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木子李

　　曹嵩去了月余，便将李玄带了回来。看的出曹嵩确实急切。
　　曹冲正在屋后拔鸡毛，如今曹冲快要4岁，天不怕地不怕，自从曹冲将手臂粗的沙蟒拖回来要煲汤喝之后，看着那烙铁般的蛇头被一截树枝贯穿，蛇尾还在沙沙作响，大黑二白后怕不已。此后一天到晚跟在屁股后面，生怕有啥闪失。
　　这不今天碰到火烈鸟，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此鸟鸟喙锋利如刀，羽毛脚爪尖锐刚硬，是火族经常用来打造防具武器的材料，最主要的是此鸟较喜群居。
　　这不，曹冲灰头土脸，摘过的鸡毛相撞发出金戈相击之声，时不时用袖子擦擦鼻涕。大黑二白衣衫褴褛，伤虽不算多严重，大大小小的剐蹭却也不少。
　　提防一群火烈鸟劈头盖脸的又啄又抓，还得护着曹冲不受伤害，两人闹得也是极其落魄。若是被认识的人看到，这种反差可得让其惊掉下巴。
　　“冲儿！”曹嵩声音尚在远处，人已极速掠了进了天井之中。“冲儿，快来见过你李伯伯。”
　　曹冲仿佛同时听到了这两句话，可见曹嵩速度极快。
　　“快让我看看我的乖侄子。”一个人紧跟在曹嵩后面，并未被落下多少，身法却也颇为不俗。
　　“爹，你回来了。”曹冲左手擒着鸡，从大门走了进来，抹了一把鼻涕。
　　“怎么弄成这样，赶紧叫伯伯”曹嵩脸一黑。悻悻说道
　　“伯伯好....呃“曹冲一咬牙，将火烈鸟往前一递，颇为不舍的说道“....吃鸡不？”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曹冲看着李玄，相貌确是让人不敢恭维，蓬头虬髯，巨眼坦腹踱足，左腿齐踝而断，黑气萦绕不绝，时不时漏出森森骨茬，看着着实渗人。
　　“老黑老白，成何体统，赶紧去收拾一下。”
　　大黑二白和李玄似乎不太对付，朝曹嵩行了一礼，便退了开去。
　　“夫人，贵客迎门，多做些好吃的，晚上我与李兄好好叙叙旧。”不等南宫羽说话，曹嵩已经将一大包胭脂水粉，各种母性用品塞进了南宫羽怀里，“都是当下时兴的款式，汴京买的。”
　　“知道了。”南宫羽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娘！你看我抓到什么了。”
　　“我的小混世魔王，你这是干了什么。”南宫羽一边提着曹冲去给他擦干洗净，一边碎碎念着大黑二白的不是，直到看到换完衣服，一脸擦伤的二人不禁噗嗤一笑，转而言道“等过两天，娘亲给你做身火烈鸟套。”
　　待到晚间，曹嵩和李玄二人推杯换盏，也已经不知空了几坛，曹冲看着李玄从拐杖的葫芦里一坛一坛的拿出酒来，极为新奇。
　　屋里酒气熏天，南宫羽本就是女中豪杰，对酒气并无不适，甚至于饮酒颇为豪气。只是李玄身上味道怪异且大，让南宫羽不禁蹙眉。虽然李玄体质特殊，搓丸既能治疑难杂症已成佳话，但是这味道着实让人受不了，特别是酒气激汗，味道更显浓郁。南宫羽直呼受不了，带着曹冲去了偏房逗弄起来。
　　留下二人畅所欲言。
　　两人从友情聊到亲情，亲情聊到爱情，从爱情聊到醉香楼，从醉香楼又聊到国际局势。谈话毫无营养，却极为开心。直到二人不胜酒力，曹嵩直接和衣而睡，李玄竟是钻进了葫芦里。
　　次日一早，曹冲便被曹嵩叫了过去。李玄昨日便对曹冲极为感兴趣，今日了解到曹冲的不凡，刚一见面就把手搭了上去，随后一脸兴奋的在曹冲身上摸来摸去，指间不断有青芒闪过没入曹冲身体，痒痒的，刺挠的曹冲咯咯直笑。
　　“我侄儿这体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玄治病救人，摸脉无数，但像曹冲这般，也是从未见过。
　　待到曹嵩说起自己心爱的迎客松被毁之事，李玄兴致更浓。回到葫芦里翻箱倒柜，瓷器破碎之声不绝于耳。
　　“来来来，给伯伯演示一下。”李玄从葫芦里出来，手里拿着一股银丝。曹冲父母皆是识货之人。看到银丝眼睛一亮。
　　“行啊，老李，有点东西。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盘丝洞的货。”
　　“盘丝大仙的一截本命法器。”
　　“...........”二人一阵无语。都是无法将邋遢的李玄和有洁癖的盘丝大仙联系起来。
　　李玄手指一弹。银丝便绕在曹冲手腕，眼神示意李玄可以开始了。
　　曹冲虽被授予父母之命，近期并无再用，但是无事之时也是常常琢磨行炁之法。如今用起来反而更加熟稔。
　　“商阳剑！”曹冲脑子一抽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清晰了起来。这不就是六脉神剑嘛。
　　随着曹冲食指的金炁被祭出，狂暴的水炁紧随其后，和练武的木桩撞在一起，嘭然炸响之后，结实的木桩四分五裂，地上也是焦黑一片。
　　“掌心雷？是雷法！真的是雷法！”李玄有些癫狂“古人诚不欺我！”
　　李玄身法极快，来到曹冲面前，探向他的金水脉，除了商阳稍有损伤，其他经脉并无大碍。
　　李玄下意识的将手探进咯吱窝，想要搓泥丸给曹冲补炁益脉。南宫羽被气的脸色通红，“老匹夫，你待给我儿吃什么！”拔剑便砍向李玄。
　　曹嵩拦着南宫羽忙打圆场“你就没点正经药？赶紧拿出来，那东西是人吃的嘛！”
　　李玄尴尬不言，从葫芦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曹嵩刚松一口气，李玄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个大号泥丸！
　　“你这厮....”李玄看着南宫羽想要杀人的眼神赶紧塞了回去，换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药盒，打开后馨香的药气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李玄取出一颗塞进曹冲嘴里。推宫过气，药力在李玄真炁的引导下，顺着金水脉循环一周天。
　　曹冲感觉药气包裹住经脉，原本有些刺痛的经脉竟有些清凉之感，不断吸取着药力。
　　南宫羽看着掉在地上的泥丸，突然想起上次给曹冲吃的药。
　　指着泥丸转头问曹嵩“上次给冲儿吃的药就是这个？”
　　曹嵩一脸尴尬“急事从权，急事从权。”
　　“下次你们谁再给冲儿吃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我非得生撕了他！”南宫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咬牙切齿。
　　曹嵩赶紧转了话头向李玄问道“有没有眉目。”
　　“有一点，不多。”
　　“多少说一点，要不我会很难过。”
　　“我们御炁皆生于气海，引出丹田，流经四肢百骸。而侄儿却不同，他应是以五脏引五炁，各炁流经各自经脉。也就是说，我的侄儿，理论上能引五炁，堪比半神之资，”
　　“什么叫理论上，你说清楚一点。”
　　“我也不太清楚，需要再仔细查探，我发现侄儿炁脉比我们要多，盘根错节却又同气连枝，有可能是好几套炁脉纠缠在一起。”
　　“冲儿那危险的功法？”
　　“无妨！应是行炁不当，别忘了，我可是道家正统，说心法有可能比不上其他人，但是要论技，我自愈不输他人。”
　　“搓泥丸的本事确是无人能敌。”南宫羽一想到曹冲吃了一丸，自己又无处发泄，当真气煞。
　　“给我一些时间，我帮侄儿改良一下便可”
　　“那他的行炁法门？”二人也似没有听到，自顾自言语道
　　“这个需要你再跑一趟兖州濮阳，找轩辕氏要玄武真诀，你拿着这个，他们卖我面子也不会不给。”李玄从葫芦里摸出一个破布兜子递给曹嵩。
　　曹嵩一脸黑线“这...能好使？”
　　“瞧你说的，这可比黄帝御赐金碗还要好用。你就算要他的传国玉玺，他也得往里面放。”李玄贱兮兮的说道“快去快回，我先教他木族醒炁，行炁之法，待你回来，让我侄儿觉醒五炁，我还要修书于我师傅，让他出谋划策。”
　　曹嵩拿着破布兜子几起几落便不见了身影。李玄在曹冲身上摸来摸去，像是得了宝贝一般，喜不自胜。南宫羽看的直皱眉头，欲言又止，跺了跺脚提着长剑出门去了。
　　李玄又修书一封，给了大白言语了两句，似乎又不是太放心，从地上捡起泥丸，又搓了一点，揉在双手，对着大白脸上一阵揉搓，大白竟似变了一个人，曹冲看着新奇，拍手叫好，大白拿着书信也是疾速奔了出去。
　　别看李玄邋里邋遢，本事确是极大，不过两天，曹冲木脉便已醒脉，行脉间，李玄便将脉络捋了个七七八八，在李玄的指导下，原本三炁运行相冲相刑，而今四炁运转竟顺畅无比，也无滞涩之感。闲暇之时，李玄看着曹冲所谓的商阳剑行炁之法，无论如何研究都不得要领。长吁短叹，自言自语说着什么掌心雷，圣子，要啥自行车一类莫名其妙的话。
　　大白所去不远，仅几日便回，带了一本书，交给李玄便迫不及待的洗脸去了，依大白说，这几日自己仿佛掉进渣斗之中，个中滋味无法言说。
　　李玄将曹冲叫到近前，将书中内容详细解释，曹冲一边练习，李玄一边告知要领，却也是进度飞快。
　　“这五禽戏可辅功法心决，切记不可贪多，任力为之，汗出为度，虎鹿熊猿鸟，每一式辅以相关心决。”李玄又将银丝系于曹冲手腕，银丝随着曹冲动作长短随心所欲，曹冲却又没感到任何不适。引得曹冲啧啧称奇。
　　李玄探查着曹冲行炁状况，不断调整曹冲姿势，短短几日，曹冲各炁突飞猛进，连土炁都隐隐有了觉醒的迹象，这让李玄更是惊喜莫名，曹嵩未归之际，就拿出木鸳，放入书信，上好发条，充入真炁，木鸳腾空而起，向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由于前几日，南宫羽将附近的火烈鸟灭了族，所以几日下来，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的做鸡，大白二黑已经吃吐，闻到鸡腥味就反胃，李玄还好，葫芦里吃食不少，变着花样的往外掏，大黑二白时常来蹭，李玄也发现二人以不似往日，真有些迷途知返的样子，也不抵触，几人关系也缓和不少。
　　南宫羽怕曹冲只吃鸡营养不良，便时常开小灶。每次来领曹冲就是捏鼻而来，捏鼻而去，身上香露的味道也一日浓过一日。饶是李玄脸皮厚实，也经不住日日如此。
　　看着曹冲五禽戏耍的有板有眼，李玄打心眼里喜欢，随即一咬牙，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搓了好大团泥丸备用后，钻进葫芦里洗了个澡。
　　看着李玄将头发束于脑后，剃去刚硬的胡须而略显发青的胡茬，虽不是个谦谦君子，却也不似之前那般丑恶，只是这身材就不敢恭维了。
　　南宫羽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至少在曹嵩回来之前，几人也并未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曹嵩回来了，带着玄武真诀，顺带给李玄竖了个大拇指，曹嵩本未抱太大希望，甚至想着做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达成目的，没想到，不但极其顺利，甚至被奉为座上宾，日日笙箫，竟有些乐不思蜀。
　　“当年我可是用这破布兜子里装的药救了少典一命，轩辕氏再怎么样也得承我这个情。”
　　李玄将玄武真诀交给曹冲，曹冲行炁，李玄就在一旁照看，身上没了味道，南宫羽来的也比以往频繁了些。
　　经过李玄长期指点，曹冲五炁运转流畅，几无不适之感，只是无论哪族劲炁外放的法门，使用出来其他炁便会与其相刑相冲。连李玄研究几日都不得其法。只能静待师傅上门。
　　曹冲正在摆弄李玄送他的鲁班锁。说是他们宗门一个能工巧匠研究的东西，叫公输班，被誉为巧圣仙师，两人素来有旧，公输班就将此物送给了自己。
　　鲁班锁能开智生慧，李玄让曹冲没事儿多研究。曹冲已经摆弄了不少时日，此物做工极其精巧，材料也不似凡物，似木非木，坚硬又不乏柔韧。有时差之毫厘竟也解不开，曹冲就偷偷用母亲的佩剑去翘，不仅毫无作用，连划痕都没有留下一丝。
　　曹冲正摆弄的焦躁不已。远处破空之声猎猎作响，一袭白影极速向着曹冲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