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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小马便被一阵激烈的雷鸣声震醒。
他用被子捂住脑袋,将将睡着,又是‘轰隆’一声。
雷音绕梁,回响非常。
过往,他听到的雷声皆在天上,这次,倒觉得是在人间。
兴许是在山巅的缘故,这间山巅客栈就建在悬崖边,走起路来地板嘎吱作响,根本就经不住一记雷。
小马遂一骨碌爬起来,掀开窗,窗外一片晴好,比昨日更甚的是,连一片云也没有。
这倒怪了,小马盯着天空看了一阵,实在想不出那几阵惊雷是从哪儿劈下来的。
杨铮就站在窗外的走廊上,穿着件雪白的内着,没有系腰带,那只空袖间或向后飘摇着。
昨夜那个大口喝酒、纵声豪笑的形象又被这阵晨间的清风吹碎了,变得单薄孤苦起来。
小马杵着窗框跳出窗口,这一跳,整座角楼都几乎要塌了,摇晃了几下才恢复了平静。
但杨铮仿佛一尊雕像,连头都未回。
小马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
昨夜上山时,他已是半醉了,只记得他们从山脚的一间小酒馆,换到了一间大酒馆,又喝了很多酒。
喝着喝着他便又醒了,方才看清这是一家客栈,水牌的上方写着山巅二字。
老板娘是个尤物,遗憾的是,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老板,将他当成风景一样的看。
而小马后知后觉的是,这山巅客栈之所以要颤颤巍巍的建在此处,竟是为了此刻杨铮眼中的风景。
山下是一片宽广、静谧的湖泊,波光粼粼,光在湖面上佐着清风纵情跳跃。
对岸又是一座更高的山,那便是点苍派的所在,也是此次武林大会的目的地。
‘轰’又是一记雷鸣。
小马此时方才确定,这雷鸣果然来自人间,而非天上。
山下此时有一队人,身着兽皮裙,头戴兽皮帽,手中各执一面形同盾牌的抓鼓,此时鼓槌已离开鼓面,他们围做一圈,扎着马步,双腿来回切换,重踩地面。
围圈向东转了半圈,又整齐的将抓鼓举过头顶,起身站定,片刻后又往反方向转起圈来。
“想不到这里也有萨满教。”小马道。
“哦?哪里还有?”杨铮终于开口。
“萨满教多在北方,奴儿干都司一代,我在中原从未见过,没想到这西南边陲之地反而也有他们的身影。”小马道。
“那就对了,我方才一直在想,这炎炎夏日,他们却身着兽皮,实在奇怪。若是从苦寒之地而来,倒说得通了。”杨铮恍然道。
“中间那个便是萨满。”
杨铮循声望去,那人头戴一个鹿角帽,鹿角周围金光闪闪的竖着十余支金叉,每支金叉上皆系着一方飘带,正中的那条飘带极长,垂坠下来,用兽皮制成,当是熊皮。
衣裙几乎都由布条拼凑而成,尾端并未相连,布条之间又穿插着一串串铃铛、蛇头、龟壳与珍珠,还有许多圆镜。
阳光照在这些圆镜上,圆镜便把光束分发给那一圈围着他的人。
此时,萨满张开双臂,像极了一只巨大的秃鹫,他身上的布条、蛇头以全新的角度垂坠下去,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那人扬起头来,杨铮才见到他的帽前也是有一方圆镜的。
阳光正正的直射在那方圆镜中,圆镜又将光线送回给太阳……
“走,看看去。”小马道。
“他们可是比你我快了半日的脚程,如何追得上?”杨铮摇头道。
“你我就从这飞下去,莫说半日,一炷香的时间也用不了。”小马狡黠道。
“那去到他们身边你要做什么?”杨铮转头道。
“什么也不做。”小马笑着微微仰头。
“你即便要做什么我也不能陪你去。”杨铮道。
“为何?”小马根本也不想去,还是漫不经心的问。
“我有一匹放不下的马,我去哪儿它也得去哪儿,它可飞不下去。”杨铮道。
小马此时已重新翻回屋中,大敞着窗,穿好了衣服鞋袜。
重新出来时,杨铮还站在那里。
“他们应该是在祭天。”杨铮道。
小马又往下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群人身畔的两棵树上便各挂了一颗滴着血的马头,树干被,马血染得鲜红。
鼓雷大震,铃声穿谷,包括那位萨满在内的所有人都跳起了一种十分激烈的舞蹈,有如进入了癫狂之境,舞得摄人心魄。
这回,小马倒觉得,这支舞并非来自人间,恍若来自地下了。
他过去曾云游各处,的确曾见过萨满的祭天仪式。
但与今日之见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无论是从穿着上,还是从舞蹈上,这个萨满无疑都要更甚三千七百六十二筹。
他过去便知,萨满是萨满教选出的通天之人,有超凡的灵力与天资,可以说就是天神在人间选中的附体,替天行事。
“他们多半要上苍山。”杨铮道。
“那可好看了!”小马道。
“怎么说?”
“老杨你可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小马道。
“的确是第一次。”杨铮道。
“我却参加过至少三千次,却没有一次见过萨满教的人。”小马道。
“武林大会五年一次,你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如何参加了三千次?”杨铮道。
“因为我至少听三千个人讲过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却没有一个提到过萨满。这意味着什么?”小马道。
“意味着你认识至少三千个人。”杨铮故意道。
小马努努嘴,一边推着杨铮进屋穿衣,一边没好气的说:“意味着他们也和你一样,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
他此刻只想快点上山,但他也有一头不想丢下的驴。
小马所说的话原本在杨铮心中已是有答案的,但被小马的语言组织出来反而给了杨铮不一样的触动。
杨铮过去对这种武林集会从不感兴趣,但此次之所以不远千里而来,当然是因为有了一个十分明确的目的。
而这些萨满教,可是从奴儿干都司,斜跨整个大明版图,不远万里而来,将心比心,杨铮不由得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