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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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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通州。
  一座西南小城。
  小城临恰泠江,名迎辉。
  “遥想当年江火海,连天蔽日云霞络。迎辉俱是伤心意,只恨泪流不是雨。”
  一间供行人休憩的茶馆里,横七竖八摆着的几只长凳方桌的中央,站着位似乎盲了眼的说书人。
  说书人合着眼,身穿一袭虽破旧打着些许补丁却洗得格外干净蹭亮的灰衫长袍,他弓着腰,假意用手臂挡在双眼前,做出一副满脸的伤怀之意,不时还发出抽泣之音。
  其旁,桌案前尽数已坐满了人,乌央乌央的一片,那说书人的举动不知为何竟引得众人纷纷伤怀起来,有当即落泪者,有端起茶杯深深饮下一大口沉思者,更有甚者拍桌甩袖自顾生起了闷气。
  恰好此时,趁着站于内门迎客的店小二也被那说书先生所念之诗吸引注意时,只一个闪身,使得一位身穿龙虎山道袍的小道士乘机溜进了茶馆。
  小道士快步走到茶馆里的一角,眼见屋内众人情绪低沉,顿时满脸疑惑起来。
  他寻思着往日一路见过的茶馆,大多是喝茶聊天,闲暇听书供人消遣之地,可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这处茶馆的气氛着实有些古怪。
  只见那众星拱月般的瞎眼先生站在人群中央摇了摇头,依旧弓腰,却竖起耳朵来,伸手托了托左手捧着的铜盘,又用另一手拍了拍铜盘,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响来。
  这意思是要赏钱了,不然可不接着讲。
  小道士自然晓得,可他要有银钱也不至于偷偷溜进茶馆来。
  他默默垂下眉眼,只盼着周遭的人赶紧向那铜盘里丢钱,好继续接着听书。
  好歹茶馆里多是三教九流之辈,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有闲暇坐着喝茶好生听书的人,缺什么也不会缺了银两。
  众人见了这等情形,自然识趣,也就大大方方地丢向铜盘里好几枚大钱。
  “别磨蹭别磨蹭,只管接着讲。”
  “张瞎子,你快颠颠铜盘呵,可不少哩!”
  被唤为张瞎子的说书人听闻,倒也不急,只顾照做,颠了颠铜盘,闻听一阵铛铛声,当即笑意吟吟道:“哟嗬,还真不少!”
  “感谢各位老少爷们捧场。”
  他朝众人拱手谢罢,连将铜盘往身后轻轻一甩,只见那铜盘以极快的速度飞转,划出一道半圆弧线,稳稳落定在其背后空置的桌案上,竟未发出一丁点声响,连里头的钱币都未掉落分毫。
  小道士见状,当即骇然,那说书人的手法分明便是他们龙虎山的正一气指。他惊讶之余,却又见得众人似乎并未注意,目光都落在那说书人的身前。
  “遥想当年江火海,连天蔽日云霞络。迎辉俱是伤心意,只恨泪流不是雨。”张瞎子端着身子道:“且话说那年秦军南下,泠江连夜大火,烧了它是三天三夜,将那天边的云朵儿都烧——”
  “老先生,你那诗句似乎还未讲完呐,只有头未有尾,不然便是首残诗了。”
  此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茶馆,随着一道声音从角落里响起,竟倏忽间使得茶馆内鸦雀无声。
  众人诧异地转过头来,尽皆看向那站在一旁,满脸显得人畜无害的小道士身上。
  “烧……”张瞎子结巴道,反复着烧字,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做说书这行营生的可从来没有结巴的时候,可偏偏这时却叫他没来由得慌张。
  呆站在原处的小道士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话显得聒噪,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见四周依旧目光灼灼,又以为是自己偷偷溜进茶馆听书之事被人发觉,这才引来众目睽睽。
  小道士一时尴尬之余,他忍不住地将两只脚尖抵在一处,躲避着几乎整个茶馆里投射而来的怪异视线。
  “只要我不看他们,他们就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咳咳。”张瞎子轻咳两声,引得众人回过头来,“今日迎辉城内有一大热闹,听闻是那王家剑在城北大摆擂台,比武招亲,想必是热闹之极。”
  他再度拱手作揖道:“感谢各位老少爷们今日能来捧老瞎子的场,张某虽是瞎了眼的糊涂人,却也实在想去听个热闹,实在是抱歉,抱歉。在下先行失陪,来日再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说罢,张瞎子连忙背过身去慌里慌张地拾掇着铜盘里的钱币,便在一片嘘声里匆匆而去。
  “谁!谁踢我屁股!”
  小道士顿觉吃痛,但好歹稳住身形,没摔个狗吃屎,却听一道声音从耳畔传来:“夯货,谁叫你来的?”
  只见那道人影掠过,他顾不及多加去想,急忙拔步追去。
  待出了茶馆,小道士迷茫地挠了挠头,眼见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不见那一人的踪影。
  “人呢?”
  小道士傻站在街头,耷拉着脑袋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全然不顾街头人影接踵而至,恰好与一行色匆匆之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一袭大红婚绸衣裳,当下一时身形不稳,却叫左肩包袱顷刻飞出,旋即当街一阵喧哗,又见那包袱绑系未紧,竟落地四散,抛出一地白花花的银两与女儿家……几片兜衣。
  街角霎时人声鼎沸,见那散落满地的银两,迅速惹来许多路人弯腰争抢,倒是那粉嫩兜衣尽皆被踩踏脏污。
  正当小道士退后几步,与那人隔出些距离来,正欲躬身道歉时:“贫。”
  啪——
  一道极为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却在喧闹中迅速落定,唯有那被打得侧脸泛起血色的小道士一愣一愣的。
  “贫道。”
  “淫贼!”
  那穿着大红婚绸衣裳的人竟是位正当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正咬着银牙朝那小道士瞪目而视,还未等那小道士接着说下去,又是重重一掌掀来。
  啪——
  “贫道。”
  啪啪啪……啪!
  那少女连打了十几下后这才解气,再度急切地看向地间那已然被众人踩烂了的兜衣,面色又满是恼怒,转头看向那原是清秀面容却已然被打得红肿了的脸。
  若不是这个当街拦下自己道貌岸然的淫贼,她的贴身衣物又怎会?至于那些银两,倒是其次,若是放在从前,她定要叫爹爹将这个小道士斩个十几剑,方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眼下……
  她回头看了看后边,见追寻之人愈发靠近,便不再多加纠缠,提步便再度而去。
  原处,俱都是弯身蹲地抢争银两的人,独独站在风中凌乱,整张脸肿成猪头的一个小道士。
  “贫道有错。”小道士委屈巴巴地呢喃着:“真的好痛。”
  “师父说得对,俗世真真是个地狱,还是山上好。”
  ……
  ……
  黄昏时分,晚秋的风格外萧瑟,吹得满地都是落叶。
  迎辉城内的青石板街道上已是人影稀松,连沿街摆摊的各类小贩们都已各自收拾摊铺准备归家去了。
  先前莫名挨了许多巴掌的小道士正捂着通红的脸,默默低头地走着,仍由前方的人领着前路。
  他此刻心情有些低落,连踩着的些许落叶都要被他的脚步刻意拧个稀碎,以致前方的人站停不动了,他却仍自撞了上去。
  “你丫的真是个夯货!”一身灰衫长袍的瞎子侧目轻声叱道,只用一指便轻轻地将撞在后背之人抵开,嘴里嘟囔着,“真不知我那师弟怎会将你派来?”
  “师叔,是我不好……”小道士自责道,低埋着脸,都快将下颌抵到脖子处了。
  张瞎子倒也不计较,只是负手径自走去。
  “师叔,等等我!”
  小道士快步追去。
  不一会儿。
  待二人走至城北一府邸前,可见其府邸大门侧开,高阔而宽,其上悬有两只明晃晃的红灯笼,灯笼之上还有一黑木匾额,其上写有“王家剑”三个鎏金大字。
  适时,街边有三三两两的过路人。
  张瞎子踏步向前,伸手拦下一人,手指府邸侧边垒起的高台,询问道:“劳烦。请问,这王家操办于此的比武招亲尚有结果乎?是哪位英豪成了乘龙快婿也?”
  那人先是一愣,闻言连连摆手,却又见是个瞎子,于是笑道:“比武招亲?招劳什子的亲!”
  “此话怎讲?”
  “这擂台方才摆好,不仅连城西的吕家枪,城东的郑家刀都派人而至,甚至连城官尹令高大人都亲自前来了此处。可这还没开始打呢,那王家的小姐却不知为何逃了婚,逃也就逃了吧,结果还险些杀了人。”那人感叹道,“倒也不知是哪家的倒霉蛋,听说在泠江渡口被那王小姐弄得浑身是血,真是可怜。”
  “多谢多谢。”张瞎子拱手拜谢着,只是对准的方位却是另一边,被拦住问话的人倒也不在意,只顾离去了。
  在后头的小道士一直打量着那府邸侧边搭起的一座木板高台,高台后尚架有一座阁楼,左右皆系挂着红彩陵罗,中间悬着一颗七彩纹丝的绣球,绣球下连着一句对联。
  “比武招亲寻快婿,点到为止真英豪。”
  他自顾念叨,却不知一个拳头已然临头砸来。
  小道士捂着头,吃痛道:“师叔啊,很痛的!”
  “夯货!既然你恰好来了此地,那这乘龙快婿简直非你莫属哇!”
  “不行不行!”小道士连忙摇头道,“师叔,我可是修道之人啊!”
  “修道之人?”张瞎子用手拢了拢鼻子,不屑道,“不就是一个臭道士?谁说道士不能娶老婆了?”
  “那也不行!”小道士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快让让!”
  “让让!”
  只听几声断喝。
  小道士循声而望,却立时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街角处,由三人拉拽而行来的一辆版辕车疾驰而来,车上坐着一位大红婚绸衣裳的少女。
  那少女面色慌张,手足无措地盯着那同车已然昏睡过去却满头是血的男子。
  张瞎子昂首望去,闭着的眼痕抽搐几分,拽着小道士的手臂跨出几步,恰好停在擂台前半尺处,又伸出手来,以一指点了点高台,深吸一气,突然沉吟道:“好熟悉的味道。”
  被拽住的小道士觉得师叔好生奇怪,当即用鼻子嗅了嗅,直言道:“师叔,哪有什么味道?”
  有人的手臂被松开。
  “你师父为何让你下山?”
  一袭灰衫长袍的人负手往版辕车抬步行去。
  “师父没说,只叫我来寻你,说寻到师叔后,全凭师叔做主。”眼见师叔逐渐走远,小道士抬高声色喊道。
  “师命难违!好好做你的上门女婿!”
  疾驰而来的版辕车恰好与行去之人擦肩而过。
  “啊?”
  霎时,尚在原处的小道士急忙后退几步,眼见那高台楼阁坍塌而下,将他与那版辕车齐齐吞没,一时激起许多尘埃与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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