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布雷克

　　布雷克靠着魏鞅并排坐在林地里的一块大石上，随着天上紫色十字光辉的消散，他淡淡得对魏鞅说道：“你不是时守宫的人，之前用的那块牌子也不是你的。”
　　“你怎知道？”魏鞅显得有些意外。他白色的头发在空中紫色光辉映衬下，折射出一种淡淡的紫光。
　　布雷克浅笑了几声，接着说道：“每个加入时守宫并最后成为异乡守军的战士，在对黎明女神宣誓时，都会被赋予一块时之令牌，根据被分配到的异乡不同，牌子也会被赋予不同的颜色，这其中有偶有令牌会在持有者强大时能的加持下，寄宿辰兽之力，又被称为时语灵牌，目前时守宫官方承认的时语灵牌一共十二块，几乎都被守军的将领所把持，但也有例外，比如鹿爷。”
　　“你之前就认识鹿爷？”魏鞅追问道。
　　“十二年前，鹿爷曾是我们缃阳军的副将，一柄炎刃所向披靡，他和时任守将苍鸿一道打造了第一批炽焰铁卫，当时的名声显赫，不止时守五洲，就连五洲之上的东周城里也有所耳闻。”
　　“十二年前你们就认识了？”魏鞅睁大了眼睛看着布雷克，仿佛面前这个被时守第一军缃阳下放的家伙，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纨绔和不堪。
　　“到也不是，那时候我刚加入缃阳，也只是在后方负责通信的事务，而鹿爷早已名声在外，我们这一辈都对他心存敬意，只是。。。”布雷克话锋一转，眼神暗淡了许多。
　　“只是什么？”魏鞅把头又向着布雷克的红色爆炸头凑了凑。
　　“只是天不遂人愿，十年前，也就是我入队的第二年，时守宫第一次在异乡启动并且完成了天锁，那之后鹿爷便退出了缃阳。虽然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却是少有人再提起了。我不知你和鹿爷是什么关系，但他能把自己的时语灵牌托付给你，应该对你是很看重的。”布雷克说到这，他看着魏鞅的眼神中竟也有了一丝欣赏。
　　“可我却只能用得了这牌子三成的能效。”魏鞅显得对自己有些失望得说道。
　　布雷克轻叹了口气，接着说：“当时守宫的战士在异乡战场上不幸丧生时，令牌也会随之消散，并爆发出其颜色一样的光辉，我们称作守军的军魂。如果不是时守宫的正规军，是不会被告知这种信息的。”布雷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魏鞅继续说道：“你刚才看见空中那些紫色光焰，是第六守军牺牲时令牌发出的光辉，而这种规模的牺牲一旦发生，异乡天锁是必然会启动的。所以我们的性命现在已经不在咱们的掌控之中了。”
　　“你刚才说鹿爷是第一次天锁之后退出的缃阳，那天锁跟鹿爷又有什么关系？”魏鞅显然对鹿爷退队的原因更感兴趣，这也让布雷克有些意外。
　　“这个我不能说，我劝你也别问。”布雷克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
　　魏鞅见再问不出什么了，便换了个话题。
　　“那你说当年的天锁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年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得那么清楚了，当年第一异乡被入侵时，整个时守宫上下如履薄冰，我记得当时缃阳的通信处里，每个人都出奇的安静，因为我们都知道，异乡被入侵的那刻，所有驻扎在异乡守军的生死考验也便开启了。也是在那一天，他们跟我说，异象入侵达到一定规模时，时守宫如果判定异乡可能失守，就会通过九卿联合对当下的异乡启动天锁，届时异乡内部人员将无法通过时理之门进行撤离，天锁的时间将持续三十分钟，如果在这期间不能够完全消灭异象，则天锁会触发时之崩坏，将整个异乡连同在内的所有物质崩塌归零，这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做法，也是每个战士宣誓时都有的觉悟。”
　　布雷克的语气略显激动的说：“还记得第一次入侵的二十分钟后，时守宫启动了天锁，三十分钟后，整个异乡崩塌，连同在其区域内战斗的守军813人全部遇难。”布雷克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天，整个时守宫辖下殿、侯、宾、谣、荒五个州都挂起了白幡。”说道这，布雷克仿佛又看见那些银色的布条迎风飘扬，在夕阳下像是一首无声的镇魂曲，响彻云霄。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那之后，天锁从未在任何一个异乡启动。”布雷克意识到自己和魏鞅或许正同他当年所仰慕的那些英雄们经历着相同的时刻，这让他的眼神里比之前多了一份决绝和坚毅。
　　魏刚张开嘴，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周边树林的空中忽然降下数十道黑影，将布雷克和魏鞅所处的位置包围在中间。“应该是守军侦查队的人，都穿着标配的黑钢四代。”布雷克看了一眼魏鞅，“比你身上穿的要强些。”
　　布雷克猜应该是天锁启动之后侦查队发现了附近数据浓度较高的二人，来进行风险排除，应该再过几分钟就会到达这里。等见到守军，他想再详细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布雷克瞄了一眼魏鞅，他左脚断面的止血凝胶已经开始变得暗红，脸色也越发苍白，布雷克心想着孩子应该挺不了太久，如果可能的话，真想把他先抽离出去。
　　此刻周围树丛也渐渐开始了躁动，西南方向听到几声枪响和那种刺耳的尖叫，看来被布雷克和魏鞅吸引来的不只是侦查队，应该还有异象向着里聚集。魏鞅好像看出布雷克的担心，便说道：“放心，我还死不了。”布雷克嘴角向上撇了撇，“臭小子还嘴硬。”
　　一阵沙沙声，让魏鞅转过头，将目光聚焦在他身后的丛林中，从树荫的边界里走出两个黑影，穿过两边低矮的灌木后，依稀认出是两个穿着黑钢铠甲的士兵。魏鞅朝着布雷克扬了扬下巴，布雷克转头看去，右手握拳在空中左右挥动，对面两人见状，也用同样的动作回应，布雷克随即起身向前迎去。
　　等快到了近前，布雷克大声说道：“嘿，伙计们，你们总算来了！哪个兄弟能告诉我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张开双臂，脸上有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迎面走来的两名士兵显然没有布雷克这么激动，靠左边的一人稍微放慢了些脚步，让右边的一人最先来到近前。正当布雷克想要给来人一个拥抱时，左边靠后的士兵突然从腰间拔枪，对准布雷克的脑袋就是一发，一道绿色火光伴随着尖锐的炸裂声，子弹离开枪膛，在布雷克的面前大概两拳的位置爆炸。
　　弹头内部含有的三十枚黑色精钢十字钉像扇面一样扩散开来，笼罩了布雷克的上半身。就在雨点般的弹药即将要将布雷克打成蜂窝时，他眼中闪过一道红色电流，在这一瞬间，子弹在布雷克的头部和上半身悬停在半空，然后掉落在地面，激起一阵尘土，举枪的士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这时稍微靠近布雷克右侧的的那人则抽出一柄绿色光刃，刺向布雷克下颚。布雷克仿在空中准确得握住了对方匕首的手柄，向左边顺势一推，干净利落得刺进举枪那人铠甲脖子部分的缝隙，一股鲜血破颈而出。紧接着他右脚向前一步，双手从下方抓住这人持刀的手臂，腰身发力，向左旋转半个身位，将这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对方当下便失去了意识。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身后的魏鞅在惊讶之余也看得有些入神。
　　布雷克转身向着魏鞅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魏鞅则一个白眼还了回去。正当布雷克要跟魏鞅汇合时，他们四周不约而同的相继闪烁出紫色光芒，伴随着爆裂的轰鸣声。紧接着，四面八方涌出十几头形状各异的异象，每只都持有两根以上的黑色尖刺，一时间刺耳的鸣叫响彻林间。布雷克和魏鞅看到这样的阵势，也都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布雷克快走了几步，来到魏鞅身边，他很清楚，现在这种局面，如果没有外甲装备的防护，只靠肉身，几乎不可能躲过黑刺的攻击。魏杨左手拄着树枝，右手紧握着黑色令牌，也进入随时迎战的准备。空气中几乎凝固的紧张感，被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一架白鹭号运输艇，出现在布雷克之前经过的峡谷，对方很快发现了魏鞅坠落的地点，转眼工夫已经来到了近前。
　　这种运载艇由于轻便的优势，多用于地面部队后勤支援和侦查，外部两只侧翼可以根据速度需要变换角度，收起的时候就像一支放大版的纸鹤，底部的三台反重力加速器能够在提供充足动力的同时，保留悬停时的一定程度的操控性。
　　周遭的异象也不约而同被这突然闯进攻击范围的飞艇吸引，举着黑刺瞄准着空中的白色飞鸟。飞艇随即悬停在布雷克和魏鞅的头顶，随着两支白色侧翼收起，侧面一排六门15mm火炮对着四周的异象倾泻而出，每颗子弹在摄入异象内部的同时，会将弹头内储存的辰玉碎末通过电流挥发，从而在异象体内引发爆炸，一阵翠绿色的烟尘随即包围了布雷克和魏鞅两人，待到尘埃散去，周围的异象已经被清除的干干净净，白鹭号随即降落在林地的正中央。布雷克在魏鞅身边说道：“一会我来应付，你别说话。”
　　舱门开启，从艇上走下三个人，两个高个子每人都穿着三代黑钢铠甲，分站两边，中间一个矮个子的穿着的铠甲上刻着紫色的溜边，按照守军的军阶划分，他应该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布雷克默默数着人数，他猜应该还有一个驾驶员和一名导航员留在艇内，这种侦查小队标配应该是五人的配置。
　　两个高个子从艇上下来就举起了手上的8mm便携发射器，跟魏鞅的二代甲手腕部分配置的是一个型号，但由于是标准型，因此比魏鞅的便携式装弹量要多40%。中间的矮个子从头盔的缝隙中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雷克和魏鞅，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倒在地上的两个具黑钢战甲，操着一口略显蹩脚的口音说道：“你们有一分钟证明自己和地上两名士兵的死没有直接关系，否则我就要用这玩意在你们身上开几个洞了。”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把点76式队长标配的手持火炮。
　　布雷克掏出自己的令牌举到矮个子面前，然后说道：“我们是止水部的，本来在执行数据定位任务，中途抽离时遇到点意外。”矮个子看了布雷克的令牌后，慢慢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方脸，左眼处的一道疤痕一直延伸到左边嘴角，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跟布雷克相仿。他走到布雷克的身前，说道：“这是缃阳的令牌。我听说有一个没规矩的家伙最近被缃阳下放到了止水。你叫什么名字？”
　　布雷克双手一摊，摆出一副苦相，回答道：“布雷克李，没想到我现在这么有名？”
　　矮个子看着布雷克摇了摇头，好像在说这幅德行活该被下放，但布雷克权装作没看见，依旧挂着笑脸。矮个子这时将手指向了身后坐在石头上的魏鞅，说道：“他是谁？”
　　布雷克回头看了看魏鞅，然后对着矮个子说道：“他是止水的人，刚才坠落时受的伤，这会还站不起来，您多见谅。”
　　“你最好扶他一下吧，我看他要不行了。”矮个子说完，向两边的士兵挥了挥手，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火炮。而布雷克这才发现，魏鞅两眼翻白，确实有点要晕倒的迹象。他急忙上前几步，双手扶住了魏鞅，此时魏鞅也已经整个人瘫软着失去了意识。布雷克看向矮个子队长说道：“帮个忙，能找到医疗班的人么。”
　　矮个子拍了拍布雷克肩膀，说：“上来吧，我带你们到前线指挥部，那有医疗舱。”说完，两名手下便把魏鞅抬上了飞艇，布雷克来到矮个子身边时，冲着他点了点头，对方也回应着点了下头，待几人都登上了飞艇，随着白鹭引擎再次启动，魏鞅也逐渐恢复了意识，他躺在运输仓的地面，从舱门快要关闭的缝隙中，再次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和不远处地面上的两幅黑铠，这时一股强风从舱门的缝隙中吹过，将魏鞅的头发吹散，魏鞅抬起右手，向后缕了缕额头凌乱的发丝，最后在自己后脖颈处摸了摸，此时的魏鞅不知为何，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下一秒中，他便又闭上了双眼，昏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