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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一处瓦房,梁褚家。
房间内显得昏沉,仅有西墙的窗台照进一些秋日的乌轮橘光,化成一道道分隔有致却斑驳的横竖光影,纷纷打在王芊芊、王痴傻、萧如,还有一位泪如雨下的妇人与倚靠在床边认真看伤的大夫上。
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床间躺着的人身上。
梁褚伤得很重,被王痴傻一拳打飞在地致使肋骨断了几根,没有几个月将养大抵是下不了床了。
但所幸那原本脱臼了的左臂并未受到撞击,那被王芊芊等人请来的大夫以绳扎缚,将之复位正骨便也无碍了。
大夫临了去时,开了一副药方,又好生嘱咐那妇人定要照方按量抓取药材,使得妇人连连点头称谢。
三人随着妇人一齐将大夫送出门外后,王芊芊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递给了那妇人,妇人抹泪并未推诿并又是一阵连连称谢。
如今这世道药比人金贵,这后续几月养伤用药虽说花不了一座金山,但也足足能耗尽一户普通人家的积蓄。虽说她给的银钱不算太多,但也能够支顶一段时日了。
这个道理王芊芊晓得,那妇人也晓得,所以双方都未虚情假意的客套。
王芊芊觉得此事皆因她而起,虽说那梁褚是王痴傻所伤,但王痴傻是她的手下,自然要她负责到底。
所以她不仅将梁褚送回其家,还特地请来大夫为梁褚治伤,此时再给人银钱自然也是极有道理的。
只是略苦了王痴傻,一路将那梁褚扛了回来。
“大娘,我们该走了,这事都怪我们,是我们害了他。”王芊芊自责道,“若后面治病还需要银钱,只管告诉萧如,好告知我一声,我再派人送钱来。”
“倒叫小姐们费心了。”妇人欠身再度致谢着。
妇人一身粗糙布衣,无妆色衰,通红的眼里满是憔悴,其眼角又布满皱痕,模样很是可怜。
她抹了一把泪水像是自顾自的说道:“我儿他爹他叔前些日子说是被抓去建什么劳什子行宫,如今我儿也卧病在床,真叫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娘,那是谁的行宫?”
萧如角度清奇,对那妇人话中的行宫颇为好奇。
妇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只说是为了给北边朝廷的一个大人物所盖。”
“北夷欺人太甚!”王芊芊当即愤慨道,“我归家时,定要叫爹爹给你们讨回公道来!光天化日抓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闻言,妇人一惊,忙不迭问道:“小姐,您是哪家的小姐?”
“我爹爹是王少儒……”
不知为何,王芊芊忽然有些心虚。
“呀!”妇人慌忙就要跪下,被王芊芊拦住,只听道,“定是我儿惹了王小姐的麻烦,还望王小姐恕罪!”
说罢,连连掏出先前王芊芊给的银钱就要奉还。
“大娘大娘,您拿着,您这是干什么?”王芊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待此时,还是萧如及时出声帮她。
“大娘,这钱您且拿着,治病养伤都须用钱,何况伤了令郎之事,我也有份。此事无论怎说,是我们的错,这钱您拿着是应当的。”萧如边说边又取了自己的苏绣钱袋,双手奉与,“若不够,尽可来我萧家取。”
“原是萧家的萧姑娘。”
闻言,略微抬起头来的妇人瞧了一眼那模样清丽可人的萧如,一时之间更是左右为难起来,却不料从内间里传来梁褚的声音。
“娘,客气什么,她欠咱的,你只管拿着。”
“对。”王芊芊忙附和着,将萧如的钱袋一并取来再度递与那妇人手里。
“这……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的,大娘,拿着便是。”
终于,安抚好那伤心悲痛的妇人后,王芊芊等人正要离去之时,却不料那梁褚隔空喊来一句:“王芊芊!”
王芊芊恰好停步在门槛处,回首循声瞧去。
“对……”
“你说什么?”
“对不起!”
音色虽低沉了几分,但听来极为真诚。
对于梁褚来说,他身上的伤是自讨苦吃,分明是他为难王芊芊在前,可那王芊芊不计前嫌,却叫自己现下落了本分,所以愧疚不已。
这一声,梁褚叫得,她当得。
王芊芊只道:“去你的!只会以多欺少的混小子说什么胡话,我王芊芊是天下武功第二的侠女,才不怕你。等你伤将养好了,再来与本女侠一较高低!”
闻言,侧躺在床铺里的梁褚,不由一笑。
……
离了梁褚家,三人一齐朝萧家的方向行去。
“芊芊姐你啊,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萧如边走边笑着说道,“叫他好好养伤便罢,偏要再约一架。”
“我才不怕他呢。”王芊芊竖起自己的拳头说道,“今日要不是被你这妮子抢了先,本女侠定要打爆他的头。”
“对!大小姐打爆他的头!”王痴傻出声附和道,只是目光依旧停滞在萧如的碧玉小脸上。
“痛痛痛——”有人吃痛,却见王芊芊再度扯住那人的左耳。
“没成想是个色鬼!从方才到现在,就一直盯着我家的萧如妹妹看!谁给你的色胆!”
王痴傻吃痛之余,龇牙咧嘴,只是一手朝萧如指着,不知何意。
“芊芊姐,你先别动。”
萧如见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当即停下脚步来,将身形左摇右晃,见那手也随之晃荡;她又摇了摇头,那手也随之晃荡,又伸出纤指摇了摇乌黑秀发间的发髻,那手却兀自不动了。
被迫站住的王芊芊一时觉得困惑,这两人停下脚步来是在做些什么呢?
只见萧如盯着那王痴傻沉思片刻,终于明了,从先前到此刻,此人似乎是对自己额间的水晶珠坠感兴趣,她伸出双手,从额间取下那串水晶珠坠来,紧接着王痴傻的手也动了。
“喏。”萧如大方地将那放置掌间的水晶珠坠递给了他,“送给你。”
王痴傻顿时挣开王芊芊扯在自己左耳的手,也不怕痛,欢天喜地般地接过水晶珠坠在原处手舞足蹈。
“我好像晓得他是哪里来的人了。”萧如喃喃道。
“真的吗?”王芊芊听闻先是一喜,后又蹙眉道:“千万不要是秦狗夷子便好。”
“芊芊姐,你为何这般讨厌秦人呢?”
“我爹说,秦狗夷子们最坏了,专吃我们楚人哩!”
“哪有这回事,你爹爹瞎说呢。”
“完了完了,照萧如妹妹这般说,蠢蛋不会真的是秦狗夷子吧,那我就——”王芊芊焦急道,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就如何?”萧如坏笑道,“反正你又不嫁给他。”
“谁说——”王芊芊脱口而出,自觉说错,急促地咳嗽几声后,忙解释道,“你看王痴傻的拳头这么硬,一拳就把那混小子打那么远,要是秦狗夷子那还了得?”
“芊芊姐,你放心啦。”萧如轻轻拍了拍王芊芊的肩,看向一旁还在傻乐呵的人接着说道,“他应当不是呢,你看他那么在意那串水晶珠坠,显然以前见过这类样式的女儿家饰品,而这水晶珠坠是极北之地的梁国特产,别的地方都没有卖的,是我好容易从外商那买来的呢。”
“所以,这王痴傻应该便是北梁人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刺目澈亮的白光骤起,惊吓得三人纷纷看向忽然阴沉下来的天空。
黯黑的天色霎时又闪起若道电光,打在王痴傻满是乌青血肿的脸发白,紧接着一道道惊雷骤响,吓得他连忙抱着头蹲在地间颤抖。
霹雳依旧,街角扑闪着匆匆的人影。
“雷——好大的雷!”
“小月姐,不要走!”
王痴傻大叫着,他像是被雷霆之威吓破了胆,任凭王芊芊如何用力都拉拽不动他分毫。
“快些走,要下雨了。”
萧如在一旁着急得催促道。
“蠢蛋,快走!”王芊芊呵斥道,“你生的什么傻劲,再不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淋雨!”
此刻萧如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周遭的动静,眉头微动,迅速上前加入了拉拽王痴傻的行列。
她咬着银牙,暗自调转气脉内蕴,却见那男儿手臂如一根粗壮锁链,根本无法将之挪动。
萧如震惊之余,用出十二分的气力,再度催动周身内力,汇聚力量于双掌之间。
“呀呵!”
二人尽皆用出了全身气力,但那浑身颤栗着的王痴傻依然稳如泰山。
“怎么可能?”萧如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讶然道,“便是一座山,也该动一动才是。”
王芊芊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见那痴傻之人口中喃喃不知所语,但面目狰狞,似又要癫狂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王痴傻猛然撑开双臂,将拉拽着的二女轻轻一甩,窜起身姿,仰天长啸:
“我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