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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战争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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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下课吧,明天的话,就是最后一天了。”我顿了顿,看了看讲台下一张张稚嫩的脸,喂,他们也只不过比你小了四岁而已吧。稚嫩什么的…看来我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大叔了吧。
  唔,也不错呢,挺着个啤酒肚躺在沙发上啃着猪蹄,看着电视。咦…想想竟然还蛮羡慕的呢。很危险啊商步谷!看来我一定是那种到了中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向发福猥琐大叔方向发展的类型吧。嗯,那可要抓紧时间找个老婆嫁了,不然人到中年,恐怕就真的没人要了吧。芜湖,我还真是聪明睿智呢。等等,为什么要用嫁这个词呢?啊啊,已经默认自己的定位是那种在家里不出去工作的女性了吗?人家好歹还算是家庭主妇什么的,我的话,恐怕只剩下好吃懒做了吧。前途一片灰暗呢……
  “那么,大家明天见。”我点点头,众人蜂拥而出。这一次,李婧没有排在最后,而是早已把包收拾好,早早地出了门。经过我身边时,她转头看向我。微笑着,她向我点头示意,我也点点头以示回礼。
  那孩子,明明看起来那么的么柔弱,像一朵在田野的风中飘摇的小花似的,但实际上却坚强得出乎意料啊…
  我走出门,坐在大厅的方桌边。桌前空无一人,我有些无聊地打开手机,随意翻看着。耳边,学生们的讨论声不断掠过。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啊。”
  “还好作业都写完了,这样至少七号还能玩一天吧。”
  “喂喂,明晚去看电影吗?新上映的!”
  “去啊,是那个吧,变形银刚的第五部!”
  “对对!”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明晚的事。”
  “什么啊?”
  “应该是经常在咱们学校附近的那伙混混,听说他们明天要在附近堵人,对了…里面不是还有咱们学校的吗?。”
  堵人…咱们学校?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也听说了,好像就在咱们辅导班后面的三岔口,旁边有一条小巷。而且啊,听说被堵的是…”后面的声音变成了耳语,连我也没能听清。
  “不会吧!”
  “是真的!那群人什么干不出来啊?”
  “我还以为那伙人挺酷的呢,没想到,那样的人也欺负吗…”
  “别说了,小心被谁听到。”
  谈话戛然而止,三人恢复了说笑的状态,勾肩搭背地出了门。
  堵人…欺负…小混混吗…
  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我走进门,准备收拾卫生。推开后门,一个高大瘦削的人影,正依靠在窗台边,全身被笼罩在夕阳的橘红色光晕中,窗门打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风肆意在那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颊上雕刻着自己的痕迹。他回过头,眼神波澜不惊,像深不见底的湖水。
  “老师。”
  “怎么还没走。”我放下手中的笤帚,就在门口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二人之间,隔着整间教室的距离。
  “在等老师。”
  “等我?”
  “嗯,今天,谢谢老师了。”
  “去谢李婧吧,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齐牧野低下头,嘴角微微地上扬。那笑容,还真是丑陋啊,不,根本连笑容都称不上吧。承受了痛苦与无奈的人拒绝了哭泣,便只剩下了比哭泣还丑陋的扭曲笑容。眼皮耷拉着,像是闭上了眼一般,这才让那灰暗的表情显得不是那么渗人。
  “那也是多亏了老师,她才有勇气去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紧紧盯着他,没有再去同他争辩。
  “齐牧野,”我的声音无比低沉,但言语中沸腾的怒气却足以贯穿教室的空气,直击面的男孩,“为什么,都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说之前我只看见你在背弃他人的希望,那么现在我确信,你也在背弃自己的希望。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哪怕违背自己的原有的信念,也要头也不回的离开?”
  男孩长出一口气,转过头,眼神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刺破空气,于窗外游荡。他抬起头,目光于天际间的霞光之中遨游…说起来,上次也是啊,明明是一个醉酒的小混混,还装模做样的仰望星空什么的,喂喂,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最让人不爽了啊!
  “老师,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对不起,对你们,还有婧婧,都是。”说罢,他背起包,从前门离开。
  我坐在后门,久久未动。
  刚刚对他的愤怒,那突然升腾起的怒火。
  我明白,不止是对他。或者说,火种不是出自他的手心。
  是对我自己吧。
  那是对曾经一样愚蠢,一样自以为是的自己的怒火。
  或许,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
  从过去到现在,从未长进。
  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
  “齐牧野!”我转身冲出门,叫住了他。
  “嗯?”他回过头,有些吃惊。
  “明晚,你有安排吗?”
  “唔…没有…怎么了,有事吗老师?”
  我观察着他的眼睛。
  没有撒谎。
  “嗯,没事了。”我挥挥手,“明天见。”
  没有再去管他,我走回教室。
  明晚没有事吗…也就是说,刚刚那几个学生提到的“欺凌”,与齐牧野所在的团伙无关吧。或者至少可以说,与齐牧野个人无关。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打算查出齐牧野所谓的难言之隐了。刚刚那几个闲聊的学生,如果我没有记错,和齐牧野、李婧他们隶属于同一中学。既然如此,那么齐牧野认识这个被欺凌者的倒霉蛋可能性便会大大增加。毕竟被欺凌的人一般都是学校里的同学之类的。如果那三个闲聊的人都认识,那齐牧野也很可能听说过。
  而且,再进一步,这个被欺凌的人,一定是所谓的“弱势群体”。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说“还以为挺帅的呢,没想到那样的人也欺负”这种话。既然是弱势群体,很容易便会引起“同情”这样的情绪。
  综合以上的条件——新计划,诞生了。
  萧飒,佟语花,钟不驯三人走了过来。依次坐在桌边,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完成了吗?”我轻声问道。
  “嗯,刚刚打过电话了,他们同意了,明天下午就来。”萧飒点点头,看着手中的一张资料复印件,正是林凯乐父母的资料。“就差明天的临门一脚了。”
  “恐怕没有一脚那么简单吧…”佟语花低声呢喃。即便是学姐,也紧张起来了吗…
  “回去准备一下吧,至少准备出一套勉强能让他人信服的说辞。”萧飒的声音很低沉。是啊,毕竟……
  “虽然根据你们的描述来看,永泰山庄只不过是一个中小型的饭馆。但光是交涉对立方是久经社会磨砺的成年人这一点,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吧。再加上永泰集团董事长这一身份,几个大学生想要在他面前做到不卑不亢地正常交涉,可不是一天就能锻炼出来的。”钟不驯不紧不慢地说着,目光中没有丝毫波澜,冰雪一般的冷静。她一如既往地无比清醒,“这一点,要做好心理准备。总之,不要过多地停留在工作方面的争论,毕竟那是他从事了那么久的领域,我们是无法真正理解的。只要限制在‘孩子’这个点周围就好了,解决林凯乐的问题,这才是我们的初衷。”有条不紊地阐述着计划,此时,钟不驯的眼里只剩下了委托,面无表情的她简直就是一台冰冷而精准高效的机器。
  我们三人点点头,萧飒低下头在那张资料复印件上标注着什么,佟语花则对着孩子们的试卷若有所思。我看了看钟不驯,她表情严肃而认真,正在用手机查阅着某些资料。
  我低下头,心中舒缓了不少。
  这家伙,多多少少,也算是看到成为真正意义上心学社社长的道路了吧……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啊…
  放学的人潮渐渐散去,空荡荡的建筑里只剩下四人。
  “我先走啦,明天见!”佟语花学姐站起身。
  “唔…萧——”还没待我出声,萧飒突然站起来,用极不自然的,高亢的语调说道:“啊!我也有事。我也先走啦!”我疑惑地看向他,萧飒立马使了一个“闭嘴,坐下”的眼神(喂喂,怎么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和他获得了“眼语”的奇怪技能啊)。我只得闭上嘴,乖乖坐下,目送二人出门。钟不驯倒是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实话,我也不是笨蛋。所以也并非察觉不出萧飒的用意。但是…别忘了,对方可是寒冰射手钟不驯啊,这种低级的技巧恐怕是不会奏效的吧。喂喂!?你怎么已经默默开始认同萧飒的攻略计划了啊!
  我扭过头,她精致的侧颜映入眼中。
  我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不想知道…
  知道了话,冰面就会出现裂痕吧…
  可是,冰面下面,又会是…
  我摇摇头,尽量打消奇怪的想法。
  突然,钟不驯中午道歉时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中。要不要邀请她……毕竟就这样结束的话,李婧的事她也会很不甘心的。所以邀请她比较好吧……可是等等!你这只是为了找一个理由把她拉进来吧?给自己的自私找个无私的理由。而且,那件事可能会有危险,万一…
  正在发着愣,头顶传来一声轻响,抬起头,钟不驯正在用复印资料卷起来的纸筒有节奏的轻轻打着我的头顶。
  “喂,你是在敲锣还是打鼓啊?”
  “哦,说起来,是有人皮大鼓这样的东西吧。”钟不驯微笑着看着我,这家伙,还真是会开一些怪异的玩笑啊…收起笑容,钟不驯的表情略显严肃,“发什么呆呢,该走了吧。”
  “唔……嗯,没事,走吧。”我转过身,开始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
  “还是齐牧野的事吗?”
  我转过身,那双大大的咖啡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然而转瞬即逝,下一秒,她已经背上包,转身准备离开。可再一次的,我想到了她道歉时,略显失落的神情。
  “不……钟不驯!”
  “嗯?”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躺在宿舍里,白天,林凯乐的瘦小的身影和那张黝黑的脸,在眼前漂浮。
  那个孩子,过早地,被迫向严酷的成人世界发起来了他自己的战争。但那抗争是那么无力,滑稽。在旁人看起来,和精神病人的发病,没什么不同吧。
  可对于父母呢?
  我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有权利责备他们吗?
  我已经成年了,成年人的世界,虽然未曾亲历,但多多少少已经从父母的口中和那疲惫的背影里了解了一些。比起林凯乐,我是很幸运的,虽然父亲也很忙,但比起林志勇那样的企业家来说,还是要轻松一些的。母亲作为政府职员,工作之余也时常陪伴在我身边。因此,回想起来,童年时不乏快乐的回忆:为了逗刚看完迪士尼动画的我,父母会用床单模拟阿拉丁神灯里面的飞毯;吃排骨的时候,爸爸会故意抢走我碗里的那块,看我急得不行的时候,再笑着塞到我嘴里;睡不着的时候,妈妈也会拖着疲惫的身躯,给我讲最喜欢听的一千零一夜里哈桑的故事。
  是啊,但林凯乐的父母呢?恐怕连自己的集团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吧。每天只能为了应酬奔走,为了山庄的发展而绞尽脑汁,为了拖欠的工资而四处贷款……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小时候时常被带去一些饭局,其上不乏一些较为成功的企业家。纵观其人,几乎各个都是对家庭不管不顾的工作狂。即便有几个较闲的,也都是年过半百的退居二线成功人士,林志勇很明显不属于这一类吧。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一个家庭,我要怎么去…
  我,我们,够格吗?
  正如钟不驯所说,几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要在一个经历了社会无数摔打的企业家面前指手画脚,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突然,我脑海里,一个从未被考虑过的想法,闪了过去。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号码。
  第二天。
  十月六号,最后一天。
  下午,两点。
  我们四人坐在办公室里,经过协调,我、钟不驯以及佟语花的课,到目前为止已经全部结束。
  最后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座的几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萧飒打开门。
  门外,赫然站立着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
  和钟不驯一样的漆黑发亮的长发紧紧束在脑后,描长的眉毛微微上挑,女性的成熟而柔和目光之下是一股蓄势待发的锐利。闪烁着银光的项链衬出细长的脖颈。大衣下,双臂自然地下垂,双手握着一只看起来制作精良、价格不菲的钱包。修长的双腿为曼妙的曲线完成了最后一笔。
  只有一个词能形容。
  光彩夺目。
  是的,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起,这个房间,便只剩下那女人的光芒。女性的魅力、气质展露无遗。
  可还不止她一人。
  背后,一个身材高大的,蓄着胡子男人,正用狮子一般的目光,打量着教室里的四人。空气,在他身边,仿佛也凝固了。
  “各位老师好,我是林凯乐的妈妈。”
  声音无比温和,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力量的昭告。
  身后的男人,仍一言未发。
  我屏住了呼吸。想张嘴,却几乎说不出话——
  喂,真的假的啊。那么瘦小,黝黑的孩子,完全联想不到他的父母会是……
  这时,镇定、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您好,我是优学教育的老师,文光大学一年级的学生,萧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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