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里就是……地心世界？”
　　徐风走出注册登记大厅，从城区一角窥见了地心世界天玑城区的全貌。
　　不过，相比之下。现在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昨晚在给徐海催眠时，他似乎失误了：他竟然唤醒了徐海的另一个人格，而主人格现在已经昏迷不醒。如果是那副药剂的作用，那他就完了。
　　更关键的是，现在他这个新人格，不但难以进入催眠状态，而且……
　　“徐风，徐风。跟我来我家做客吧。”
　　徐海拉着他的手，尴尬得让他无所适从，只得被他拽出了大厅。而徐海看到他就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让他难以直视他的双眼。
　　“哈哈，你看看这里怎么样呢？”
　　此时的徐风又一次被怔住了，倒不是因为他的不依不饶或百依百顺。
　　透过地心人登记中心透明的落地窗与天花板，他便看见外侧那些浮于空中的各种房子，在缓慢又匀速地绕着中心那一巨大的高塔旋转。
　　往下看时，他又看见他所在的这座建筑，竟然也浮于百米高的空中。在此下方，则是与这座地穴同等面积大小的显示屏，碧波荡漾的海平面亦真亦假，难以分辨。
　　徐风趴在窗户玻璃上，自上而下从左至右认真扫描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已然忘记了身后熙攘的人群，还有他的问话。
　　有人扶着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回头往那个方向看。但，刚一转头，迎面而来的耳光就呼在了他脸上。
　　“你这个负心汉，你竟然敢瞒着我出轨，竟然还是出柜！”
　　徐风被这巴掌甩得发懵，还没回过劲来就被她拽住耳朵。
　　“好啊你个徐风，我没想到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骗婚是吧。”青玉一把抓住她的耳朵，徐风随即惨叫，惹得一旁的人纷纷驻足围观。
　　“哎呦呦呦，疼疼疼。你先松手，我再跟你解释啊。”徐风的五官连带着被她拽了过去，像极了被坐歪了的痛苦面具。
　　但此时的徐海却一个相位猛扑将她扑倒在地，继而怒骂道：“你个臭婆娘，敢在这打他？！我和徐风小时候就认识，啥时候轮得到你？”
　　说罢，徐海一个耳光对她扇了过去。
　　青玉哪受得了这气啊，扇过之后她的脸红得跟狮子头似的火冒三丈，一手拉拽扭转着他的右耳，如在拽扭着老式水龙头开关，拧了几下后又腾出另一只手，拉扯着他三寸长的头发，带着他的头用力往前扽。不一会，她左手上一滴滴的鲜血开始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流。
　　徐海也不甘示弱，也跟着抓住她的耳朵和头发，撕扯中还扯飞了她耳朵上的耳环，徐风给她买的耳环。
　　“够了，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徐风试图上前去劝架。
　　而青玉则丧失理智一般，瞅准时机一个提膝，正中徐海下三路。徐海一声惨叫，收回双手痛苦地捂住下身，应声倒地，身子一下就缩成了龙虾模样。
　　失了智的青玉紧接着对徐风就是来一个飞扑。
　　还好徐风眼疾手快身手敏捷，闪过她第一次攻势。
　　“呵，雕虫小技。”
　　作为跆拳道红缎的她，没过两回合就将徐风按倒在地，扳过他的头就是对他的脸一顿胖揍。
　　“小玉…你听我…解释啊…听我…解释…”
　　他虽尽力用手掩着头，脸上还是被一拳一拳暴击，没几下就话不成声。徐风估摸他的脸应该肿得像只婆罗洲猩猩，还是「五彩缤纷」的猩猩。
　　“解释什么解释，还用得着解释吗？没有他的帮助，你下的来吗？”青玉的脸愈发狰狞。
　　“我……”
　　徐风哑口无言，此时耳朵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劝他：算了，分了吧。这个疯婆娘也就在表面上平易近人。你看看这些年，哪一次她生气不是你主动放下尊严找她求和的。
　　还因为你打不过他，现在还得被她骑在身上打，你以后可怎么办呐！
　　对啊，怎么办呐？
　　耳边传来滴滴两声，如雨点落下的拳头戛然而止。徐风往上望去，透过浮肿的眼皮，他看见身旁两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往她后脖颈上用一台酷似POS机的仪器贴了一下。
　　青玉一下子就全身发软，身子受重力的拉拽马上压到他身上。她的头也失去支撑，直接与他又来一次鼻对鼻嘴对嘴的接触。
　　然后她就被工作人员毫无感情地拎起来，扔在车上。
　　“走，跟我走。”另一位工作人员对躺在地上流着虚汗的徐海说。
　　徐海挣扎几下，却爬不起来。工作人员又试着搀扶一下他，才让他的身子离地。可他仍像被抽了筋骨一般站也站不直，发软的身子不得不摆成之字型，手捂着裆，双腿一开一合地颤抖，脸色煞白面露难色。
　　“你这怎么……”
　　工作人员话还没说完，徐海就又一阵反胃接着呕吐，顺势又跪在地上，吐得意识不清。
　　他这惨样让工作人员看得皱眉，叹口气后也拿出那台仪器往他后颈上贴了一下，并让旁边的同事把他拖上了车。
　　还好徐风只是被她的面目全非掌打得鼻青脸肿，下肢功能正常，没有受到他们那种待遇。
　　车子开走之后，围观的人群便渐渐散去。在注册大厅二楼廊桥上，张晨陪着小文目睹完了刚刚事发全程。
　　“这，她是不是被警察抓走了？”小文对他问道。
　　“呃……差不多。她刚刚那下提膝，就已经触发中央网络的审判系统，系统自动生成了案件。并在五分钟内完成了该案件的审判，通知附近的检查站点把相关任务发配到工作人员手中。
　　“那些工作人员的职业是社会秩序管理人，我们一般称他为社管。他们不受七大家族管辖，而是归公民事务所来管。”
　　“那，他们刚刚手上拿的那个是什么？怎么往脖子上一贴，人就会软得跟抹布一样啊。”小文接着问他，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那个啊，那个叫制动仪。贴上去一下就给仿生外脑下指令，让仿生外脑强制松弛四肢与脸部的肌肉。”
　　“可这么一贴就动也动不了，随意任人摆布。也太可怕了。”
　　张晨却又笑了下，说道：“倒也没那么可怕，如果没犯什么事，那他们手中的东西就是一长得像POS机的破铁盒子罢了。”
　　“哦。那……她要被关多久呢？”小文接着问道。
　　“关？地心世界没有监狱，没有拘留所。我们的监狱在月球上，一年也就送进去一两个人，而她显然也达不到那个标准。她这种情况，我们的惩罚就是物资限额，同时附加额外的强制劳动时长。”
　　“强制劳动时长？”
　　“大概相当于强制劳改。劳改任务你可没得选，你不想做会有仿生外脑接替你的身体强制去做。”
　　“这，这不就把人变成奴隶了？”小文反问道。
　　“倒也不是，强制劳动的劳动所得一般会用于弥补受害者的损失，另外还有10%的额外时长会作为惩戒。并且每天只会劳作8-10小时，剩下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所以她到底会被怎么罚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看她刚打的那两人的生产效率或者是累计劳动时长。如果生产效率高或者累计劳动时长比较多，那她运气就比较背了，至少会有400+小时的强制劳动时长，而且上不封顶，外加物资供给锁定在第一档。但无论如何，70小时保底的强制劳动时长是固定的。”
　　“就不看伤情轻重吗？”
　　“会啊，我刚刚讲的就是轻伤二级的情况，如果是轻伤一级，那么强制劳动时长不变，每日的强制劳动时长缩为5小时。若达到重伤，就是以轻伤二级的基础时长乘上10倍，每天强制劳动12个小时。如果把人打死，那可得把受害者的年龄和剩余劳动时长一起算上去，到时候劳改时长可是四五万小时起步咯。”
　　张晨说得幸灾乐祸。
　　那对于这次争端，青玉得到了什么处罚呢？
　　中央网络系统给青玉的判决首先是强制劳动时长为352.1小时，物资供给锁定为第一档。
　　青玉拿着仲裁员给她发的通知书，脸上的戾气渐渐消去。还好只是352.1小时，也就劳改5周左右。
　　而对她的第二条惩罚，要求她今天之内搬家到牧林城区生活，劳改结束前不得回到天玑城区。
　　这一条，她也认了，还巴不得呢。现在青玉可不想正眼看坐在对面的徐风，更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好，中央判决系统的判决宣读完毕了，几位还有什么异议吗？如果有，可在我这办理案件接管手续，也可在3天之内向你们所在的劳动集团发出案件申述。如果没有，那就闭庭。”仲裁员说得面无表情，一脸急着下班的样子。
　　他们双方都默契地摇摇头。
　　一声锤音，光头仲裁员怀揣着几本文书走出房间，议事厅的灯光便渐渐暗下。
　　开门后，徐风第一时间冲出门口，凭着自己的记忆跑到办事中心的大厅等着，准备给青玉一个解释。
　　不一会，青玉就从另一侧的走廊出来了，一见到他就把头转向一边。
　　徐风看见了，一下冲上前去，把住她的双肩。
　　“青玉，青玉。你可得相信我，我绝对是喜欢你的。你就是执行人是吧，你也可以找我……”
　　“那是重婚罪，会被七大家族拉黑的。”青玉拽下他放在肩膀上的手，顺手还拍了几下自己的肩膀。
　　青玉她接着说道：“其实你要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和你做个普通朋友。但你却骗了我。”
　　紧接着她身后出现几名工作人员，拉开挡路的徐风，把她押送出了大门，留下徐风一人孤零零地看着她的背影。
　　三分钟后，青玉给他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衷心祝福你们，再见，以后不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