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值九月，秋高气爽用在这里显得就有些格格不入了，常年的寒冷只会让北境拥有冷和更冷两种温度。
　　燕文达很是苦恼，他深深的知道北境的兵卒出身大多不干净，表面上看着没有大范围的闹事或者是斗殴甚至伤亡更多的是因为皇帝陛下对北境万人多加照顾，无论从衣食住行方面都给予远超于中原九路军的配置。一万人的部队就有一百个百夫长，虽说大部分都是从行伍出身的士卒中拔擢出来的。但是这些个百夫长曾经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在原职犯了很难饶恕的罪行。燕文达想趁着冬季到来之前为整个百夫长队伍来一次彻底的大换血。
　　之前一直沿袭旧规，以百人为单位由百夫长统一的操练各部，优点自是方便管理，可是缺点这么多年来也逐渐的显现了出来。很多的百夫长出现不管理，懈怠管理的现象，十之八九的营盘一到晚上都会纵容赌博。
　　骑着高头大马驰骋在广袤的雪地上燕文达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本是读书见长的他对于行伍之事是真的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只是身世无法改变命运也注定他要在这冰天雪地中死守一生。可是在很多人眼中简单至极的军职改革在他的眼中真真的无从入手。
　　“丁十六营接领！”
　　十六营外身骑高头大马的传令兵声音洪亮。
　　赵长忠赶忙飞身向外恭敬的接过传令。此后的一月中军护卫轮值到了丁十六营，甲乙丙丁各出一营轮值中军大帐以及负责瞭望和侦查。赵长忠带着文治侯勇即刻赶往中军与之前的轮值丁字营进行交接。
　　夜。
　　一行十人的小队必须按照之前所抽取的行进地图进行巡逻。也就是说每个小队伍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巡逻的具体方位和路线。冯起带着白三毛等几个人按照地图上的行进路线进行着来到北境大营的第一次巡逻。
　　夜晚的寒风不是等闲之辈，北境的士兵和深邃的一线天也绝非泛泛之交。互相在做着尽可能最大限度的相互了解，但是往往都是以士兵们被冻伤而告败。睡在热炕头的感觉真的是无比的销魂。此刻营盘边缘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平原寒风冯起即使把冬衣再次裹紧也完全无济于事。手中的木枪也变成了刚刚交接来的铁枪，那种握着万年寒冰的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达。
　　回到了轮值营盘，新的小队伍出发了。
　　“哈~”
　　冯起在火炉旁烤着火对着手心吹着哈气。
　　“嫩看，咦！手都冻坏咧。”
　　白三毛向冯起展开自己的双手。
　　“三哥啊，你就是忒矫情，怎么这手跟个女人手一样啊？”
　　被形容成女人手的白三毛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的收回摊开的双手。
　　“咋能跟你比？俺就一种地的啥抬过几回铁棍棍？”
　　这时候轮值营盘的门帘被掀了起来，走进来一个传令兵卒。环顾四周看着营盘内的人。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来！”
　　白三毛，冯起还有两个个其他大营的人被点了名字无奈只能跟着传令兵出去。七拐八拐的几个人来到了中军厨房。
　　“这个猪你们随我抬到王爷大帐。”
　　传令兵指着地上一只已经被捆绑架好烤的香味扑鼻的猪命令着四个人。
　　“尼玛，真香啊！”
　　一个不知道哪个营盘同样被叫来的士卒低声说道。
　　四个人抬着猪跟着传令兵向中军大帐走去。掀开帘子架猪的架子早就准备好了，四个人只是把烤好的猪抬到架子上就算完成这临时的工作。
　　“几位大人你们说说应该如何改进啊？给点意见啊？”
　　坐在谈火炉边的一个金盔金甲的中年汉子大声的质问到。被问到的有四个人也都面面相觑的不做声，其中一人冯起认识就是丁字营的主将韩鹏，那无需多言了另外的三个人肯定是甲乙丙三大营的主将了，独坐居中的一人想必就是燕王爷本尊了，看着燕王爷和冯起想象中的燕王爷完全搭不上边。冯起的想象中燕王爷应该是哪种骑着高头大马，伟岸身躯、不怒自威、容貌甚伟的英雄形象。和眼前这个矮瘦的枯槁老头完全联系不上。
　　“王爷，世子，几位将军烤猪好了，用膳吧！”
　　传令兵向着几位聊天的大人物低声的说道。此时冯起还在看着几位大人有些发愣，脑袋里面还在琢磨这王爷是否一定要高大威猛。
　　“看什么还不出去？”
　　传令兵看见还没出去的冯起也是怒冲中来推搡着冯起往外赶。
　　冯起这才反应过来跟自己一起进来的三个人在放下猪的时候就退了出去。
　　这时候王爷世子还有几位主将都已悉数落座了，看着眼前这个愣愣的士卒甲字营的主将李义率先质问起来。
　　“哪个营的小卒？如此不止军规？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冯起也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愣神反倒给自己惹了个麻烦。不过既然大人问话了就要回答。
　　“回大人，是传令兵叫我来抬猪的。”
　　李义似乎也觉察到了刚才说话的漏洞转而再次发问。
　　“同行者都出去了你为什么不出去？难道你是北寇的奸细？”
　　“小的只是一个士卒偶然窥探王爷以及世子容颜如窥天机故心生震撼只觉五雷轰顶故未及时退出！”
　　“巧言令色！你这......”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卒有些意思！”
　　未等李义说完王爷倒是率先大笑了起来。
　　“拍马屁的痕迹未免过重了一些。”
　　世子也是跟着附和了一句但是语气没有责问反倒是有些调侃的意思。
　　“姓甚名谁？”
　　“小的姓冯单名一个起字！”
　　“何营何职？”
　　“小的是韩将军治下丁字十六营！现任从军。”
　　“说吧犯了什么事来的。”
　　王爷把玩着酒杯也是带着笑的问着冯起。
　　“回王爷，小的向上峰死谏军事改革，触怒上峰被下狱。”
　　“哦？”
　　王爷和世子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欣喜但仅仅就是一点点的欣喜。
　　“说说看！”
　　“回王爷，小的原任东北军散骑副将，小的向上峰上谏三条。”
　　冯起也是不紧不慢的说了起来。
　　“第一条建立新职位五百夫长，百人为一方队五百人为一阵。增加骑兵、弓兵和步兵协同作战之能力，不再各自为营而是根据基础阵法，发挥出骑兵进攻快、进攻凶猛之能力，亦协同步兵防御强稳扎稳打之特性，最后配合弓弩兵之远程攻击。骑兵开路增强步兵机动能力过于弱的短板，步兵亦可用盾增强骑兵之防御，同时保证弓弩兵防御。进退同盟攻守兼备。”
　　第一条王爷还是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兵。但是世子的眼睛逐渐的亮了起来。
　　“第二条军中拔擢或者向陛下请旨增加几位懂兵法的将领，开设兵法办。以五百夫长为单位增设兵法教员，单纯操练配合上基础的排兵布阵，让士兵即使到了战场也不会慌乱，有事可干、有目的可往。”
　　“第三也是小的被陷害的原因。百夫长五百夫长不再是固定职位，每三月一次考核，分为文考武考，增设候补人员优中选优！”
　　“好！好你个改革三条！”
　　世子率先为冯起鼓掌！这一刻他似乎觉得内心的石头放下了。那种踩到地面上的感觉很真实也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