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猫

　　“人点烛，鬼吹灯……快走，鬼来了，快走。”我声音有些发颤的喃喃道，说着就要朝外面走。
　　“什么鬼吹灯，你给我回来，少吓唬我。”林垂青一把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弹。
　　我知道现在和林垂青是有理也说不清，人点烛，鬼吹灯，那就证明了这里有不好的东西，对方在给你下通牒，让你赶快离开！
　　这是摸金校尉的规矩，当初郑寳在赠送我摸金符的时候就说过，后来我也查过相关资料，这都是摸金校尉的规矩。
　　林垂青以为我是在忽悠他，自然听不进我的话。
　　“喵……”
　　黑暗处，那只瞪着一双深红眼睛的黑猫又叫了一声，一阵阴风吹了过来，几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
　　“妈的，哪里来的野猫，老子宰了你。”
　　林垂青烦躁的怒骂一声，提起地上的锤子就朝黑猫走去。
　　结果那只黑猫像是死了一样躺在那里动都不动，林垂青提起锤子就砸，越砸越兴奋，鲜血溅的他一脸都是，林垂青边砸还边叫，脸都扭曲了。
　　不过此时的他在我和林世凯看来却显得格外恐怖！
　　猫早就已经跑开了，林垂青右手拿起锤子就蹲在地上朝自己的左手上砸，一连十几下，左手的手骨都被砸烂了！
　　鲜血溅的一脸都是，伴着他一脸的狞笑，看起来特别的诡异。
　　“爸，你干什么，爸，你快住手……”
　　林世凯经过起初的震惊之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就去夺林垂青手里的锤子。
　　“死猫，再叫，我宰了你，让你再叫，我砸死你，砸死你……”林垂青一把推开冲上去的林世凯，双目无神的呢喃个不停，手中的锤子还在不停的挥动着，像是疯了一样。
　　“爸，你快住手吧，爸，我求你了……”林世凯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恐惧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胆大的人，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他的精神都快混乱了，但他仍旧在用力的拉着林垂青的手臂。
　　林垂青依然满脸狞笑，谁也不看，嘴里还在念叨着之前的几句话，祖庙的破窗透进来月光，在这点点荧光照射下，林垂青看起来特别恐怖。
　　我看得出林垂青差不多是着了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清醒不过来，我便从地上抄起一块板砖，慢慢走到林垂青的身后，朝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林垂青“啊”的一声惨叫，挥了挥手里的锤子，却怎么也举不起来，然后便是应声而倒，直挺挺的。
　　“爸，爸，你不能死啊！爸……林潇，你杀了我舅舅，现在又杀了我爸，我要你偿命！”林世凯现在完全是慌了神，他看到我一板砖把林垂青拍的倒下去了，以为他老子就这么挂了，不由分说就要找我拼命。
　　“他没死，不信你自己看看。”我心里一阵无语，他都想拿枪杀了我了，我不计前嫌还救林垂青一命呢！，明明只是把他打昏了，没想到却引来了林世凯的误会。
　　“真的？我看看。”林世凯的神经真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听我说完，他便将信将疑的蹲下去试了试林垂青的鼻息，发现他老子果然还有呼吸。
　　“喵……”
　　我用手电一照，那黑猫换了个地方，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不过我的眼睛在盯着黑猫眼睛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同时脑袋里非常混乱。
　　仿佛自己身处于一片漆黑空地之中，忽然有个人拿着把锤子就朝自己走过来，嘴里还大喊着“还我命来!”
　　仔细一看，来人居然是我刚刚错手杀死的林世凯的舅舅，见对方向自己扑来，我心里一阵烦躁，脑海冒出无数个怎么杀了对方的念头，最终我一把抢过林世凯舅舅手里的锤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手就掐住他的脖子就举了起来，然后把他按倒在地，手里的锤子顺势就要砸下去。
　　不过就在这时，我带在脖子上的摸金符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我内心一颤，再睁开眼时，看到林世凯就躺在我的身下一脸恐惧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右手举着锤子，就要朝林世凯的脑袋上砸，连忙站起来扔掉手里的锤子，心里一阵后怕，可是任我怎么想都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那只猫，眼神不由的凝重了几分，这只猫绝对有古怪，我作势要打它，吓唬了几下，发现它动都不动，根本就不搭理我。
　　就在只是屋里又传出一阵一阵敲击木头的声音，这声音我太熟悉了，和之前林垂青和他小舅子装神弄鬼时敲击棺材时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
　　我抬起头侧耳听了听，声音就是从那两具棺盖大开的棺材里传出来的，我和林世凯对视了一眼，林世凯这货还沉浸在深深的恐惧之中，根本不敢正眼看何我。
　　我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一起过去看看，林世凯本来不想去了，不过在看到我的表情之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他可能真怕我杀了他，刚刚我一只手把他举起来然后按倒在地的一幕，可能对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大到他在我面前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之前林世凯他们也检查过这两口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响起，我们一左一右向前慢慢的靠近，我回头一看，中间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相比鬼怪什么的，显然他更惧怕我。
　　坏人在很多时候比好人更容易活下去，我知道林世凯现在非常惧怕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一时半会儿的他不敢动什么歪心思，这样想着我也不搭理林世凯，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的棺材，离的越近那敲击的声音就越是听得清晰。
　　我壮了壮胆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两口没盖的棺材旁边，伸头朝里面一看，我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
　　棺材里躺着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林世凯的舅舅，我又连忙跑过去看了看另外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居然是林垂青，只不过他左胸口处有个碗口大小的血窟窿，左手也被砸的血肉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妆的缘故，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眼神空洞的向上望着，看来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强忍住要吐的冲动，用手电照了下之前林垂青躺着的地方，除了地上的一滩血渍，哪里还有人！他们是怎么跑到这棺材里的？林垂青又是怎么死的？难道祖庙中真的住着鬼？一个个谜团绕在我的心间。
　　林世凯因为害怕并没有靠近棺材，看到我诧异的表情之后，他又顺着我的灯光朝后看了看，他老子和舅舅全都不见了，林世凯看了看我，慢慢的靠近棺材。
　　“舅舅，爸……”林世凯看到林垂青胸口的那个大洞之后，他忍不住大哭起来。
　　“世凯，快走，这里太古怪了，再不走到时候我们都会死在这的！”对我来说，说不怕那是假的，特别是在经历一系列古怪的事情之后，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
　　“可是我爸……”林世凯努力想要把林垂青背起来，可怎么拉林垂青就是躺着那棺材里动都不动，林世凯想离开，但他也想把林垂青一起带着。
　　“他死了，活不了了，你留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我连拉带扯好不容易才把林世凯拖出那间偏厅，出来后我看到门后面那只黑猫正在吃什么东西。
　　我仔细一看，居然一颗人心，想起林垂青胸口的黑洞，我向后退了好几步，那只黑猫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在看它，慢悠悠的抬起头，咧咧嘴，像是在笑，嘴角还有鲜血在滴落，在月光的照射下，妖邪又恐怖。
　　“怎么了？”
　　林世凯看到我脸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就也伸头朝里面看了看。
　　“没……没什么，快走吧！”
　　我连忙侧过身去挡住林世凯的视线，然后拉着他就朝外走。
　　院子里半人多高的草丛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的蛇鼠虫蚁潜伏在其中一样，不过想到身后处处透着诡异气息的屋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拉着林世凯硬着头皮冲过去。
　　正如我猜测的一样，草丛里蛇鼠，蜈蚣什么都有，不过让我不解的是似乎这些小东西都特别的惧怕我。
　　我刚一脚迈下去，它们立马就都朝四周散开了。
　　我甚至还看到了一条比碗口还粗的花蛇在遭遇自己后迅速躲开的场景，我虽然奇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我拉着林世凯一路小跑着冲出祖庙的大门，然后又一口气跑出几十米远二人才停下来。
　　此时再看祖庙和来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来的时候虽然也觉得祖庙有些怪异，不过现在看来，它哪里是诡异，简直就是一座收割人命的围城，一个屠宰场，人间地狱，我颓然的坐在地下，心里五味杂陈，脑袋里一片空白。
　　一阵晚风吹来，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杂草随风而动，沙沙作响，树影摇曳，在地上一片斑驳婆娑，天空中偶尔漂过几片乌云，遮住月光，让后山都陷入漆黑之中，只有那祖庙在夜色里泛着幽幽的蓝光，里面不时地还会传出几声猫叫声，让这片土地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林世凯四仰八叉的躺着地上，眼泪顺着他的眼角不停的滑落，嘴里还在低声抽泣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看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其实，如果不出这么多意外，我可能已经死了，对于林世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朋友？又或是死敌？可是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他带自己来祖庙又哪里会发生这些事？
　　当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和林世凯是怎么回到村里的，我回到家之后并没有和奶奶多说什么，喝了碗奶奶熬的米汤，然后就趴在奶奶的怀里使劲哭，一直哭，像是要把满肚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一如小时候，最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发了高烧，本来奶奶想带我去医院打点滴的。
　　不过我倔得很，怎么说都不愿意去，无奈之下老太太只能到镇上的中药店买了些中药回来熬药给我喝，老太太把熬好的药端到我的床边，我再不喝就说不过去了，只能捏着鼻子把一大碗的中药灌进肚子里。
　　“奶奶，你怎么不问我前天晚上去哪了？”最后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道。
　　“小潇长大了，是男子汉了，老林家的男人做事，女人插什么嘴，只要你认为做的是对的，就去做，奶奶永远支持你。”老太太一脸的平静，慈爱的摸着我的头发说道。
　　“哦……对了，奶奶，最近几天村里有没有谁家办丧事的？”我这次回来觉得奶奶有时候好奇怪，说话也怪怪的，不过具体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奶奶说完，我又追问道。
　　“办丧事？前两天不是你二叔公去世了吗？这孩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老太太收拾起我喝完药的碗笑道。
　　“那世凯家没出什么事？”
　　林垂青和林世凯的舅舅都死了，而且我还是杀人凶手，说心里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我也相信林世凯不敢去报警，可家里死了人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世凯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说这两天精神不太好，神经兮兮的，今天垂青和他媳妇带着他去县城看医生了……”老太太听我这么问，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手里的碗，满脸惋惜的说。
　　“等一下，您是说林垂青还活着？”我连忙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心中涌出了一阵阵的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