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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九爷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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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看武指点武功成绩斐然,心思便活泛起来。
  九爷又安排了一顿丰盛的餐食,满脸堆笑来到武的沙洞。
  武一看,明白九爷这又是有事了,也不做作,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说:“您老有啥事直说!”
  九爷嘿嘿一笑:“獗爷是痛快人,我就直说了。我也是习武之人,也想请獗爷指点一二。”
  说吧,九爷一个白鹤亮翅,慢吞吞的打了一套太极拳。
  九爷这套太极拳打的,动作标准,潇洒飘逸,一静一动,空竹幽灵。再加上九爷卖相好,身材高大匀称,白须白发,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宛若世外高人。
  一套拳打完,武忍不住鼓掌喝彩。
  九爷见状,也是欣喜,问道:“您还觉得可以吧。”
  武称赞道:“行云流水,连绵不绝,自含神韵,从容不迫,包罗万象。在我看来,您已深得太极精髓。”
  九爷就笑了:“大家都说我拳打的好看,可跟人打仗我就是打不赢!”
  武哈哈大笑:“您打的拳,根本不是打来仗用的,它的作用是修身养命、强身健体!您想跟人打仗,那得练能打仗的功夫呀。”
  九爷却不这么认为:“我爷爷练的就是这拳法,谁敢说他打仗不厉害?”
  武摆手笑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套拳绝不是用来打仗的。沙里暴老大人纵横大漠,成就无敌,定然练了别的功夫。”
  九爷坚持己见:“不会,我爷爷肯定没有练别的功夫。他说,业精于勤而务于专;他生平最恨三心二意之人。既然他练了这套拳法,就绝不会再练别的拳法。”
  武还是不信:“据我所知,这套拳法就是用来锻炼身体的,靠它打仗断无可能!沙里暴老大人肯定还练了别的功夫,只是九爷您可能不知道而已。”
  九爷急了:“我爷爷绝不可能练别的拳,他一生只专注这一套拳法;专心一致,坚持不懈,持之以恒;若此这般,才能超越常人,不断提升,直至白日飞升!”
  武就有些好笑,九爷挺活泛的人,最懂变通,怎么一提到他爷爷就如此冥顽不灵呢。九爷打的那套拳,好看是好看,锻炼身体效果不错,可慢吞吞的像个树懒,如何跟人对打?沙里暴老大人本领高强,威名远播,超越常人那是自然的,可白日飞升这种不科学的事就纯属扯淡了。
  想到这,武便说道:“沙里暴老大人我也是万分敬仰的,可要说他老人家白日飞升,是不是有点儿匪夷所思?”
  九爷道:“哼哼!你也觉得匪夷所思?我都觉得匪夷所思!若非我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我爷爷白日飞升这事,不但我看见了,当时全大漠的人都看见了!你说,你信还是不信?”
  武骇然:“真有这事?”
  一说这事,九爷也是一肚子苦水:“真有这事!我到现在还生他气呢。老家伙,早不飞升,玩不飞升,偏偏我爹娘刚走没多久他就飞升!也不说等我拳练的差不多再飞升,我刚学会拳法套路他就飞升!也不说等我成家他在飞升,害我一人孤苦伶仃,结婚的时候都没个长辈在场!飞升就飞升,飞升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我估摸着,他是没脸来见我了。”
  武便嘿嘿一笑:“想来飞升后也很难回来。”
  “也许吧”
  九爷看着天,就有些意兴索然。
  武对这事却兴趣盎然,追着问道:“那他老人家是怎么飞升的,您可还记得?”
  九爷道:“怎么不记得,那天的事我记得一清二楚。”
  武便拿过九爷的烟锅子替九爷装好烟丝,燃着了再递给九爷:“那您老可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九爷接过烟锅子,吞吐两口,追忆往事,娓娓道来:
  “那是六十年前,我刚满十八,那时候这里还没有沙里村呢。那天早上天刚亮,我爷爷就起来练功。他功力深厚,练功动静大,漫天黄沙凝聚成圈围着他打转。我躲到远处吃早饭,沙圈越转越大,越转越急,没等我跑远就转到我跟前了,呼的一声把我饭碗给卷跑了。我常看他练功,动静虽大,却远没有那天的动静大。
  我怕把我也卷跑,就躲得远远的。谁知沙圈竟然又转的慢了,然后缓慢收缩。缩到三丈大小,便不再缩了,凝聚成一根巨大的沙柱,我爷爷就立在沙柱顶上。周围的黄沙不断凝聚过来,沙柱便不断升高,越升越高,我就看不到我爷爷了。黄沙不断凝聚,沙柱不断升高,最后耸入云宵,直参天顶。
  离得最近的沙枣村最先看到,沙枣刺他爹跑过来瞧动静,后边九村十八洼这边全来人了。往后,白湖城、夜狼滩的人也来了;再往后,蚂蚁土堆、老鼠沙堆、骆驼草堆、獭拉孤堆的人来了,到最后蜥人洞、黑石滩、青沙岭、黄风峡、白碱湖、月亮海子也都来了。整个大漠、方圆千里,每个地方、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爷爷升起的那道沙柱!
  沙柱九日后凭空消失,打那以后,我爷爷就没再出现过。
  屈指算来,已有六十八年了。
  你说,这不是飞升是什么?谁还能又更好的解释?那时,我请教了很多人——很多有见识的头面人物,白城岳、夜狼枭、黑石旋风、月亮桃子;他们讨论了很久,一致认为,我爷爷是白日飞升了;除此之外,其他解释都站不住脚。
  我不认为他是飞升了,可我也想不出别的解释。
  所以,我爷爷是真的白日飞升了。”
  烟锅子早已冰冷,九爷仰天长叹,说不出的惆怅。
  武感慨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以前有人跟我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完全激发,排山倒海、翻天覆地也不过举手之事。那时,我觉得是扯淡,今天听了沙里暴老大人飞升之事,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九爷嘿嘿一笑:“话是没错,可世人愚钝者多,聪慧者少,所谓天才更是万中无一。老朽我也算聪明,身体条件也不错,可练了一辈子,门在哪都没摸着!”
  武便宽慰道:“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能出现沙里暴老大人那样的奇人,出现您这样的疵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九爷问道:“疵人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话。
  武嘿嘿一笑:“这是我们练武之人的行话,万里无一的武学奇才叫秉人,如沙里暴老大人;天赋一般的叫庸人;也有极个别天生就不是练武的料,无论怎么练都不会有结果,就叫疵人。您老别生气,这是行话。”
  九爷便也感慨:“我一开始踌躇满志,一心要成为我爷爷那样,练就绝世武功;打拳一直没啥进步,还想着有志者事竟成,勤奋练习做个一流高手总没有问题吧;多少年过去,目标一降再降,还是不能达到。今日听你一言,方才明白,难怪我练拳六十八年毫无进展,我竟然是那疵人!我这么聪明个人咋就不明白呢,每天起早贪黑练这劳什子作甚!”
  武看九爷激动,好言相劝:“既然天意如此,您又何苦在意?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淡泊宁静,从容于心,岂不自在?”
  九爷叹道:“我这把年纪了,什么没经过?您说的我固然明白,可是······”
  武像个忠实的听众,循循善导:“可是什么?您但说无妨!”
  九爷接着说:“有言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又有言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沙枣村的沙枣刺你听说过吧?”
  武回答说:“听沙里狐提起过,他是沙枣村的村长,跟您是总角之交。”
  九爷哼了一声,说道:“我和那老不死的是从小一起长大没错,可这老不死的仗着会两手三脚猫的狗功夫便总司奚落我。我打拳不行我承认,可他总扯上我爷爷我就不能忍了;说什么我给我爷爷丢人啦,什么我到底是不是我爷爷的亲孙子啦,等等。一听这种屁话我就不能忍,要跟他干架,可干一次输一次;上个月我俩还在那边的沙窝里打了一架,赢了我他又说那些屁话!我这辈子总要赢他一回,否则我有何面目见我爷爷?我生平没什么愿望,,要说有,就一个——打败沙枣刺,让他亲口给我道歉!”
  武略一思量,计上心来,一拍大腿,说道:“这事好办!您要说练武,我真没办法;可要打赢人,不一定要用功夫;当另辟蹊径,以智补技!”
  九爷闻言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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