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伙子,拍完了吧

　　“旺铺出租。有意者请联系157xxxxxxxx。”整条街上闭着的卷帘门上都贴着黄色的标志，标志上全是用红色的字书写的旺铺出租四个字和各自的电话号码。
　　宋进在路旁的摊上买了个煎饼果子，看着街边一个个闭着门的旺铺，不禁感叹道，“都是大善人啊。”
　　“是啊，旺铺嘛，不怕没人气，九点多了都不用开门。”老宋用力咬了一口煎饼，油汁从另一头满溢出来，流了老宋一手。
　　老宋在路旁的泡桐上揩了揩油，一边揩一边说，“好兆头，富得流油。就选正对着的这一家吧。”
　　宋进看着宋健，觉得带老爹来好像是个错误的选择。他也用力咬了一口煎饼，故意沾了一手油，抹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真是好兆头，不如我把这两间铺子都租下来吧。”
　　“我看行，你手里的钱够不够，不够爸借给你。”老宋睁大眼睛，拍了拍宋进的肩膀，像是在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您是不是想看我跌一个大跟头，让我吃一大堑长一大智。”宋进有些无奈，老爸还是不相信自己。
　　“您二位忘了开摄像头了。”一旁的煎饼摊主这会儿没生意，出声提醒道。
　　他抄着手看这父子俩在这儿演戏看了有一会儿了，这戏慢热，看着还挺真。
　　“谢谢您。”老宋跟煎饼摊主点了点头，把手机放到了一旁，拍起了视频。这一手顺杆爬，没几年功夫练不出来。
　　煎饼摊主憨厚一笑，想着一会儿拍完得跟这爷俩要个账号名关注一下。
　　“爸，我找你来是来看看租哪间铺子好的，不是让您变着法地给我泼凉水的。”
　　“看来水还是不够凉，没把你浇醒啊。”老宋叹了口气，“你说这些店铺为什么要转让？”
　　“因为开店的人赚不着钱，亏了，赔了呗。”宋进懂老爸的意思。
　　“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吗，别人都亏了、赔了，你来了就能赚？”老宋指了指这条街上闭着门的店，“你自己查一查，这条街上有多少家关门大吉的店。”
　　“你到太平间里找活人可不能去雪柜里找，你得到管理人那里找。”
　　老宋被儿子的话说的一愣，这比喻太膈应人了。
　　“你看这条街上开着的店，有几家？”宋进反客为主，指了指街上开着的店铺。
　　“五家吧。”老宋环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店铺的名字，安心灯饰、整屋定制、全木家具…他知道儿子的意思了。
　　“这五家店铺做的都是和装修相关的生意，别人的死路就是他们的生路。”
　　“不愧是我爹。”宋进拍了拍老宋的肩膀，被老宋一巴掌就打开了，不会说话就别说。
　　“这五家店赚的就是别人的断头钱，学就要跟这种人学，看到隐藏的商机，生老病死，都是赚钱的好门路。”
　　“你怎么不干装修呢，这条路多好。”老宋觉得还是装修靠谱。
　　“我打听过了，这五家店都是一个人开的。一个开了五家店的老板，能让别人吃他嘴里的肉吗？”
　　“就是能，也不能吃人家嘴里的，肉小塞牙。”
　　老宋听着小宋的话，觉得有点道理，就是感觉有点反胃。
　　“你要想清楚，万一你没赚到钱，还赔了。贷的款要是还不上，你准备怎么办？别说跟我和你妈借。”
　　宋健觉得儿子的决心已定，怕是拉不回来了，只好看看儿子的退路靠不靠谱了。
　　他哪知道，这小子已经偷摸赚了二十万了，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那好办，不还了呗，反正都是些套路贷、裸贷之类的违法玩意儿，估计到不了还的时候就被整治了。”宋进随便编了个瞎话，听的老宋头上青筋直跳。
　　“你真找的这样的软件贷的款？！”听着宋健话里的怒意，看着他涨红的脸和脖子，宋进赶紧打了个马虎眼。
　　“没有，我找我大学舍友借的，他家里有钱，不差这两个。”
　　“真的？”宋健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话里依旧带着质问的严厉语气。
　　“真的，在这种大事上我骗过您吗？”宋进赶紧装出一脸真诚。
　　“你哪个舍友啊？我怎么不记得有个这么有钱的？”老宋有些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就那个瘦瘦高高戴眼镜的那个，文绉绉的，特别骚气那个。”
　　“哦，我记得那个小伙子，家是山西大同的是吧？”老宋对那个小伙子有些印象，整个屋里就他长的像个正经人。
　　“对对对，就是他，杨佳鹏，家里是有好几个煤矿。还开了好几家养猪场。”
　　宋进趁热打铁，人往往会自己编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让自己安心。这时候不要多说话，顺着说下去他就相信了。
　　“人家再有钱也是人家的，借了就要尽快还上。”老宋松了口气，这孩子还不算太傻。
　　“你借了多少？”
　　“八万。”宋进没敢说二十万，不过他显然高估了宋健的承受能力。
　　“多少？！八万？！拿过来手机让我看看。”老宋一把抢过了宋进的手机，可黑黑的屏幕上只能看见一张愤怒的老脸。
　　“开锁！”
　　“怎么还急眼了呢。”宋进刷了下指纹，解开了屏幕锁，又把手机递给了宋健。
　　他一点都不慌，昨天都跟夏葵商量过细节了。
　　他先把夏葵的名改成了杨佳鹏，给她转了八万，又跟她聊了会借钱的事，再把钱转了回来。
　　“你是真敢借，他是真敢给啊。”宋健倒不是觉得借的钱多，就是怕这钱不是从他同学那借的。
　　毕竟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借给这么多。
　　老宋确定了宋进不是从那些贷款软件里贷的款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了宋进。
　　“放手干吧，儿子，既然你敢借这么多钱，说明你的信心和决心还是很足的，爸爸相信你。”
　　老宋收起自己的手机，走向了远处的店铺。
　　“爸，您还没说租哪家呢。”宋进这趟也不是真的想让老爸帮自己选址，不先给老爸吃个定心丸，老妈那就不好过了。
　　总不能整天撒谎说去哪个公司上班了吧。
　　“就租那家吧。”老宋指了指紧挨着全屋定制的那家店铺。
　　“为什么选那啊？”
　　“装修方便，我去问问离得近能不能便宜点。你小子省着点花，我小金库能给你补的钱不多，还得留点给我自己呢。”
　　“小伙子，拍完了吧？”宋进刚想开口反驳几句，就听见煎饼摊的老板在叫自己，这老板看热闹还看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