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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公子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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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面水流静深,平波细缓。
  一阵琵琶声沿江隐隐漂来,嘈嘈切切。那水波仿佛伴着琵琶声涨,细看有些欢脱的姿态。只是须臾之际,细小的浪沫儿又压了下去,变得幽怨哀婉。
  琵琶声是从江边一乱石滩里流出来的。乱石堆砌之中,有几艘篷船藏得影影绰绰。在那散乱的石块之中,铺着一条简陋的木板,木板探出半截悬在水上,上有矮小的横杆立木——这是一个私设的野码头。
  琵琶声如泣如诉,徐徐从其中一艘篷船飘出。叮咚操拨声中,偶有几声下流的叫骂呵斥。其中一艘船上,一个老妈子坐在一边看似补旧衣,实则眼神流转,机警地看着周遭。
  船内,一张方桌上,堆着几爿发黄粘腻的骨牌,四个男子围拢在一起打天九。
  在篷拱的另一头,一女子翘腿坐着一把桃木圆凳,抱着琵琶轻轻拨拢,琵琶颈枕弦头挡着女人的侧脸,看不出她的神情,只有曲目《汉宫秋月》凄婉哀愤。
  这边,桌上四个男子,三个敞着怀襟,热汗淋漓,金钱鼠尾小辫耷在后背,后背衣衫都被浸透,流出一条细长汗渍。当中唯有一男子,正襟危坐,衣衫整洁,颇有气宇。
  男子叫云奴,此时一脸焦灼,他已经连输了好几次。这一轮干脆把牌九扔桌上,掏出碎银一并扔过去,愤愤地看着其他人,欲言又止,继而扭头回身看了一眼拱篷外弹琴的女子,呵斥道:“妈的,能不能换个曲儿,凄凄惨惨戚戚,弹个武的,尽惹老子输钱。”
  女子这才手指按住琴弦,探出脸来,正是石香姑。
  她看了看打天九的男人们,他们又推拨开了。
  她调整了一下轸子,思谋了一会儿,手指当心一划,快速拨弹起来。与之前的文曲截然不同,这回嘈杂跃动,颇有激昂之气。只是她手指快速按压扫拨,姿态却低眉黯然。
  琵琶声响着,男子们说说笑笑。有人说起朝廷的迁海令,说康熙爷搞迁海令,那是朝政不安,忧心台湾郑氏勾连海盗和渔民反清搞祸乱,这才有的迁海令,将沿海沿岸渔民统统内迁百十里,弄得千里凄凉,荒村孤坟遍野,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不仅没松动,这都哪年哪月了,反而更严苛了。现如今只得广州一埠,一口通商,真不能怪渔民下海为盗,不让打鱼谋生,不让通商行船,只能做盗了。
  另一男子接茬调笑,说这野码头是个不错的营生,藏得深,珠江水阔,三江汇流,六门夺海,全是水路,不过现如今也被朝廷封得死死的,那伶仃洋如今真可谓孤苦伶仃。其他五门水道不说,独这蕉门水道一带,岸堤长阔,又龙走蛇行,湾套犬牙交错,乱石杂芜,一些草木野地,官兵不知,海盗看不上,渔民不沾,真是个停船偷生的好地方。不过,倘若哪天要是被官府给查到了,那也是掉脑袋的事儿。期间几人又说说笑笑,全是荤话连篇,都是借机揩油,逞口舌之爽。
  石香姑一曲末了,叫云奴的男子又输了。
  他干脆将牌九砸在桌上,“不玩儿了,不玩儿了。”拍桌子大骂。
  赢了钱的起身挽袖,笑呵呵地走了。云奴一人坐桌前抖着手里的一点碎银,喊道:“哎,收钱了。”
  石香姑这才起身走过来,伸手刚要抓,云奴却手一扬,将碎银扔在了地上。
  石香姑笑了笑,俯身去拾,云奴又一脚踩了上去。
  “大人,钱我可以不要,我能走了吗?”
  “笑话,老子叫你来助兴,是要赢钱的,你扫兴弹得死爹四娘的,害我输了钱,走?走哪儿去?”
  石香姑颔首致意,扭身走到一边收起琵琶,不料云奴从身后一下袭了过来,将她环抱。
  “你松开,我喊人了。”石香姑凛然说道。
  “喊人,喊什么人?”云奴说着手胡乱地在石香姑身上游走。
  石香姑挣脱,但越是挣脱,云奴越抱得紧。他腾出一只手来往裙裾里伸去,嘴里污言秽语。
  外头船首的老妈子听到声响,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理会,反而朝四周查看。
  只片刻的功夫,云奴已将石香姑撕扯得寸缕蔽体,她蜷缩在船坞杂物中,求云奴放过她。说她身上有些碎银子,可以全给云奴。
  云奴一边脱马褂,一边说:“扬州瘦马一个,装他妈什么贞洁娘子。”
  她听到“扬州瘦马”一词,眉梢挑了一下,有些讶异的神色。
  云奴已光了上身,上前拖扯,将她推到方桌上。石香姑扭动挣扎,可如笼中鸟雀一般,根本无反身之力。就在云奴手扶那话儿扯她衬裤之时,拱篷竹帘被一把长剑挑开,一个郎朗的声音和那长剑同时刺破进来,“这位兄弟,你这又是何必呢?”
  云奴抬眼看去,水波光影中,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低头已走了进来,“兄台,这等事,女人如果不要,那就是不要。”说话间,男人的长剑已刺到云奴眼前。
  男子顶着锦缎滚边儿瓜皮帽,晶亮的帽正玉片下是一张清朗俊逸的脸。衣态也是翩翩,素衣长褂之上,一件浅蓝色绸绣琵琶襟圆领短褂裹身,更显得身形挺拔。
  云奴一下也愣住了。他身下的石香姑见状,脱开身子抓起衣物躲到一边。
  持剑公子朝石香姑瞧了一眼。石香姑抱着衣物抵挡在胸前,大半身子裸着,脸上虽是哀婉,可眼神硬倔,乍看有女儿媚态,又不乏一股怪谲的英气。仿佛在这女子身上,还寄居着另一个魂灵。一时让持剑的公子有些跑神。
  “给老子滚开,算个什么东西。”云奴说着话,挪步拿起一把腰刀。
  只是还没等他腰刀出鞘,那公子的长剑一刺,径直将腰刀打落,插进了船篷竹篾之中。云奴还提着裤子,一手抓裤,一手抽出竹篾上的刀,朝那公子劈了过去。船篷尺寸之地,那公子身体一偏,轻轻一转身,借着旋转的惯力,长剑未用手拔,剑已出鞘,剑鞘落地,剑身如杂耍一般,从云奴脖颈处旋了一圈儿。瞬时间,两人也已互换了方位。云奴站定,脖颈上像是被拉了一层墨斗线,血液渗透出来。
  云奴抹了一下脖子,手指拈了一下血色,但察觉并无异样。
  “放心,头还在,还要打吗?”
  云奴恶狠狠瞪了一眼两人,抓起衣服,推开竹帘大踏步走了出去,直踩得船体晃荡。
  等云奴离开,公子收起剑,由前番的凛然转而温存道:“姑娘,你还好吧?”
  石香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大颗的眼泪往下滚。
  “好了,我想他不会再来了,你收拾一下,快走吧。”
  公子说完话,又瞥了一眼石香姑,忖度了一下,仿佛这女子他曾在哪里见过,或者感慨于,此等绝色女子,怎会沦落至此。哀叹一声,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等那公子下了船,刚走到岸上,忽然身后传来喊话声:“哎,公子,等一下。”
  持剑的转身看去,石香姑立在船头,已穿戴整齐,唯有发丝还有些蓬乱。
  她思谋了一会儿,踏步朝着持剑的公子走去,走到近前,说:“刚才谢谢,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持剑的公子被她给怔住了。方才还哭哭啼啼的,没想片刻间,她就显得落落大方,眉宇间的英气不减反增。倒让那公子此时像个女人,一时还有些怯态。
  “公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公子的名字,施救之恩,我飘零远走,路遇困顿,心里有个念想。”
  这下让他更是愕然,没想到她说话朗朗,没有一丝一毫扭捏作态。
  见女子神态自若,有一丝执拗,等着他的回话,于是说:“我叫郑一。”
  “郑一……”她小声念了一声,“再见。”
  她说完话,转动步子,大踏步走了出去,徒留郑一一脸讶异。他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往前走了一步,喊道:“哎,姑娘,你去哪儿?”
  她转过身,低眉想了想,抬头冲着郑一说:“不知道。”
  “你过来。”
  石香姑没有动弹。
  郑一举步走了过去,站到跟前,“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呢。”
  “天涯歌女,名字很多,你想知道哪一个?”石香姑言语间有些使气,反倒引得郑一好奇,便说:“我的名字也很多,告诉你的只是其中一个。”
  石香姑突然笑,郑一也笑了起来,继而说:“好歹给一个吧。”
  “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的,俯拾皆是,都是名字,阿燕怎么样?”
  郑一被石香姑的泰然吸引,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这是一双看不透谜题的眼睛,好似峰峦叠嶂,一层层的,山色、云霞、鸟鸣全在眼里,又有云海蒸腾、江河波澜,当然,还有细流涓涓。可又全不是,这一层层山水画色只是别人涂抹给她的,也可能是她的遮蔽色,那藏在后头的第一笔颜料是什么?郑一迷惑了,眼前的女子神态怎会诡谲到如此,可乍看下去,她又是女儿态,有些柔弱娇蛮,明眸皓齿里,温婉如丝,眉宇之中又尽显飒爽之姿。
  郑一看了好一阵子,她也眼神不避,直愣愣地瞧着他。
  终于,郑一在那梦一样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东西,那就是: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她了解男人。
  “看够了吗?”她说。
  “还没。”
  “还要看下去吗?”
  “倒是想。”
  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定身姿,摆出一副让他看的样子,嬉笑着说:“好了,不逗了,我得走了。”
  她做势要走,刚一转身,郑一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愣愣地说:“别走。”
  “不走去哪儿?”她眼神里有些戏谑,透露出一种小心思得逞后的傲娇。
  郑一环顾四周,说:“好了,反正别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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