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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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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背弓少年睡于一颗树下,只是觉得天气阴冷,便选了一颗被灌木丛围绕的大树,也能抵御一些。
  在家族里天天打铁淬炼,不时还要充当练功桩,被迫捶练,好在还有爷爷的药草为之浸泡,这才没落下隐疾。
  只是可惜,无法凝聚真气,就是入武门槛的引气凡境,也未能步入,只能选个兵器以做防身之用。
  此番出门,奶奶给了两个任务,一是寻人,二是练武。
  无论是爷爷还是奶奶,都要他传承衣钵,如此十几年,小小年纪,承受生命之不受之沉重啊。
  好在能够出门,江湖之大,也算松一口气,没等奶奶嘱咐完,少年跳脱的选中一个方向兴奋远去。
  “孩子,你跑错路啦!”若是当时能够听到奶奶的话语,他绝不会这般轻松自信。
  “江湖儿女呐,都不让人省心!”望着少年远走的背影,奶奶惆怅叹道。
  但昨夜确实古怪,天边尽头那恐怖的雷鸣他还记忆犹新。
  又冷又困的,好不容易睡死一会儿,起身时就遇到一男一女两个怪人。
  “你们在看什么?”少年突兀的说上一句,就是醒来这么下意识的一句话,引得两人同时震惊。
  在此静候已有半刻,却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人。
  离得近,少年睁眼就看到一张妖柔阴美的脸,映现在眼前。虽说足够阴柔,但终归还是能辨别这是个男人。
  在男人的手上,还有一只血红色的蝎子不断挥舞两只钳子,似在展现自己的恼怒,又像在示威。
  “嘶嘶!”从它振动的尾巴处,隐约传来类似鸣叫的声音。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妖媚绝美的女子,放眼天下,想来都能上得美人榜。此刻她正上下打量着自己,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被两人盯的毛骨悚然,已成实质的杀气犹如一头洪水猛兽,死死的包裹着少年。
  也就是这时,才让孟魁感觉到那股可怕的杀气。
  “我,我就是刚睡醒,打扰了!”讪笑着缓解剑拔弩张的尴尬气氛,双脚下意识的后退,少年转身就欲逃跑。
  被这么一吓,哪里还有困意,只怕这辈子没有这么清醒过。
  他的出现让两人意外之余,很快就平静下来。
  “少年郎,借你身体一用!”女子张张嘴,柔媚酥骨道。
  这酥到骨子里的魅惑之音,换作血气方刚的男人,无不心痒难耐,拜倒在她裙下,可在这少年面前,却没有半点动静。
  反而动作更快,几乎就要跳起来,拔腿开跑。
  男人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伸手轻按,少年顿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动弹不得。
  女子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柔软水嫩,闪身贴近缠绕在少年身边。
  令人酥痒的呼吸近在咫尺,仿佛下一刻,肌肤就要贴上那水润红唇。
  “我,我不好吃啊,我只是在这睡了一觉,若有打扰,实在抱歉呐!”少年连忙颤声道。
  少年全身僵硬,全身感官在这一刻紧绷到极点,那种悲壮冤屈感,让女子娇嫩的容颜上多了一分玩味。
  “姐姐不吃你!”女子娇笑道。
  若有若无的气息吹在耳边,一阵瘙痒,生死存亡少年哪里顾得男女之欢,半点非分之想都不曾有。
  随后,一股强大的推力从女子纤细的掌心传来,背心中央火辣辣的疼痛感向外蔓延。
  霎那间,少年的五官都随着吹来的劲风而不断扭曲变形。
  犹如一只翱翔天空的飞鸟,朝着人群中飞去,只是这是一个有弧度的落体抛物。
  也顾不得这从天而降的少年,因为在他身后又是两颗血色菩提,急射而来。
  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先前爆炸的正是这血菩提。
  顿时想到了什么,立刻让所有人停下来屏住呼吸,全部后退。
  这炸开的血菩提里,含有剧毒,单提这毒自然不算恐怖,可是毒里还有剧烈的腐蚀毒素。
  背弓少年首当其冲,毕竟他在爆炸的最前方。只见他捂住口鼻,悻悻然跑到骆惠宁身后,灵活的像只泥鳅。
  面对她满眼愤恨,投去一个无辜的眼神,那模样像是在说,你真别看我,就是那边的人将我丢过来的。
  少年说不上温文尔雅,也谈不上俊秀清毅,非要形容的话,憨厚的愣头青倒是最为贴切。
  眼下大敌将至,骆惠宁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但冲撞冰棺主人的仇,在心头为他狠狠记下一笔。
  谁也没注意到,洛宁尘紧闭的双眼,竟睁开一只,心底赞叹着比自己还要高调的少年。
  撕裂般的疼痛冲击着脑袋,若是身体能动,他真要给他比个大拇指。
  “我说,他是不是醒了?”少年打量着洛宁尘,突然三目对视,惊讶道。
  下一刻,洛宁尘睁开的眼睛又恢复平静,闭合下来。
  眼看骆惠宁毫不理会,少年立刻闭嘴,继续屏息。
  一旦将爆炸的粉尘,随呼吸吸入体内,除非能将之逼出体外,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解毒是需要时间的,可这种烈性奇毒可不会给予任何机会。纵然能够解开,那中毒之人也只是一具尸体。
  “没想到阁下一路保驾护航,倒是骆某失礼了!”骆闻舟此刻也有怒意升腾,昂首挺立,遥望远处。
  “呵呵……”
  如同银铃一样妖媚的声音,不断从远处萦绕过来,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犹如魔音绕耳。
  队伍中实力不济的族众,已经神志不清起来,这声音竟能影响心神。
  纷纷默契的堵住耳朵,见骆惠宁腾不出手,索性抬手为她捂着,自己则是单手捂耳。
  正是这个举动,才让骆惠宁对他的脸色微微有所缓和。
  示意他跟她一起,将洛宁尘向后方抬去,这里一旦打起来,他们三个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成为累赘,让骆闻舟分神。
  “让我看看,传说中的仙书是否在此冰棺!”音锋突转,血色紫衣男已经来至跟前。
  在冰晶棺周围充斥着红色毒雾,周边的人纷纷退让,骆闻舟也不敢轻易涉险。
  出指猛点,将骆闻舟的长枪弹开,借助这股反震之力,降身在冰晶棺上。
  本就裂痕处处的棺身应声碎裂,升起一道冰雾瞬间将毒雾吞噬干净。
  里边并没有仙书的踪迹,只有一位女子安静的躺在冰晶棺里。
  这是怎样一个美人?若非没有呼吸,男子只当她是暂时睡着了。
  不可方物的面颊宛若少女,即便是那没能睁开的双眼也无法定义为美中不足,吹弹可破的肌肤,还带着点点红润,修长的身姿皮肤如玉。
  他想不到,在她生前,该是何等伟岸英绝的男人才配并肩而立,偌大的江湖,怕也难寻出一位。
  “天上人间美胜仙,人间难得一生见。”丝毫不在意毒雾屏障的消失,男子还久久的震惊中未能缓和,默默念叨。
  他的表现远远的落在山间女子的秋眸中,莫名升腾起一抹醋意。
  “她当真比我还美?”柔眉轻皱,女子娇骂一句,嗤之以鼻,又安静的看着。
  下一刻,变故突来,随着冰晶棺材的湮灭,棺中主人也随之破碎消失。
  最先变色的是踩于棺身的男子,空气中有种莫名的心悸从脚下传来。
  男子猛退,双手再次弹射数枚血菩提,将队伍里这些人留下。
  终于阳光清除了所有黑暗,将整个大地照亮,一片狼藉。
  冰晶棺仅剩的一角,朝骆惠宁滚落过来,而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如同失了魂,双眼无神,呆呆看着。
  一时间泪水朦胧,回想起往事一幕,救命之恩如今却连报以魂归安宁都做不到。
  来不及解释,骆闻舟抓起两人就退,背弓少年生怕被落下,慌乱中抓起洛宁尘的脚,如抓救命稻草。
  “嘶!”倒吸一口凉气,洛宁尘再也演不下去,疼得嘴角直抽。
  远远的,男子朝冰晶棺的位置,躬身抱拳,表示歉意。没有半点污秽之色,有的是对仙子的敬意惋惜。
  冰雾散开,原先中毒身亡和皮肤溃烂者皆双眼暗淡,骨骼扭动的声音强劲铿锵。
  倒地的死人,竟纷纷站里起来,手执兵器向活人挑剑杀来。
  羽卫最先动手,纷纷朝心脏位置狠狠射去。然而,即便洞穿整颗心脏,也只是让其短暂停顿,又灵活袭来。
  顿感不妙,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拉弓,瞄准双腿。
  场面已然失控,不断有断肢横飞,紫褐色的血液又为地面覆上一层。
  “砰!”
  刀剑透骨的声音道道传来,哀嚎遍地,被伤的人在生死之间,也将生的希望寄托于见所未见的‘仙书’。
  然后他们也同第一批死去的人一样,以惊人骇闻的方式站起来,冲杀四方。
  若非追杀洛宁尘的那十余人还没来得及掩埋,队伍也不至于抵抗的如此吃力。
  有的甚至腰间以下都被斩断,双手却仍然挥舞着武器,朝着生人一点点蠕动。
  就连那些断肢残脚,也都还在持续蠕动,配合这血色满地,尤为恐怖。
  羽卫折损近半,骆族族众也所剩无几,至于抬棺的力士,此刻通体灰色,化为修罗,还在人群中疯狂撕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不单单袭杀活人,互相攻击撕咬,没多久就血肉模糊,白骨森然。
  直到人群中有被拍碎首级者,全身所属肢体才安静下来。半晌之后,场面才寂静下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是那么清楚,幸存者不断呕吐,这份视觉冲击,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也不见得能平静如常。
  饶是血色紫衣男子杀人无数,还是被这一幕惊住,后怕不已。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当时他一心想拿仙书,眼前人就是他的下场,还得多亏了棺中主人的救命之恩。
  “血菩提,你都做了什么,真要挑衅朝廷不成!”直到阳光下,雾气挥散一空,骆闻舟朝着男子怒骂道。
  羽卫队长,也是怒目而视,这场变故,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要不是血菩提自以为是的横叉一脚,他们本可以全身而退。
  “今日之事,定要风雨泪给出一份解释!”如今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便拿出令牌,甩下一句,就欲率众离去。
  “我等即刻回朝复命,由陛下定夺!”恶狠狠盯了一眼骆闻舟,显而易见,这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这冰晶棺的里的主人,什么身份他再清楚不过,这般结果总是要有人承担罪责,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骆惠宁的肩头。
  “臣得令!”见令如见皇帝,骆闻舟撑枪掷地,跪令道。
  其余族众,也都惶恐跪拜。
  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被称血菩提的紫衣男子,这才抚平那份激荡。
  听闻十年前那些人死状奇惨,原是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但令血菩提奇怪的是,除了骆族领头人,像是真心护送棺主之外,这些羽卫根本没有丝毫敬畏,更像是完成任务。
  余下的族众也都胆颤心惊,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而且,棺中并没有形若仙书的东西。
  根据消息,十年前南国确实有仙书出现,既然再次面世,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回想起这半月,并没有大家势力前来争夺,血菩提脸色微变,向后看了一眼,脚下的蝎子悄然离去。
  “这个锅,怎么能甩到我风雨泪的身上。”八尺高的血菩提一脸好笑的,看着羽卫,幽道。
  “且不说仙书消息是何人散布,就是这冰棺也是那个小子砸碎的,怎能责怪我血菩提,归责于我身后的组织?”
  眼神在羽卫和骆闻舟之间游走,最后将视线落在背弓少年身上。
  “这场意外,我也十分惋惜,可你们也听到了,他可是谢过我保驾护航的呀,呵呵……”妖媚阴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血菩提又怎会给南国皇帝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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