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师弟李志锋

　　师弟李志锋靠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坐下，气喘吁吁地瞪着围绕自己而立的几个年轻人。荷西神父走过来也坐到李志锋的身旁，说道：“我的好师弟呀，让你在家好好待着，你总要出来惹事情。你要在家待得闷，我可以带你出去散散心，何必非要赶今天呢？”
　　李志锋转过脸来看着荷西神父，怒吼道：“给你说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师弟！”
　　荷西神父无奈地低下头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这样总是犯病，我真是没办法。”
　　“神父，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不是你的师弟呢？”这时张恩替开口说话了。
　　“你说什么？”神父惊讶地看着张恩替，恩替一句话让其他人的目光也转向了他。
　　恩替走到李志锋面前蹲了下来，经过李志锋的同意后摸出了他脖子上的那枚黄铜十字架，问荷西神父：“神父，这个十字架是你送给他的吗？”
　　神父摸不着头脑，连连摇头。
　　恩替站起身来说道：“如果不是前几天有了那次通道里镜子的经历，我也不会相信李老哥的话。”
　　李志锋猛地站起来双手抓住恩替的肩膀问道：“你也见到那面镜子了？”大壮和陈宇宁怕李志锋这个疯子会伤害到张恩替，忙上前把李志锋又按回了地上。
　　从两人的对话中，叶久瑶听出了端倪，问恩替道：“这么说，他是那个世界里荷西神父失踪多年的师弟？”
　　几人都被恩替的一番话整得云里雾里的，荷西神父更是更是一幅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抬头问恩替：“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那个世界我们见到荷西神父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他的师弟，当时我就觉得很蹊跷。镜子会映射出每一个人，但为什么偏偏就没有荷西神父的师弟呢？而这个世界里荷西神父的师弟神经不正常的时间，却恰好和那个世界里李志锋失踪的年代相近。这算是巧合吗？”恩替走到李志锋面前再次从他手中拿过黄铜十字架：“也许在那个世界中，大家并没有注意到荷西神父说过，李志锋走时，荷西神父送给他一个黄铜十字架。于是我今天特意用一杯茶确定了，十字架就在这个李志锋的身上。”
　　李志锋欣喜地笑道：“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相信我了！”
　　“李老哥你先不要笑。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李志锋在哪里？”恩替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李志锋听到恩替的话，立刻收起了笑容：“我……我把他杀了！”
　　恩替接着说：“这恐怕就是你这么多年宁可装病、也不敢向荷西神父坦白事实的真正原因吧？”
　　听到这话，荷西神父缓缓说道：“怪不得，我一直纳闷我的师弟怎么会一夜之间掌握了白猿门通背拳的拳法，而且还那么厉害……原来是这样……”说着他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伸出两只像钳子一样有力的手狠狠捏住李志锋的脖子大叫道：“还我师弟来！”陈宇宁几人忙上前去将两人分开。
　　恩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这个样子。”接着对荷西神父说：“神父，你也不用过分苛责他了，我们在镜子另一面的那个世界也被和我们同样的人袭击了，我相信李老哥应该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吧？”
　　荷西神父则瞪红了饱含泪水的双眼，一个劲地想再次扑向李志锋，却被大壮和陈宇宁死死地抱住了。李志锋摊出两条腿来，双臂搭在膝盖上、愧疚地将脑袋埋在胸口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师兄，对不起。”
　　接着，李志锋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几年前，李志锋通过不断地查找，终于锁定了当年荷西神父逃跑前最后居住的位置——路东16号，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路东13号的那栋小楼，同时也发现了那面有镜子的通道。和张恩替他们一样，当李志锋推开镜子从教堂神像基座出来后，他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没有变化，可实际上一切都和他所在的世界是相反的。于是他来到荷西神父家里，试图寻求帮助，可是当晚就遭到了另一个李志锋的袭击，在自己的脸颊被砍伤后，李志锋情急之下才杀死了另一个自己，慌张恐惧的他找来三轮车，趁天黑将尸体拖到海边，扔进了大海里……
　　“今天之所以来到教堂，也只是想趁乱再次回到教堂，寻找回去的入口。既然你们可以回来，就应该知道怎么回去，对吗？”李志锋接着想了想，又摇着头说道：“不过杀害另一个李志锋的事情已经败露，我想我也不应该回去了，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处罚。”
　　大家的目光全都转向了荷西神父。神父却抬头问向恩替：“恩替，你们那晚真的被另一个自己袭击了吗？”恩替郑重地回答道：“是真的！”
　　此时荷西神父已是老泪纵横，他摇摇头对李志锋说：“你是为了活命，我不怪你，但是从今天起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
　　听到这里，李志锋像是得到特赦一般站起身来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追究我吗？”荷西神父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对对李志锋摆摆手。李志锋顿时红了眼眶，双拳抱起聚在额头前，深深地向荷西神父鞠了一躬。
　　见荷西神父放过了李志锋，恩替便对他说道：“李老哥你跟我来吧，我送你回去。”
　　于是几人搀扶着荷西神父，一路走到了路东13号。
　　进入通道前，李志锋回头感慨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着从教堂找回去的入口，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从原路返回去。”恩替回道：“回去后好好保重自己，还有照顾好荷西神父，我们会在这里找到育婴堂最终的答案的！”
　　对于恩替的真诚和大家的宽恕，李志锋感动不已，进入地道前，李志锋留给恩替一句话：“很多事情没必要只关注大多数人能够看到的，其实有些事情的答案往往隐藏在你能看到、却又无法注意的角落。小伙子，我们一起努力吧！”说着一闪身便钻进了地下通道里。恩替抬起手来正要问些什么，可通道中已经没了声音。
　　沉默良久，所有人才从这堆纷繁复杂的事情中缓过情绪来，只有荷西神父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照顾多年的师弟原来只是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陈宇宁扶起神父，告诉大家神父需要回教堂休息，而且纪念活动也需要神父主持完毕。
　　大壮也摸着饿得咕噜咕噜响的肚子，着急赶快回去吃东西。只有恩替想一个人在路东13号静一静。于是大家决定先回教堂，等活动结束后回来接恩替。
　　独自坐在二楼的走廊中，张恩替使劲回忆着从陈宇宁、叶久瑶、荷西神父等那里得到的一切关于荷西神父信息，希望能通过这些信息中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最终找到祭祀场所的和摄魂瓶的位置。刚才李志锋所说的隐藏在角落里的答案究竟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李志锋还没有来的及告诉自己？
　　正在思索间，恩替忽然感觉眼前掠过一丝亮光——小鬼们不是已经被自己请出这栋楼房了吗？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不知不觉，恩替的眼睛已经完全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喧闹的夜晚，楼外的火光透过窗户映在走廊的房顶上，整个走廊被火光染成了橘黄色。
　　恩替忙站起身来趴在窗户上，他清楚地看到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将外面的教堂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高声呐喊着“交出孩子！严惩马拉！交出孩子！严惩马拉……”低头看，一辆黑色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楼下。恩替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象，自己竟然在马拉神父逃跑当晚的路东13号里！是通灵眼“见前事”的能力又起作用了？
　　正在思考间，恩替听到身背后传来“轰隆”一声，是地下通道那扇木门的声音！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果然，一个金发碧眼、满脸络腮胡的外国人怀抱着一个金色的、沾满鲜血的瓶子形状的东西从洞中爬了出来，紧跟在他出来的，是一个将鞭子盘在头顶的中国人，那中国人问道：“神父，祭血全撒了，这下怎么办？”马拉神父看看怀里的瓶子，愤怒地将另一只手的五个手指插入浓密的头发里，狠狠地拽了一把，接着用中文对那个中国人道：“不管怎么样先去码头，你去房间里，把那箱金条一起带走！”中国人回了一声“是”，便掠过恩替的身体，进了楼上的屋子。恩替分明可以闻到，那中国人黑色的袍子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一会儿，那人抱着一个棕色的皮箱从里屋跑了出来，和马拉神父一起打开楼门，偷偷摸摸左右看了看，接着赶快钻进楼下的马车里，那个中国人用鞭子抽了一下马背，马车迅速像离弦的箭飞奔而去。
　　恩替看着远去的马车，忙又回头看向那个地下通道的洞口，心脏激动地像是即将找到了最终的答案一样砰砰直跳，他一步一步走向洞口，就在自己即将摸到那扇木门时，突然整个屋子亮了起来，黑夜瞬间成了白昼，刚才那个修葺整齐的洞口也刹那间变回了之前被陈宇宁他们砸得七零八落的模样……渐渐的，张恩替又失去视觉，回到了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