的女人。
想要拯救“主”，是不是也算拯救派呢？
毕竟，“主”获救了，就不会亲临地球了，人类也同样获救了。
潘寒再一次告诉自己，他不是贪生怕死，他只是想死得更有价值。
至少，他得活过这十天。
他想到了个相对温和，又足够血腥的报复手段。
……
监考结束，完成考场撤场工作后，莫迪文吹着口哨朝校门外走去。
考生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一些“流连忘返”的，大概是考砸了不敢回家。
闷头睡了一下午，莫迪文精神恢复许多，他甚至在心底感谢那位举报他的考生。
兢兢业业监考的老师们兢兢业业了两天；玩忽职守的监考老师被安排在办公室继续玩忽职守。
要是在外地就好了。
外地的高考就两天，京城的高考居然要三天，真折磨人！
“等会就得去警察局报案了。”
莫迪文想到这，感觉自己也变成了高考失利的考生，希望回家的路再长一点，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咦，那是《三体》登录器？”
他看到一少年提溜着耳机站在校门旁左顾右盼。
“难道是这少年偷的车？”
但是害怕产生冲突，引发围观。莫迪文决定悄悄靠了过去，小声问道：
“小兄弟，耳机卖不？”
远处的潘寒看着“登录器”终于落入莫迪文手中，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潘寒之前也没意料到，整个计划最困难的地方，不是让莫迪文拿到“耳机”。而是在莫迪文出来之前，“耳机”不被其他学生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