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动

　　因为许清嘉工作上有些事情要临时出门，许烨万幸从他姐的魔爪下逃脱，拉着宋舟在自己的卧室玩游戏。但事实上玩得并不舒心，总是害怕许清嘉杀个回马枪，以至于两个人精神疲惫早早地散伙了。
　　宋舟到公交站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经过，他没注意到。
　　直到司机按了喇叭，宋舟才恍过神收起手机快速地上了车。这个时间车上的人不多，他找到个后排的位置坐下，随后低头点开许清嘉的微信资料看了看。在许清嘉家里的时候，虽然心里惦记，但还是没敢轻举妄动，这会儿点开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连朋友圈都是空的，头像是一只蠢萌蠢萌的猫。
　　果然女生都是喜欢这些长毛的小动物。
　　没有其他任何有效信息，也不知道加上之后该说些什么。宋舟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靠在了座椅上。
　　回到家之后，他吃过了晚饭把自己关进卧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放在书桌上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一条新消息，是许清嘉发过来的，“到家了吗?”
　　宋舟盯着那四个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两个小时之前就到家了，许清嘉是刚忙完工作回去吗?他应该说点什么。
　　但是但是但是多数的话不适合他来说，他和许清嘉不是朋友，而且宋舟也说不出口。纠结了好半天，才默默地打字，“到家了。"看着对话栏这一句话，光标时不时地亮起，他鼓足勇气飞快地补充了，内容变成了“到家了姐”。发送之后立刻拉开抽屉把手机扔了进去。
　　....
　　这天晚上宋舟终于得偿所愿睡了个好觉，隔天一早洗漱之后猛地想起来手机还锁在抽屉里。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未读消息，许清嘉回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多余的话只有简单的一个嗯字。
　　那会儿许清嘉刚挂断了许爸爸打过来的电话。她比许烨大了六岁，她之前常年在国外读书，这两年工作了和许烨的接触才变多了一些,而这个时候许烨已然长成了-一个青春期叛逆的皮孩子。许爸爸和许妈妈娇惯着许烨，再加上许烨自身也是爱闹爱玩的性子，这两年越发不知收敛起来。这会儿他父母才反应过来,担心起来小儿子日趋严峻的教育问题。因为这件事，他们常常要打电话过来要许清嘉在许烨面前唱白脸
　　许清嘉没办法，把许烨接到家里住，目前来看方法有效，最根本来说放学之后许烨想去混的鬼点子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可是在学校的时间仍然是不可控的。针对这个他也有具体的方针措施一
　　比如说在许烨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可这好像有点影响他们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暂且待定。许清嘉对许烨会交宋舟这样的朋友，其实感觉到很意外。宋舟和叛逆没有半点关系，看着是父母眼中名副其实的乖孩子。许爸爸许妈妈见过宋舟几次,每次训斥许烨的时候都要把宋舟拽出来做正面教材。
　　许烨也很知道好赖的，完全不生气，每次还兴致勃勃地跟着爸妈一块夸宋舟是个好孩子，坏处是许烨半点不受刺激，他爸妈的激励计划彻底失败。许清嘉也觉得宋舟确实不错，他有足够的条件成为父母总是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有这样的朋友，许烨却有好的不学,还妄图把宋舟也一块拉下水。
　　许清嘉对宋舟印象不错，多数是从爸妈和许烨那里得来的好印象，再加之见过两面之后发现确实名副其实。这些归根结底，是因为宋舟和许烨是朋友，许清嘉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她不介意多个小弟弟。
　　转学生带来的浪潮一直在持续。这主要依仗了转学之后的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之后宋舟冲进了学年前十名。
　　三中的水平在江州来说是上游，宋舟所在的十一班，班上的同学家里条件都不错。简单的来说，大部分都是家长爱子心切花了钱塞进来的，学校为了方便管理开设了这个班级，这一点不论是学生、家长还是老师都心照不宣。
　　十一班的成绩也并非很烂,但宋舟作为转学生进了十一班，头一次考试就考了学年第六，并且他模样也好看。这一系列连环加成，让他在高二学年风头正盛,偶尔还能收到女同学送来的小礼物。
　　许烨从办公室搬了成摞的作业本回来，他放在讲台上扭头朝宋舟的方向走过来，他抬手敲了敲桌面，从兜里抽了一袋旺仔牛奶糖放在宋舟的眼前。
　　“隔壁班班长要我给你的，”许烨坐回了座位,撑着下巴说道，"隔着远远的就眼睛放光似的看我，我还以为她要跟我说什么大事。
　　离开小镇转学到江州之后，学校对于他来说意义变得不太一样了。以往他在学校得到了奚落和嘲笑远远大于快乐，他情愿得不到半点关注，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在这里他作为高二才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得到了过分的关注，时间长了宋舟也发现这些关注并不是嘲弄。
　　他在这里得到的是善意，宋舟对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件事不太擅长，也不太知道怎么回应别人的好意。
　　趁着还没上课，他拿起那袋糖往门外走，想把东西还回去。半路被许烨拦住了，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
　　"我不该收这个。"宋舟如实说道。
　　许烨眉毛皱起来，对宋舟的死心眼没辙，说道:“她是为了谢谢你上次帮她数卷子，人家女孩子都送过来了，你原封不动又送回去算几个意思。
　　宋舟想了想，觉得许烨说的有道理，他迟疑了，但这袋糖拿在手里还是有些烫手。
　　“你要真想还回去，买瓶饮料明天送她不就结了。"
　　宋舟不疑有他，被劝着回了座位。
　　“不过她看着和你很搭，你们两个可以周末约会，然后比赛谁写作业写的更快。”许烨自行脑补了一下，说完看着宋舟直乐。
　　被明令禁止不许早恋的皮孩子们热衷于在学校范围内强行配对，许烨显然也从中得到了些许快乐。
　　宋舟看了他一眼，忽然抛出来一句，问道:“你数学卷子写完了吗?"
　　许烨后背一凉。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宋舟开始盯着他写作业了。以前宋舟都会给他抄作业，现在不仅不给抄，还要监督他自习。
　　"写了啊!"许烨挺直了腰说道。
　　接着宋舟就稳准狠地从他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挑出了那张数学卷子。干干净净，只有左上角写了一个许字。
　　许烨死不要脸，指着那个字说，“我确实写了，写名了。
　　“语文作文呢?"宋舟放下卷子又开始找他的作业本。
　　许烨虽然不爱写作业，想叛逆，但这都在一定范围内，他还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些抄不来的作业，比如文言文默写、英语作文、语文作文，这些他还是会硬着头皮写一写的，偶尔这些中英文作文还会被语文老师拿去挨个班传阅。
　　按许烨自己的话来说，他在文科方面的天赋比理科高许多。
　　宋舟找准了埋在最下面的作业本，翻开看了看果然都已经写完了。宋舟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许烨撇了撇嘴，不甚在意，但觉得宋舟有了什么不得了的癖好。
　　等他把作业还回来,许烨才惊讶地说道:“你居然偷偷带手机来学校了!"
　　宋舟从来不带手机到学校，极其遵守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许烨看到他带手机眼睛都要掉下来。
　　"你小点声!"宋舟紧张地看了看门口，确定班主任没在偷看。
　　"你到底最近怎么回事，真的很可疑。"许烨若有所思地抛下一句。
　　其实宋舟受到了许烨的启发，终于想到和许清嘉说什么样的话题比较合适，也就是所谓的寻找两个人的聊天舒适区。许烨就是他们两个的舒适区。
　　如果将许烨和学习放在一起，那么效果将会拔群。但是这一点夸张来说是他背叛朋友，宋舟难免有些心虚，而且他也不可能跑到许清嘉面前告黑状，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在学校的时候由他来督促许烨，收获的成果发送给许清嘉，至于其中宋舟扮演了什么角色并不重要。
　　最后一节自习课，宋舟盯着许烨写了一小半数学卷子。许烨摸了摸脑袋怨声载道，宋舟又拿出手机对着他的数学卷子拍了张照片。
　　到了晚上，吃过饭，他直接跑进了卧室。点开了和许清嘉的对话框，踌躇了好半天，最后退出了。从相册里挑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可见的分组是朋友，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许烨一个是许清嘉。
　　刚发送出去，宋舟就收到了许烨发过来的消息。
　　他吓了一跳,本以为许烨是来勒令他删除朋友圈的，点开一看是求救的。
　　“我姐今天回来太早了!宋舟救我一命!求数学大题答案!”
　　宋舟从书包里拿出卷子,想和以往一样拿卷子拍给许烨看，但是打开相机之后他后悔了。
　　于是宋舟冷静地回复道:"哪道题不会?发来看看。”
　　许烨..第一道大题。
　　宋舟:"和第三章课后第二题是一样类型的。你看一下，如果不会算叫我。"
　　和世界作对的许烨受挫了，宋舟这一次并没有在他的软磨硬泡面前屈服，他也说不出"不给我抄作业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这种很白痴的话，毕竟他是个很酷很叛逆的青少年。
　　”你等我算出来给你看。"许烨咬牙切齿地说道。
　　两个人聊了会儿，宋舟退出了聊天页面才看到朋友圈有了新提醒。
　　许清嘉给他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并评论道:“难得见许烨提前写作业。"
　　宋舟承认，他发这条朋友圈的目的不纯，本意就是为了得到许清嘉的关注。但事情顺理成章的进行了，许清嘉也出现了，他的心如擂鼓
　　他往下滑了一下，看到许清嘉又回复了一条，"你自己写没?"
　　宋舟捧着手机一板一眼地回复道:“还差一点。
　　过了一会儿又有了新消息，宋舟连忙点开看。
　　许烨终于发现了他朋友和他亲姐在背后打趣他，"宋舟你不是人!快删了!我哥怎么还跑到你微信里了!我选择死亡。”
　　许清嘉松了领口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翻了翻朋友圈。她的工作号和生活号是分开的，偶尔看看朋友和老同学最近的动态。她给发小周韵点了个赞，结果被人单独拎出来问她，什么时候赏脸出来聚聚。
　　她难得不加班，但家里还有个难缠的小鬼头要应付，于是回复:“最近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回复完他也不看周韵跳脚继续往下翻，忽然看到个画风严重不符的。内容是终于在白天写了作业，辛苦了。许清嘉这会儿才想起来，加了宋舟小朋友的微信。
　　许清嘉点开了配图,发现上面的字是自家弟弟的，瞬间觉得有些好笑，点了个赞，又点开了评论。
　　宋舟还在思考怎么回复，许清嘉又回复了消息。
　　@许烨:下楼吃饭,晚上在我旁边写作业。
　　@宋舟:比某个小鬼乖多了。
　　许清嘉四两拨千斤，收拾了两个小鬼头。
　　而另一边"心怀鬼胎”的宋舟一头栽进那个乖字里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