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捷足先登

　　四象化形法！少阳青龙！
　　丁道人运起这从某个地下墓穴中得来的道家内功，四象亦代指四季，故而四种不同的真气运行就犹如四种不同的季节一样，少阳为长，犹如春季万物勃发。所谓化形，是这门内功练至高深境地，真气运行会犹如其对应的象灵一般，普通武者无法察觉，但是止境高手已经可以感应到对方的真气状态。此时浑身散发着真气的丁道人在黑袍人的眼中就犹如一条代表了生机的青龙。
　　“哼，最讨厌你们这些剑客花里胡哨的剑法。”黑袍人举起双锏，真气汇聚于古朴的锏身，嘴里只吐出一个简单有力的字：“破！”
　　丁道人体内的内力犹如四季一般可以根据不同的战斗风格随意变换，青龙在止于生生不息连绵不绝，而黑袍人的真气则是简单到极致的朴素——霸道。
　　丁道人在黑袍人挥出双锏的一瞬间，只觉得有座会跑的山迎面向自己撞来一般，他迅速切换了自己的真气以及战斗方式：“太阴玄武！”
　　随着防御姿态的展开，丁道人的真气跟随青锋剑的舞动构成了一个护体真气护罩，宛如冬至的寒冷，黑袍人的真气攻击落在上面虽然狠狠地撼动着丁道人的身形，但他的防御始终没有被破开。
　　“轰！”被丁道人卸出去的黑袍人真气轰击在地面上，发出震天巨响，在丁道人的周身打出一个环形的坑道。
　　丁道人被对方的实力震撼，心道：同是止境，没想到实力差距也有如此之大，都是经脉全通的人，究竟凭什么？只有一种可能。丁道人望向对方隐藏在黑袍里的身躯。他的肉身经过某种秘法强化，身体各项强度恐怕远超常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的真气为何威力如此巨大。
　　太阳朱雀！
　　丁道人隔空斩向黑袍人，他手上的青锋剑凭空和空气摩擦出火花，挥出一道有力的剑气斩，黑袍人交叉双锏也摆出了防御姿态，他身上的真气自动流转成护体气罩，丁道人的火焰斩犹如石沉大海，没能对黑袍人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对方的身形稳如泰山，一点也没收到影响。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丁道人睁大双瞳，身上的天师袍无风自动，他开始感受到眼前这个对手的可怕，在这样可怕的敌人面前，他不敢再有任何保留。
　　少阴白虎！丁道人双腿调动起内力，飞身临近黑袍人想要尝试近身搏斗，丁道人手中的青锋剑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捷而狂野，近身攻击间夹杂着真气或斩或刺，黑袍人也用双锏去迎，一时间他二人周身剑气翻飞，不停地有剑气攻击逸散到场外，打在石碑石柱和地上便是一道寸深的剑痕，打在稍细些的树干上便直接斩过，树干倒下时会露出镜面一般的断面。
　　“小子快蹲下！”有一道丁道人没控制好的剑气直接向正在拼斗的丁小君和谷老大飞去，丁小君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他下蹲的同时，似有一道清风轻轻吹过他的头上，当他抬头时，站在他面前的谷老大已然失去右臂，握着环首大刀的手臂就掉落在地上，谷老大齐跟被斩断的地方瞬间喷涌出鲜血，而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剧烈的痛感袭来，伴随着一种流失温暖的感觉，谷老大踉跄几步无力地仰面倒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刚刚还在和自己拼斗并没有分出胜负的对手在根本没有看见攻击的情况下被师父一剑废掉，这一画面也冲击着丁小君的心神，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和止境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你还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别人？”丁道人错误地决定和黑袍人近身缠斗实际上正合身体强悍的黑袍人心思，黑袍人就在丁道人略微分神之际猛地高举双锏，吐出一个字：“砸！”
　　“太阴玄武！”
　　止境的交手，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丁道人立刻使出防御招式，但因为自己没来得及用真气完全构成防御，也因为对方这一击动用了肉身、内力和真气十全的功力，真气近距离碰撞之下，丁道人的真气防护瞬间被破开，他只来得及横过青锋剑去格挡对方的双锏，两兵交接下，丁道人感受到了来自对方双锏上传来的恐怖巨力。
　　这是怎样的怪力！丁道人的心里之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接着他便像是一个被扔出去的沙包一样，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所幸摔落在地上时他用真气化解了部分冲击力。
　　“师父！”丁小君看见自己的师父被人打飞，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都是止境，怎么可能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了这么多？丁道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想从地上爬起身再战，伸手去撑地面却突然按了一个空。
　　这是？丁道人吐掉嘴里多余的鲜血，左手随手挥出一道真气扫清了地面，枝叶被掀飞的同时地面上赫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盗洞。
　　“黄泉教？”丁道人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的手法，整个山头都是烈祖皇帝和武灵王的陵墓，现在他们的位置正在墓穴的背面，若是自己要开工倒斗也会选在这里，只是想不到看来这里早就有人光顾了。
　　“黄泉教？”听见了丁道人的声音，黑袍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他身旁的盗洞，“看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啊？不要紧，听说黄泉教还有个小子活着，等解决完你们，老夫再去慢慢找他。”
　　“他妈的，少瞧不起人！”丁道人啐了一口血在地上，又提起他那把青锋剑，此时的丁道人着实狼狈，在没有了之前的仙风道骨，头上的紫金冠已经歪了，头发散落下来，身上的天师袍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迹。
　　“哦？老夫倒是很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黑袍人显然属于武痴类型的人，对自己的实力也有足够自信，很有兴趣站在原地多等一会，试试对方还有什么新鲜招数。
　　“四象归一！”丁道人左手捏剑指，右手横剑在身前，猛地朝前打出一道半米直径的柱形真气冲击波，黑袍人在原地御起真气抵挡，这一道超出丁道人经脉负荷的真气冲击波终于撼动了黑袍人的防御，将对方的黑袍径直撕碎。片片碎布从空中落下，骄阳下，黑袍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露出他被黑袍罩住的上半身，一身灰黑色的皮肤，精悍如钢铁的身躯，一头散乱的灰白色头发，满脸的皱纹和一道贯穿整个脸部的疤痕看上去极为渗人。
　　“黑石？”丁道人惊疑道。
　　“死吧！”黑石老人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手持双锏准备发动了解丁道人的攻击，却忽然注意到对方手上的剑已经不见了，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回身防御，凭着战斗的本能他在一瞬间将双锏挡在了背后。
　　此时的丁道人已经将青锋剑送到了黑石老人的身后，他手上剑诀一边，口中掷地有声道：“白虹贯日！”
　　之前的四象归一打出的真气冲击波只是虚招，威力虽然巨大但消耗也十分巨大，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对手觉得这就是最后的杀招，其实后面一招白虹贯日才是真正的杀招，将剑送到对方身后，以气御剑，攻敌不备。
　　黑石老人也着实不凡，他用双锏挡住要害部位，正好和瞄准了心脏部位的青锋剑撞在一起，汇聚于剑尖一点的青锋剑的冲击力比之刚刚看似气势磅礴的四象归一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没能够直接刺入黑石老人的身体，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击飞了出去，受了不小的内伤同时还摔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黑石老人迅速翻身起来，嘴里溢出鲜血，灰白的脸上涌出红晕，他阴翳的眼神盯着丁道人看了一眼，丁道人还是那一副捏着剑指决的姿势严阵以待，身旁悬浮在空中的青锋剑似乎随时会直冲自己而来。
　　黑石老人发出阴沉的声音：“小看你了，没想到蜀中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哼哼，来日方长，咱们以后再战不迟。”说罢便运起内力一个纵身便已不见身影。
　　“师父！你好厉害！你打赢了！”丁小君兴奋地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跑出来给丁道人贺喜，他刚刚一直躲在这里观看自己师父和另一个止境高手对战，这一幕捏着剑指退强敌的高手风范让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热血沸腾。
　　“咳咳，打赢了一点也不厉害，”丁道人吐出一口血，他终于支撑不住，青锋剑和自己一同倒在地上。
　　“能活着才厉害啊……”丁道人气若游丝，他超负荷使出“四象归一、白虹贯日”这一招已经导致他心脉断裂，刚才全靠最后一点真气强行吊着最后一口气不倒，眼见强敌已退，他已经无力再支撑自己了。
　　“师父！”丁小君连忙跑到丁道人身边，此时其他人也解决了各自的敌人会聚到此。
　　“师父，我们赶紧去看郎中！你能好的！”丁小君说着就想要把丁道人背下山。
　　林伊颖只是看了一眼，便无奈的地摇摇头，她知道这是这个道人最后的一点时间了。
　　“让我体面点走……”丁道人无力地拍拍丁小君，丁小君又把丁道人放到地上，躺在地上的丁道人用最后一点力气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老旧册子。
　　“这是四象化形法原本，附带有我的心得，以后就靠它替师父教你了……”丁道人想指一下和自己一样倒在地上的青锋剑，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斜眼用余光瞥了一眼道：“那把剑是你的了，不要给为师丢脸，没超过我的境界时，不许你报仇……”
　　这就是丁道人临死的全部遗言，他说完这些话就闭上双眼再也不曾醒来，侍奉丁道人如同自己父亲一般的丁小君抱住丁道人已经开始失温的尸体痛哭流涕。
　　如果师父也像这样死在我怀里……李清尘脑海里闪过这个可怕的想法，但是很快被自己否决：不，不可能的，师父那么强，不会有敌手的，天下第一剑客，我也要像他一样。
　　变强。李清尘清晰地认识到每个武者所必须要奋斗的目标。
　　“各位，谢谢你们拔刀相助，我要去安葬我的师父了，日后再相见吧。”丁小君收敛了心神说道。
　　“别急着走啊？相见即是缘分，我此行正要去黄泉教走一遭，方才听你师父说这里已经被黄泉教的余孽光顾过了，必然已经取走了那个叫做黑石的家伙想要的东西，不然他不会也想要去找黄泉教。”
　　仇武狂看着众人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打上黄泉教呢？一来这本就是我此行的目的，效仿十年前的李如龙大侠剿灭邪恶之举，二来你也能搅黄了仇敌想干的事情，两全其美，你二人意下如何？”
　　“也许师兄也在那里……”林伊颖点点头。
　　“我无所谓，我本来就是要游历天下，行侠仗义的，为什么不去呢，黄泉教的事情我听说过。”李清尘说，他心想实际上是剿灭黄泉教的亲历者李如龙亲口给他讲述过和黄泉老祖大战的故事。
　　见众人皆无异议，仇武狂道：“那好，不如我们就定在城中的同福客栈先住下，我先去打探打探黄泉教的位置，我已经有线索了，你们先在那里住下，等我搞清楚黄泉教究竟在哪里便来找你们一同杀过去，有我们这样四个天人境，扫清黄泉教轻而易举。”
　　四个少年，因为一次山上的相遇，被这一件和黄泉教相关的事件经由命运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