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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从平面媒体到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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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老蒲被急促的电话铃吵醒，夏天通知酒店送机的车已经准备好了。他头疼得厉害，也不得不起身，以免误了飞机。他感到奇怪的是，软软的床垫上，身边怎么还有一个凹印，像是有别人在身旁侧躺过，而且自己身上还有貌似女孩子的香味。他闻了闻，也没有多想，环视一圈，身上仅有的T恤昨晚也没脱，那倒省心，于是便收拾了背包就火速离去，赶飞机要紧。
退完房间，老蒲踩着点坐上送机大巴。他给夏天发微信道：“上车了，以后再不喝那么多酒了！”
“昨晚送你回房的那个女生是谁啊？”夏天回复。
老蒲摸摸头脑，自己的记忆就仿佛断片了一样，思绪只停留在昨晚BBQ的海滩上，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真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我真喝断片了，后面谁送我回房，我真不知道。”
“我送的！”夏天发来语音，“只不过还有一个媒体记者，看起来年龄好小，我没见过，你认识她？”
听完语音，微信又弹出几张照片，是夏天用手机拍的。画面内容是有个女孩正搀扶着老蒲在酒店走廊上，背影居多，其中一张是回头的正脸，但并不是很清晰。老蒲将照片下载到手机上，放大仔细看，自己喝醉后龇牙咧嘴的表情确实很搞笑，可这个女孩长得很清秀，确实不认识，却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似乎又很熟悉。他专门划了划手指，看了看低领紧身小背心绷出的圆润小山丘，眼睛直直地瞪大了一圈。等实在看够了，老蒲才回复道：“可能是哪个大学的实习生吧，现在的媒体可喜欢用实习生了，新人嘛，不认识很正常。”
“那她为啥知道你房间，还送你回来呢？”
“大概是她崇拜我蒲老师吧，我可是老记者了。”
“好吧，圈子不大，以后就认识了。那一路顺风，我还要接待下一批媒体呢！”夏天回复。随即，老蒲所在的这辆汽车便发动向机场驶去，青岛这趟3日之行，真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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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独白】
本仙也醒了，一早起来，我发现自己回到了老蒲的吊坠上，但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对我来说还是值得纪念嘛——那场面依然历历在目。但是！但是！本仙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你在看夏天发的那些图，而且你还把我的胸放大了看！小拳头捏紧了，我真的想捶你！
不过……比夏天好看吧？她用手机拍的我后背的几张，嘿嘿，我的腰从后面看也这么细。
老蒲乘坐的航班下午2点准时降落在成都双流国际机场，3天的行程，不得不说只有中间的那天确实是在胶东半岛上游览，其余两天全是在匆匆赶路。我不得不感叹，媒体的编辑和记者们真是辛苦，到了一个地方不能多玩几天，还要赶回家修图、写稿。杂志社对试驾稿件的时效性要求并不高，对老蒲而言，偶尔偷偷懒也无伤大雅，笔记本电脑能不带则不带，再说了，又不是钱鲲要求的苹果笔记本。
说到苹果，这趟行程，本仙特意观察了一下媒体同行的手机品牌。几乎60%的同行都使用iPhone手机，其余的便是华为、小米等等，这就是你们“精英圈层”的社交圈吗？难怪钱鲲要反复重复让老蒲换iPhone。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杂志社又不给补贴，凭啥老蒲要买那么贵的手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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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态度》是月刊，老蒲不必每天赶稿。半月后，这篇青岛试驾以8P的版面成为本月试驾的第一稿，排在最前头。不同于以前的试驾稿，老蒲不仅写出了车辆的性能，还将SD省旅游夸赞了一番。汽车融入美景，与以前的汽车拍摄只关注车辆本身有很大区别。过去是专业风光旅行摄影师的老蒲，用自己的镜头将旅行生活场景和新车的外观设计完美结合，夏天妹子看了，大加赞赏。
“以前你在报社，我就喜欢你的摄影风格，跟官摄一样，我就投放你的微博号。现在杂志印刷出来，果然不错！”夏天在微信上开心地发来消息，“你拍了那么多图片，要是能都用完那就好了。要是版面不够，你们杂志社可以弄一个微信公众号，专门放你的摄影作品！”
“我也希望啊，”老蒲回复，“我还希望拍短视频呢，那个更是我的强项。”
“不久前我也给钱鲲建议过微信公众号，他毕竟以前也是我的领导嘛。你猜他说啥？他说考虑考虑，观望观望，他还说目前做的媒体还不多，都是个人在写那玩意儿，发泄和矫情用的，挣不到钱。气死我了！”
老蒲好像找到了知音：“对啊，我上次给他建议做短视频，他也说考虑，考虑到今天还在考虑。”
“你不管他，你做你自己呗，你的微博都没更新了。”
听到夏天的这句话，老蒲想起，自己的微博已经断更有一段时间了。佟晓卓没了消息，他也失去了继续更新它的动力。不过夏天这么一说，倒是激发了老蒲内心的想法：为什么不继续把杂志上没用完的照片发到微博上呢？以前在报社，不做评测类大稿，不印刷高精度图片，就不会专门拍摄此类选题；现在杂志社有高精度摄影的需求，可以再次启用“套拍”之便利，关键是机票和酒店还是汽车厂家买单呢！“行摄漫记”不仅是自驾游和摄影，路上行驶的汽车也是自驾游的重要部分嘛，况且还有7万粉丝呢。
本期杂志一出，圈内好评如潮，业内人士都评价老蒲将汽车评测做出了趣味性和生活性，不再是硬邦邦的数据。他此次的青岛之行，许多路上拿着单反随手拍摄的素材，也出现在了微博“行摄漫记”的内容更新里。行摄漫记也不局限于川西高原的风景了，开始有了各大城市的掠影。老蒲的飞行里程也蹭蹭上涨，短短几月内就飞行了数千公里，乃至破万，成为几家航空公司的VIP会员。
而在老蒲熟悉的川西高原，他也没有放弃。在没有试驾活动邀请的时候，只要一有试驾车，就继续着他独有的高海拔汽车测评和自驾游，也非常受读者欢迎。成都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从成都出发到达海拔4千米的高山垭口，仅需数小时就可以到达，而别的城市的媒体老师则需要行驶数百甚至上千公里，还不知道身体是否可以适应高原反应。高海拔带来的高寒和缺氧，也正是检验汽车性能的绝好场所，高原测评也是老蒲突破了以前纯自驾游内容的大胆尝试。
汽车公关和媒介行业圈子就那么大，老蒲的作风迅速就被其他汽车品牌的代理公司熟知。很快，老蒲成为了全国汽车媒体圈的红人，汽车厂家在邀请《汽车态度》试驾编辑来参加活动的时候，纷纷点名要老蒲亲自前来。于是，从成都到全国，慢慢出现了一位背着单反相机和镜头四处拍车的试驾编辑，不管是到BJ还是南京，三亚还是大连，老蒲代表《汽车态度》出现在了汽车行业的各大媒体试驾会上，风头甚至盖过了厂家聘请的官摄。张朝岳对老蒲的这种表现感到相当自豪，他向BJ的钱鲲汇报道：“咱们杂志有这样的全能型人才，能如此受到欢迎，对咱们杂志的品牌推广也是很有用的，老蒲功不可没。”钱鲲身在BJ，当然管不了成都公司内部的那么多细节，除了认同张朝岳的汇报，平常就是遥控嘱咐一下老蒲，记着把手机换成iPhone，记着去买星巴克，记着吃西餐一定要拍照发朋友圈之类的唠叨。
在媒体老师拍不了照片就缠着代理公司和汽车厂家要官方图片的当下，老蒲成了汽车公关媒介市场的宠儿，他的汽车摄影甚至被作为官图，发布给其他媒体。老蒲也挺大度，将自己的摄影版权全部无偿分享了出去，并深深陶醉在这些汹涌而来的赞誉之中，乐此不疲，也就不在意自己用的手机是不是iPhone了。
天天在全国飞来飞去的老蒲，很少在成都，自然也就没有像往常一样常常去魏远航的学校作客。魏远航让老蒲在摄影学校挂个名，引荐他进入摄影家协会，老蒲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摄影学校的名誉教师，头衔是“摄影家协会会员、汽车杂志摄影总监、资深摄影记者”，挂在网站上招生。这敢情好，双赢。但老蒲是这样对魏远航讲的：“魏老，摄影家协会里面有些老法师啊，天天吹的是哈苏和徕卡，也没见有好作品出来，我跟他们没共同语言。”
“懂，你不是器材党，无妨，”魏远航乐道，“但咱们是摄影学校，除了收学费还要卖器材。你看那些退休老头子没事干，家里钱可多着呢，你把器材卖给他也成啊，不会拍就更好，他们不就来找你教他了么？他们不相互攀比器材，哪来花钱的快感啊？”
听完魏老的商业之道，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蒲的心思却不只在魏远航的学校挂个名。又到一年一度的成都国际车展，他甚至将编辑记者们主要收入来源之一的新闻发布会置之不理，交给杂志的编辑同事去参加，自己利用《汽车态度》杂志社总监身份，和车展组委会新闻中心联合，组织了摄影家协会的众多爱好者，浩浩荡荡举办了一次“《汽车态度》摄影团走进成都车展”的活动。既满足了这些老法师们不出门票就能拍摄美女车模的愿望，还临时给他们了“记者”的身份，能够凭官方授权的记者证，举着长枪短炮出入车展任意场合。同时，摄影师们拍摄的照片，则成为了车展组委会的新闻官图；老蒲的“行摄漫记”也因此得到了摄影家协会授权，是可以发布摄影家们在车展现场带回的摄影作品的唯一新媒体账号。
这又是一举两得的双赢甚至多面开花，张朝岳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汽车态度》杂志品牌的影响力正在逐步提升。只是夏天妹子略有不悦，嘟着嘴质问老蒲：“别的代理公司邀请你，你不去倒算了，连我请你的活动你都让别人来，你就知道拍美女车模！”
老蒲大笑道：“摄影家不都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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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独白】
最近这大半年，本仙看在眼里，老蒲的工作越来越顺，我真替他感到高兴。9月10日，老蒲还去魏远航那儿煞有介事地过了一次教师节，本仙就想笑。你上过一节课吗？
自从那次在青岛我抱过老蒲以后，感觉我整个人都是他的，就想赖在他身上不走。这几个月很想再故技重施，但这家伙睡觉很警觉，一有动静就会醒。最近工作又忙，事业发展如日中天，他有很少那么放肆地喝酒了。只要不烂醉，我就没机会。算了，忍忍吧，老蒲也不认识我，不如趁老蒲专心自我发展的时候，本仙也好好修行，争取早点能够有永久的真身吧，就不再担惊受怕的了。
不过呢，不是现在有2小时吗？随着修行的不断叠加，时间长度也是日益见长，超过半天时间应该可以了吧？就像二次函数开口向上的抛物线一样，越往后走，变化越明显——小仙还是很努力在学习人类的数学知识的哟，别以为神仙就只知道之乎者也。
既然是这样，何不跟老蒲来一次偶遇呢？让他早点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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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到了成都的秋冬季节，11月的气候略显寒冷。而这个时候正是大自然对摄影家们的恩赐，因为成都的银杏季到了。每到这个时候，成都的大街小巷尤其是锦绣路、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人民公园、青羊宫、滨江路等路边，都能看见成规模的银杏，部分街道甚至不打扫，任凭金黄一地。都说成都妹子水灵，在这个季节穿得五颜六色，再配上一地的银杏叶以及抬头就能望见的银杏黄，就构成了这个季节独特的风景。
对老蒲来说，这是个绝好的“约拍”机会。以往他都会约上几个妹子，去电子科大拍摄银杏题材的人像摄影，今天则不然，老蒲又借到了沃尔沃厂家的试驾车，正寻思着在大学里找找拍车的灵感，便可完成本月的杂志选题之一：开车寻找CD市的最美风景。
按照今天的安排，先完成试驾车银杏主题的拍摄，随后魏远航和另几位摄影家协会的成员要带学生过来采风，大家在电子科大碰面后再拍摄人像。老蒲总是喜欢做“一举两得”的规划，合理安排时间。就算是电子科大，深秋的银杏园也很热闹，但老蒲不愧是资深摄影师，知道学校里还有许多冷门小众的拍摄点，不跟大家去打挤，他早早地就来到了事先踩好点的拍摄地。这里没有人打扰，拍车不错，要是换成人多的地方，必然不让停车。
他娴熟地摆放好车辆的角度，背景是教学楼前的一排银杏树。老蒲后退数十米，举起相机咔咔给车拍照。一阵凉风袭来，树上飘落的银杏叶随风飞扬，意境确实不错，不久后杂志上又可以看见本期汽车评测的摄影大片了。
而小仙打算和老蒲来一次邂逅，此时的她早已算计好，正当老蒲拍摄兴致正浓时从教学楼走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迈下台阶，没有继续走出画面，仿佛对老蒲正在做的工作很感兴趣，但她的心里咚咚直跳，很紧张啊！她甚至担心一会儿自己嘴巴太僵硬，想好的台词全不知道怎么说了。都说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就叫“小鹿乱撞”。纠结之中，她连走路姿势都僵了，最后一脚踩空没站稳，差点摔倒，反倒像那晚在青岛喝醉了的老蒲。小仙一吐舌头：“完了完了，丢脸了，神仙的优雅都去哪了？”
按计划，老蒲必须在下午3点前完成试驾车选题拍摄，等一会儿魏远航来了就会被打岔了。他皱了皱眉，停下按快门的手指，朝姑娘挥了挥手：“同学！不好意思，麻烦你走快点，你入画了！”
在电子科大校园内拍摄银杏的摄影师太多，这里的学生也是见惯不惊。小仙觉得老蒲的态度是意料之中，他在工作的时候依然这么严肃。小仙快速地逃离教学楼，绕了一圈轻轻来到老蒲的身后。专心拍照的老蒲没有发觉背后的异常，浏览相机照片时，屏幕上映出一个影子，传来女生身体自带的那种香味。老蒲已不止一次闻过类似的香味了，肯定背后有人，转身一看还是那个妹子。
“同学，你对摄影感兴趣是吧？”老蒲首先开口问。
开场白不都先是“你好”么？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小仙僵住了。可能是她的相貌给人的感觉是个小姑娘，符合大学生的模样，才以“同学”相称。小仙支吾了一阵，应付道：“呃……老师好！”
“你是这所学校的？”
“我是……我就是看这里银杏好漂亮……”小仙紧张得继续答非所问。
“哦，那你应该头一次来电子科大。”
此前小仙酝酿过的对白，一个都没用上，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幸老蒲回答了句：“我在工作，给汽车拍大片。感兴趣就慢慢看。”
老蒲转身继续专心摄影，这段时间给了小仙整理思绪的空间。小仙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能够引起老蒲注意的话题组合，每次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眼看着老蒲将车辆的位置摆了好几个角度，按照以往小仙看老蒲拍车的经验，他应该快结束了，小仙急得直搓手。
这时老蒲站直身体，扭过头盯着她：“你还没走啊？冷就戴双手套呗！”
“不冷，我就是对摄影感兴趣……”小仙这才回答了老蒲的第一个问题，反应慢得就像IE浏览器。
“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可能高中刚毕业吧，肯定没玩过这么大的相机。”
“对对！”这时的小仙聊天接上话了，才慢慢淡定下来，开始用她事先想好的台词，“我看你像那啥……你是行摄漫记对吧？长得好像，看头像我不敢认，怕认错了。你是不是他啊？那个行摄漫记？”
果然小仙这句话正中下怀，老蒲兴奋地答道：“哈哈，对对，就是我！”
“真的是你啊？我是你粉丝！微博我关注你了的！”小仙开心地笑着。
“没想到遇见粉丝了，你昵称是啥？我等一会儿回粉一下。”
显然小仙没有注册微博，她连手机都很少用，毕竟是凡界的物品。小仙这下脑子灵光了，不假思索地回答：“小仙！我叫聊斋小仙！”
“聊斋？就蒲松龄那个聊斋？”
“对的！哈哈哈……”
“这么巧？我姓蒲！叫我蒲老师就行，艺名叫老蒲。现在我这相机长枪短炮的不方便，等回家我搜索你一下，加个互关。”
“哈哈哈哈哈……好呀好呀！”小仙乐开了花。她琢磨着，这段时间修行积累的灵气还剩很多没用，变个手机出来问题不大，还得赶紧找一个空白手机号码，并且注册个微博，硬件上的顾虑都不是问题。现在只希望“聊斋小仙”这个昵称没被占用了。
老蒲仔细端详了小仙一番：“聊斋小仙……嗯，你不会是画皮吧？难不成是婴宁？不对，你长得挺像那谁的，王祖贤演的聂小倩！”
小仙此时心里的甜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就像吃了数百颗奶糖似的，除了傻笑，不知道如何搭腔，怕一句话没说恰当，就破坏了如此美好的气氛。老蒲翻了翻相机，有关车辆和美景相融的照片是拍够了，规划4P的稿件，半版大图一张，剩下8张发小图，还有剩余。他看了看时间，魏远航还没来，便大胆地说：“小仙，你既然对摄影感兴趣，要不然做我的模特，你站在车前，我拍几张有关人、车、银杏的人像？会刊登在杂志上哟！我是杂志的总监！”
“真的吗！”小仙狂喜，迅速脱去了外套。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向老蒲展示自己的身段呢，就像在川藏线的业拉山怒江72拐前佟晓卓那样豪迈，她还特地穿了老蒲向来就喜欢看的白色V领紧身打底衫——白色显大，而且是该大的地方大，该瘦的地方瘦，小仙在这点上还是足够自信的。
老蒲再次瞪直了他的双眼，他没想到这般外貌清纯的少女也如此有料。摄影的激情从他内心迸发，他将原本拍车的F2.8变焦镜头更换成定焦F1.4的人像头[①]，指挥着小仙的站位和姿势，将这一抹风情收入画面之中。
每个人像摄影师都有拍完一组照片就立刻回放，并放大检查焦点是否糊掉的习惯，老蒲也不例外，这是职业所致。他在放大照片的时候，难免屏幕中心点有时会汇聚到小仙的胸上。正巧小仙也凑过来看相机屏幕，老蒲慌忙按键将屏幕中心移开，不好意思地解释：“职业习惯，没别的意思啊……”小仙心里特美，她目的达到了！男人好色是人之常情，就看他是不是只对一个人好色。
“看这放大的图，我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老蒲自言自语着。
“青岛吧？”小仙脱口而出。
“怎么？你好像对我还挺熟？”老蒲诧异地问。
小仙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慌忙圆场：“我说的是微博，我看过你去青岛发的微博！哈哈哈……你发的自拍挺多的。”
老蒲“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继续指挥着小仙拍下一组照片。这么破绽百出的谎话也能圆过去，小仙倒是惊出了冷汗，只是11月的天气凉风习习，不易察觉，老蒲的注意力全在他精心创作的美女照片上。
两人嘻嘻哈哈拍着照，小仙说话也越来越小心，不敢再随意搭腔了，只是尽情享受着这份愉悦。少女还是应该保持基本的矜持，这点小仙还是深蕴其道，但老蒲对她来说并不是陌生人，只是老蒲看她是陌生人而已。不知不觉又过了半小时，魏远航带着摄影家协会成员和他的学生来了，老蒲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聊斋小仙”来。魏远航惊呼：“哟，老蒲你也带模特啦？那就一起拍了吧！”摄影师和学生们便凑在了一起，快门不断，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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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蒲将本条4P稿件交于编辑部，准备发布在12月刊上，杂志社再次轰动了，没想到试驾车的选题还能这么做。《与你一起邂逅成都银杏》的大标题，尤其是“与你”两个字指向了小仙。老蒲的文采，用诗一样的文字，配上小仙婀娜的身姿，纯美的外表，将银杏和试驾车结合在了一起。
文章和图片署名是老蒲，特别鸣谢是聊斋小仙，就为这事老蒲还后悔呢：“居然只顾着拍照，没问她的名字和微信！微博倒是有个新加的粉丝叫‘聊斋小仙’，她不是说早关注我了吗？大概是停更那段时间掉的粉吧，私信她也没回。”
然而小仙没有回复消息的真正原因是，她以神仙形态玩手机的时候是在四维空间，给三维空间的老蒲发不出手机信号，只能接收。这就是民间为何常常说有鬼，就是因为鬼可以看见人，即可以接收来自三维空间的光波信号，反着来则不行，所以人看不见鬼；神仙鬼怪是四维空间的生物，而能看见它们的时候，则是它们穿过三维空间的时候，因为这份神秘恐惧感，我们才称呼它们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小仙也是如此，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微博没内容，怕老蒲觉得这个账号像僵尸粉。
不得不说，老蒲拍摄的小仙，的确“仙”到了极致，就连张朝岳也当场决定，文章主图由半版改成整版，版面由4P扩大到8P，增加图片数量，并且拿小仙和沃尔沃试驾车在一起的大图印刷成杂志封面，一改往日汽车杂志封面就只有主打车型的风格。杂志一经发行，被一抢而空，就连钱鲲也连忙从BJ打来电话，让公司经营管理部也参与商讨是否要加印。
但平面媒体毕竟是平面媒体，版面再扩大，也只能排版12张图，老蒲手里还有大量不能上刊却又美伦无比的精美图片。按照自己以往的惯例，老蒲依旧将这些照片发在了自己的“行摄漫记”上，并@了聊斋小仙，尽管小仙的账号看起来确实像一个僵尸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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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独白】
老蒲的文采确实撩人心弦，本仙看了都觉得他不是凡人，接近于仙。他津津有味翻着杂志12月刊的时候，哎呀！封面是我，试驾主稿也是我！而且还是整版的竖图。老蒲熬夜修图的时候，我见他在修汽车的图，本仙熬不住就睡着了，结果他在我睡着以后就把我的图修了。也罢，那就来看看印刷后的我，原来在相机里我身材这么好啊？
请看老蒲写的文字：“风就像流苏，划过我的心，在成都的秋天与你邂逅，脚下满地金黄竟然也只是陪衬……”看得本仙脸都红了！反复玩味，看看有没有言外之意，尽管本仙见过这些玩笔杆子的人创作，也见过老蒲写文章，但……他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写的啊？希望是！希望是！唉，就怪那天本仙没有发挥好！
说到微博账号，确实是我的一大败笔，干嘛不早注册一个关注老蒲呢？微信也没有，如果他要加我微信，我岂不也是两手空空？现在凡间谁不用微信？我也太落伍了，今后可不能这样了。只是在四维空间发动态，三维空间是看不见的，要更新社交账号啥的，还必须在三维世界里才能完成，确实麻烦得很哪。也罢，就算这样，本仙也不能做一个落伍的小仙，以后有机会就去人间多学学凡人的生活，更新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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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不落伍，老蒲的微博复更了以后，确实涨粉不少，他走在了新媒体的前沿，8万粉丝虽然不是特别出彩，但作为一个本地大V或KOL，也够了。朋友圈也更新得较勤，俨然一个资深业内人士。
当张朝岳通知杂志社编辑部开会的时候，老蒲正在准备啥时候给大家讲讲，如何将自己的个人微博影响力和杂志相结合，做好《汽车态度》的品牌推广。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春风。说到个人能力和成绩，各位同事都有目共睹，老蒲的工资绩效，再加上媒体车马费，每个月拿到手都在8千到1万左右——并不含广告销售提成，老蒲毕竟是内容编辑。这个月收入对于平时比较节俭的老蒲来说，是省下了不少结余，他除了喝酒和打车，也没啥需要花钱的地方。他有时也在悄悄逛天猫和京东，看看现在的iPhone4S有没有降价。
上午的编辑部会议准时召开，张朝岳作为执行主编，先讲了一番套话，随后切入正题：“我来说说下一步打算，老蒲你又有什么新想法先不用讲，我知道你现在做得很好。钱鲲在BJ也给我指示了，决定公司开‘双微’，就是现在大家都在讲的‘新媒体’，官方新浪微博号和官方微信公众号。你们在杂志上发的稿件，同时也会在新媒体上发。好了老蒲，你有什么建议现在可以说了。”
“公司终于打算做新媒体啦？现在都流行好久了！”老蒲这口气并不友好。
“啊对，老钱决定的。”
老蒲悠悠地说：“他做啥事好像都慢一拍，特谨慎，生怕就亏了，看着别人做得红火，他才开始有动作。你看现在好多大V粉丝都好几十万了，也有百万的，就连我都有8万，算是个本地KOL了吧？老钱现在才开始做新媒体，刚开始粉丝怎么积累啊？还不如和行摄漫记一起联盟搞异业合作呢，我有川西旅游和摄影家协会资源，上次在电子科大的银杏拍摄，还来了不少人。”
“老钱嘛你懂的，在报社你就熟悉他。这个下来说，会上不聊这个，”张朝岳急忙打断老蒲，“关于你说的粉丝数量，咱们微博可以先买10万粉丝，微信公众号可以先买1万。”
“买粉丝？”老蒲惊讶了。
“对啊，咱们能在新媒体上接广告就行了，现在只看粉丝数量就行，厂家那边核销只看这个！你以前去子梅垭口拍试驾车也不就是这么搞的吗？”
“我那是好几年的真粉丝啊！你们淘宝上买粉丝我知道，那是僵尸粉！”
张朝岳喝了一口热水润润嗓子：“老蒲啊，这个是老钱的决定。我晓得你有想法，但他是老板，我们都是打工的是不？要不然等老钱回来了，你亲自找他去聊聊？据说他春节后就不呆在BJ了，要把BJ那边的股份抽回来，准备在成都这边自己的公司搞搞动作，就是新媒体方向。”
老蒲摸出手机瞅了瞅日历：“也对，很快就要春节了，那我找他慢慢喝茶。我还想做短视频呢，新媒体都有了，短视频也不能少。”
“行，那就先这样决定，一会儿我报总经理审批。”张朝岳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笔在小本本上算起来，“淘宝上买粉丝，好像10块钱就能买1万，但这个不稳定，容易掉粉。真人活粉又比较贵，但是质量很高，可以掺杂着买，总共预算1千块钱就能搞定！现在咱们编辑部要做的事，就是把你们的试驾、消息、新闻啥的，整理整理，看看哪个适合发哪个，慢慢开始整到新媒体上去。等内容数量看起来好看了，就可以问汽车厂家要钱了。”
显然老蒲对张朝岳下面说的这番话不屑一顾，真粉丝博主历来就瞧不起买粉的。他开会的座位靠窗，眼睛盯着窗外楼下几棵孤零零的银杏树，过了季节，叶子就基本掉光了，地面的落叶也被保洁阿姨清扫干净。寒风一吹，剩下的银杏叶在树梢微微颤抖。
老蒲花了好几年慢慢发展的微博账号“行摄漫记”，到目前粉丝8万；张朝岳花1千块钱就能在账面上做到老蒲花几年工夫做的事。如今微信公众号也流行甚广，大家已经渐渐开始习惯和喜欢朋友圈转发的那些小长条标题，点进去就能看到文章。随着手机4G网开始普及，WiFi也在逐步加大覆盖面，流量越来越便宜，以后的行情是否真会像以前老蒲在大学课堂上讲座所说，成为一个人人都是信息发布者的移动终端时代呢？
思考着，老蒲看向窗外的天空。冬天的成都阳光稀缺，要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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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F是光圈标识，F1.4比F2.8的光圈开口更大，背景虚化更明显，常用来作为人像镜头。——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