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A-31区

　　汽车最终行驶到了云墙的脚下，这里被开出了一个斜向的十米宽通道，通道的两端分别有一个聚集区，这些聚集区拥有许多的产业，包括餐饮、旅游、军事等。
　　破坏云墙是对古代人类的亵渎，因此这条通道和其他无数条连通云墙内外的通道一样，都是帝国在权衡之下做出的“罪孽”。
　　这里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安全等级比之前那个检查站还要低。这个通道外侧聚集着各种车辆和带着包裹的行人。
　　人和载具相互交错，人可以挡在车前面，车也可以挤在人的前面。他们都朝着狭小的入口缓慢前进，越是接近入口，他们横向收紧的速度便越慢。
　　“这里是谁在管？”钟辛坐在无法动弹的车上说。
　　“没人管，至少出去的时候没人管。等咱们到了外面，小子你就能看见正儿八经的武装人员了。”河洛说。
　　“是要防止有人偷渡吗？”尺牧问。
　　“是防止亚人偷渡吧，但总有人能进来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亚人在墙内。”河洛说完话之后，便看了一眼钟辛。
　　钟辛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的眼睛也不停地看着四周，他警戒着一切靠近的人。他一边警戒，一边说：“我们并没有厌恶亚人的存在，亚人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异兽变成拥有智慧的人形生物的，我们担心他们会重新变回去……我也不想这样的，本来就不应该这样的……”
　　钟辛的语气里面有点失落，尺牧听了出来。
　　尺牧挪了下身子，把一只手搭在了钟辛的肩膀上，温柔地说：“总有一天，我们和亚人能够能够重新成为一个整体的，总有一天！”
　　尺牧的安慰起到了作用，河洛也不情愿地说：“小子，你比我们更有机会见到那样的世界，你可得好好珍惜，别总是丧着个脸。”
　　钟辛想了想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他们还在家里住得很暖，吃得很好，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嗯！”钟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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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的喇叭声，人群的吆喝声，啼哭声……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汽车终于进入到了长达两公里的通道内部。这里面还是很拥挤，但比外面好多了，这里面的人们自己会贴着墙走。
　　三人的汽车在通道里面缓慢地前行，通道的出口也没有明显的靠近。
　　尺牧觉得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今天就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和家人到树林里野餐一样。她又想到了玩耍和晒太阳，顿时觉得手心都被太阳晒烫了。
　　回过神来之后，尺牧意识到现在是任务时间，而河洛看起来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她想要询问为什么，但她没有问出口。她想让自己信任河洛，信任这个与自己相知多年的挚友。她不愿去质疑，因为质疑河洛，就像是在质疑她自己的过往。
　　她没有问，而是等待着河洛自己说出口，她希望她能等到这个答案。
　　汽车从出口钻出，车内的氛围又不那么沉闷了。外面的世界是黑色的，而对尺牧来说则是清爽的绿色。她能看见满地的绿草，也能看见远处山上的炊烟火光。
　　三人在通道外侧四百米不到的聚集区里面补充了物资，包括食物和三百升的燃油。他们将前往七百公里外的A-31区，那里是较为偏远的亚人聚集区，常住的注册人口为六百七十七人，其中亚人为五百六十二人。而那里通常接近三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人类或者亚人的非法分子。
　　开车一直往外走，越远离云墙的地方便越荒芜。地上已经没有了公路，只有还未被风沙盖住的车痕。
　　几个小时过去，河洛在这段时间里打了个盹，她没有另外两个人那样精力充沛。她听见了一个声音，便张开了眼，看见了远处冒了个尖儿，那是信号塔闪着红光。
　　“前面就是A-31区了，保持警戒，禁枪令在那儿可不管用。”河洛对另外两人说。
　　尺牧点点头，问：“那个亚人西斯，他长什么样？”
　　“他什么影像记录也没有，犯罪记录没有，居住记录没有，只有档案里的一些文字描述。但我觉得，我们两个已经见过他的……在某个时间。”河洛说。
　　“钟辛你见过西斯吗？”尺牧问钟辛。
　　“在下没见过西斯大人，但如果他和维尔汀大人差不多的话，在下认为他是不法分子的可能性很大。”
　　“你对你家长官的评价这么低？”河洛说道。
　　“在下认为维尔汀大人不会被规则束缚，他总是能找到最好的方式去完成目标……只是有些时候，他有点偏执。如果他的亚人和他一样，甚至在肉体上更加强大的话，在下觉得这份偏执将会被放大许多，自然就不应该期待他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善人了。”
　　河洛瘪了瘪嘴，没有说话，而尺牧耐心听着钟辛的话，她突然意识到她其实并不了解维尔汀，不了解曾经是安东的那个人。
　　说话的间隙，车就靠近了这片聚集区。
　　这片区域由几十个巨大的集装箱组成，集装箱以各种形式堆叠在一起，高低错落，组装成了这一整个社区。这些集装箱就是人们的简易房屋，大概六成是生活区，其他区域就是些酒吧、枪店，还有些勉强能称得上是餐厅的地方。
　　其他还有一些小地方，看起来就很排外，尺牧觉得他们不会接待不认识的新鲜客人。
　　汽车在集装箱之间缓慢前行，就连时间也像是放缓了一样。一些在街边的人停下了谈话，紧盯着车上的三人。最终汽车停在了一个旅店面前，要说它是旅店，完全得益于它外面的招牌上写着旅店二字。
　　这个旅店位于A-31区的西边最远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这里外侧却聚集了不少的亚人佣兵。
　　旅店是十一个集装箱七七八八地叠起来的。被加工过的集装箱上面开了窗户和门扉，它们一层一层地往上放，一共放了四层，看起来不太稳固。
　　旅店的第二层有一个集装箱从对角劈开，两侧通风。它固定在其他集装箱的侧面，变成延伸出去的地板。从这里支出去一个篷子，篷子下面房子许多干净又破旧的椅子和桌子，这里就是一个酒馆了。
　　旅馆的里外都有很多的人，他们吹牛交谈，亦或是大声喧哗饮酒。只有一个人格外安静，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个浑身漆黑的女人站在那个酒馆的阳台，双手放松地勾着栏杆，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三人。
　　河洛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她说：“那个人就是这家店的主人，咱们去看看她究竟欢不欢迎咱们吧。”
　　说罢，三人就进入这个对所有人热情开放的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