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萧如

　　“萧如妹妹！萧如妹妹！”
　　王芊芊朝来者兴奋地挥舞起手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忙不迭呼唤着。
　　但很快她便停下了挥舞，这时王芊芊想起萧如妹妹更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少女，又该如何对付面前这以多欺少且年龄更盛的少年郎们呢？
　　当下，她着急又喊道：“千万不要过来，萧如妹妹！”
　　可就在这时，那腰肢如竹细的瘦弱少女竟踏着诡异的步伐，化作一道残影，只瞬间，已见那十多位少年郎纷纷被打落在地。
　　一时，引起一阵哀嚎。
　　“好痛。”
　　“疼死我了。”
　　“我的脚好像断了！”
　　“是女魔头——”
　　面色惨白的梁褚趴在青石板上亦是叫苦不迭，其左臂已然通红一片，当是脱了臼，一副缺乏血气之状。
　　听闻女魔头三字，他赶忙从地间爬起，转身朝一少年郎斥道：“什么女魔头，是萧如姐！”
　　说罢，当即回过身对着来人小声谄媚道：“嘿嘿，萧如姐，怎这般巧，这才刚放了学便在这里碰见了你噫！”
　　来人一袭青衣素锦柳丝裙，外披淡绿轻纱，额间一挂水晶珠坠，三千青丝拢双瀑，横齐一对蝴蝶金簪绾发髻，体型纤细，格外小巧玲珑。
　　玲珑少女目光清澈，弯腰便毫不客气地揪住梁褚衣领处。
　　“萧如姐，别……别打了，我错了错了。”梁褚惊惧不已，根本不敢直视面前的少女，全无先前那嚣张的气焰。
　　少女一动未动，只是此刻额间那一串悬停在距梁褚半尺之间的水晶珠坠却被人推了推。
　　一位灰头土脸，脸庞间俱是淤青红肿的男子半蹲在那串晃动着的水晶珠坠旁，痴痴的笑着。
　　萧如觉得奇怪，一时之间未理会那梁褚的话语，只是侧过脸好奇地朝那男子看去。
　　只见那男子自顾伸手又再度推了推自己额间挂着的那串水晶珠坠，不停在三人脸庞的交汇空白处左右摇晃着。
　　萧如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王八蛋。”
　　“我是王痴傻。”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一个似乎吓破了胆，一个仍自顾在推玩着萧如额间的水晶珠坠。
　　萧如当即噗嗤一笑，竟惹得许多坐在地间吃痛不已的少年郎们顿时看呆，甚至连因回话而不经意间看向萧如的梁褚都一时呆若木鸡。
　　萧如……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看，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
　　某人的衣领适时被松开，萧如挺腰站直了身，于是原半蹲着的王痴傻也跟着站了起来。
　　王痴傻本来便比萧如要高出一个头来，此刻居高临下，仍旧垂首紧紧盯着少女的双眼之间。
　　稍远一点之处，还未从先前萧如出手制服这些少年郎们的震惊里回过神来的王芊芊，一直呆愣在原处，显然是讶异非常，吃惊不已。
　　她不明白，为何往日印象里的萧如妹妹，明明是那般弱不禁风，怎么如今才发觉竟然是这般厉害，稍稍一出手，便瞬间以寡敌众还轻易地打趴了这些人。
　　当她回过神来时，又瞧见那恨不得将眼珠子抠出来的王痴傻，正直直盯着她的萧如妹妹看个不停。
　　“色鬼！”王芊芊出声骂道，小跑上前便一把扯住了王痴傻的左耳，嗔怪道，“大男人的，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什么看！”
　　王痴傻吃痛，连连偏过头去。
　　一旁的萧如捂嘴笑了起来，紧接着担忧的问道：“芊芊姐，你怎么来城西了？方才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才不会！”王芊芊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可是堂堂天下武功第二的侠女啊，区区几个小毛孩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唔……”
　　王痴傻的耳根都被扯红了，嘴里还塞着四颗糖葫芦，显得腮帮子鼓鼓的，只是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怎么鼓鼓的？”萧如好奇地指着那怪人的嘴。
　　“看！还看！你这夯货！”王芊芊见那说不出话来的人眼神依旧死死盯在萧如的俏脸上，心底便没来由地腾出一阵火气来，扯得王痴傻的整只左耳都扑红扑红的。
　　“真是个怪人。”萧如喃喃道。
　　她瞧见这番情形一时不解，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当即浮起阵阵诡笑，恍然道：“哦！哦！我晓得了，这定是芊芊姐比武招亲得来的俊俏相公吧！”
　　这话吓得王芊芊立马松开了手，霎红的脸宛若血红的杜鹃花，她连连摆手否认道：“不是，才不是！”
　　王芊芊眼见萧如依旧不相信的样子，她着急道：“真不是呀！这只色鬼仅仅是本侠女的区区手下而已。”
　　“我还是不信，芊芊姐不要害羞啦，哪里有这般俊俏的手下哩？”
　　王芊芊欲哭无泪，眼见解释不清，急忙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通通事无巨细地全部讲给了萧如听。
　　“原是如此。”萧如听罢，微微点头，她这才了然，连此刻看向王痴傻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同情，“那他，真是可怜。”
　　“都怪我那天没仔细瞧。”
　　“姐，两位姐姐，你们聊了这般久，咱们是不是可以……”还在一边迟疑是否要逃跑的梁褚适时打断了二人，略微起身试探着说道，“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误会嘛！”
　　王芊芊登时对他屁股狠狠踹出一脚，又毫不留情地将那梁褚踢翻在地。
　　其余几位少年郎眼见这个情形，刚想站将起来的一些人赶忙又装趴下。
　　“误会？什么误会？”王芊芊用手横扫众人，责备道，“方才若不是你们以多欺少，本女侠不知先揍哪个，不然本女侠早就把你们打趴在地了！还要我堂堂天下武功第二的女侠做你们的什么老婆？简直了，我呸！”
　　挨了打的少年郎们敢怒不敢言，乖乖低头认错。
　　“是我们不好，我们错了……”
　　“错哪儿了？”王芊芊刁蛮劲窜上来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道，“乖乖给本女侠磕头道歉，本女侠便饶了你们！”
　　“芊芊姐。”萧如走向前，挽上王芊芊的手臂，为那些人劝解道，“你也不要怪罪他们了，最近迎辉城不太平，城西这边不知为何到处在抓男丁，官府也未贴出公文告示，但总有兵卫胡乱抓人，已有许多人都被抓了去。”
　　“怎会如此？”王芊芊一时不解道。
　　“怎么不会！”那矮小的梁褚勉强站起身来，挺了挺身子，眼里充满愤恨，当即大喊道，“我爹我叔还有他们几个的爹爹早就被抓走了，甚至今日就连我们学堂的先生也被抓去了，估计很快便要轮到咱们哥几个了。”
　　“就是！自从俺爹被抓走，俺娘每天夜里都哭红眼睛。”
　　“谁不晓得你爹王少儒与那城官尹令大人是旧相识，说不定我爹就是被抓去你家里头！”
　　“没错！王芊芊，把爹爹还我！”
　　几位趴坐在地间的少年郎适时情绪激动起来，更有甚者已然爬起，又有将之包围的形势。
　　王芊芊这才恍然，难怪城西的街头会这般冷清，可这事却从未听爹爹在家中提起过，她更是闻所未闻。
　　“都闭嘴！”
　　萧如冷着脸朝众人喝道，只轻飘飘一句话，竟使得众人偃旗息鼓，顿时颓然下去。
　　可那梁褚虽折了一臂，此刻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朝王芊芊怒吼道：“王芊芊！”
　　“别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什么狗屁王家剑王少儒的女儿，我们就会怕了你！什么天下武功第二，我早就知道你根本无甚武功！”
　　他越说越激动。
　　“今日若不是我们的同窗萧如姐在这，不然的话，就算不为了我们各自的爹娘叔嫂，便是为了我们今日被抓走的先生也要把你揍个稀巴烂，你原是个扔街上没人要的贱货，也不叫我们睡个十七八遍，睡到再也没有人敢娶你为止！”
　　“你！”王芊芊瞪圆了眼，愠色非常，又听得周围响起足足好几道不同声音的“对”字，更加怒不可遏。
　　“砰！”
　　只听得一声极为沉重地闷响，梁褚的身影被打飞出十几丈远，呈现出一道完美弹飞的弧线。
　　王痴傻高举着拳头，垂首吐出几颗山楂核后，风轻云淡却又显得极为霸气的说道：“骂大小姐，该打。”
　　众人惊骇之余，便也再无人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