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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感觉气血直冲脑门，一时间不确定卫青那句话到底是个息战止戈的警告，还是个欲扬先抑的暗示。
他忍不住看向卫青。因为当前的姿势，对方逆光的脸与夜色相得益彰，又因为醉意，神情没有平时那么严肃，显出一种柔和的波澜，像是被潋滟的水光所裹挟。
卫青此时在走神。他本来还在端详霍去病，端详着端详着，想到了刘彻今晚上对自己那句调侃式的指责。霍去病还是个孩子吗？显然还是的，他在法律上仍是个未成年人。而自己作为霍去病的监护者，应当继续保护他，确保他的安全，令他健康、茁壮地成长，直至这年轻人能够独当一面，有足够的能量去选择他自己的道路、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他自己的生活……
卫青回过神，发现这个年轻人正红着脸，两只手都放到了自己腿上。
那表情就好像他自己随时都会热得蒸发了。
卫青按住那双作乱的手，平稳道：你之前在练习弓箭和枪械？
霍去病：没这回事。
卫青：刘总两个小时前刚刚亲口告诉了我。
霍去病：……
霍去病这时候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刘彻的名字。他咬了咬唇，道：……只是为了比赛。我想考证，这样我高考的时候能得到加分……我不是故意隐瞒你，舅舅，我也不会把筹码都压在这事上而忽略功课，如果我比赛的名次不好，我会好好复习。
但你成功了，这很了不起。卫青缓缓道，并摸了摸小霍的头。你让我吃了一惊，真是个好小子。
霍去病倒吸一口凉气。卫青摸的不是他的头，而是小霍的。这是要干什么，把火药桶彻底点着？上一秒他还觉得自己要爆了，下一秒他就觉得跟随对方对话而竭力思考的自己好像在犯傻。这回可是你先动的手！
再下一秒他就看见卫青把他自己的皮带扣打开了。
霍去病激动之下差点没弹起身，下一秒又被卫青一把按回了地面。等霍去病反应过来，发现舅舅几乎是一瞬间抽出了那条腰带并把好外甥的两只手都绑在了沙发腿上。
霍去病大吃一惊，他意识到这一幕跟游轮上的场景惊人地相似。
卫青仍坐在他身上，温和地笑道：别太小瞧成年人。
卫青：……你怎么好像比刚才更有精神了。
他想了想，又道：你平时怎么保养枪械？
霍去病：上……上枪油……
卫青：你平时用的枪是什么型号？
霍去病定了定神，道：Ruger10/22.
卫青点了点头：37英寸940毫米，5.25磅，容弹量10。也许刘总会提醒你平时就要做好枪弹分离，免得出现意外。你不该让子弹长期待命，这对枪械是个负担。
霍去病瞠目结舌。他不确定自己理解了卫青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听懂。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试探道：那，舅舅教一教我？
卫青微微一笑：你确定你弹匣里有10发是吗？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不确定，但您可以试试。
卫青：别挑衅成年人。
卫青看到霍去病脸上显出了他所熟悉的那种无辜：我没有。霍去病说道，我一向是最听您话的。……唔，嗯，那个，您能不能不要再擦枪管了。
不。卫青缓缓道，你会感激我教会你更可靠更安全的射击要领。容弹量为10，是吧？我会给你数着。明天太阳升起之后，你就给我心无旁骛地上学去，别再为了射击或者射击成绩的事而忧心，也别再把我的床铺搅得一团糟。我相信你下次打算说谎或者隐瞒的时候，都将会因为这次学到的东西，而进行更慎重、更周全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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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将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都放在托盘上。服务生向他鞠躬，引领他穿过长长的、蜿蜒曲折的走廊。很难想象高档会所内部里还有这么中式的布局，他以为对方会更喜欢现代化的风格。
也许只是因为这儿的隐蔽性更高。
他一直走到了吕雉面前，在其他人离开之后，他向这位穿着长裙的女士致意，说：感谢您愿意见我。
吕雉站在红檐下，高跟鞋让她几乎可以平视面前的人。她笑道：我们见过。上次你们项总邀约，我代替刘邦前去赴宴，在项宅住了半个月呢。
陈平听出了这话中的刀锋。他低声道：让您受累了。
这不是受累，是刘邦没种。吕雉又向前走了一步，来到陈平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端详面前的人，道，你来做什么？刘邦许给你了什么？
不，不对。她又道，如果他有那种本事，你该直接去找他了。
刘总没有许诺什么。陈平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道，我前日刚刚回国。大秦的游轮上出了点事，项总因为没有邀请函又出现在那上面，而暂时脱不开身；我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就先以假身份下船回国了；这是对项羽的背叛，我相信就算我不离职，未来也会遭到冷遇；因此在项羽暂时腾不出手的当下，我来到这儿，是希望得到贵司的垂青。
吕雉仔细端详面前的人。陈平长得不错，张良很漂亮，是个美男子；陈平的英俊也让她很满意。但他们公司也不是靠脸收人的。
吕雉：如果你有诚意，该直接去找刘邦。他才是老总。
陈平笑了笑，道：我会去找的。但在那之前，我想跟您送些礼物，这样如果我在刘总那挨了骂，也希望您美言两句，免得我在贵司混得太过难看。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吕雉接在手里，打开后，见里面是个拇指大小的蓝宝石，安于蓝钢指环之上。指环本身泛着冷光，宝石则是温润的。
吕雉低笑了一声。
她说道：你这样的人，若是放在了要害部门，怕是会贪污公款了。以你在楚河的工资，必然买不起这样的礼物。
陈平：您如果怀疑我的品性，那我可以再给您一个信息，作为我的诚意。
吕雉抬起眼。她的眼影也是钢蓝色的——什么样的信息？
陈平：这两年有一些人跟我一样，从楚河离职或者计划从楚河离职，然后来到刘总麾下。我是一介庸人，愿意向您透露我的庸俗之处，因为我愿意有把柄在您手中，愿意唯您与刘总马首是瞻；而有的人，是不会甘于永远屈居人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