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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看出孙来旺一脸慌乱,便知此人做贼心虚。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苏凌决定暂时不挑明鸡蛋进货这件事,把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下去。
先让孙来旺继续折腾,看看谁在给孙来旺撑腰。
等瓜结大了,再喊人吃瓜。
苏凌笑脸相迎,“我没什么事,刚好路过明月楼,顺便上来看看宁老板。孙经理忙什么呢?”他一团和气说。
孙来旺忐忑不安的心情略有平复。
“我没什么忙的,就是给宁老板打打杂。”他笑眯眯说。
苏凌说:“你可是宁老板的左右臂啊,肯定是很辛苦的,加油。”
他的话轻松自然,丝毫没有一点指责,孙来旺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凌又和宁礼庚闲聊几句。
他有意不谈生意,只谈一些茶余饭后的话题,有意让孙来旺放松戒备。
苏凌回到超市办公室,唐启明紧接着跟进来。
“苏老板,超市促销鸡蛋断档了。”唐启明有点焦急。
“怎么回事?”
“万发强没送货。”
“几天了?”
“两天,昨天和今天。”
苏凌警觉起来,“你没和万发强联系?”他看着唐启明问。
“打了电话,万发强那边没人接。”唐启明说,“谢家超市那边,鸡蛋促销搞得红红火火,很多顾客都到那边购物了。”
苏凌感觉事情不妙,问道:
“他们哪来的促销鸡蛋?”
唐启明踌躇一下,“会不会万发强把鸡蛋送到了谢家超市?”他有点不安。
苏凌沉思片刻,“你派人去苏庄找一下万发强,看看怎么回事。”
唐启明点头答应,正要去安排人。
苏凌转念一想,“启明,还是你亲自去一趟苏庄,看看万发强到底怎么回事。”他觉得鸡蛋断档背后,很可能另有原因。
“好,我亲自去探个究竟。”唐启明满脸疑惑,说道:
“这件事我一开始就感觉不大对劲,为什么我们鸡蛋断档了,谢家超市反而大量搞起了促销。”
唐启明安排了一下超市的杂事,马上启程前往苏庄。
苏凌想起陈楠兮说得琼瑶电影录像带的事情。
当下这个年代,既没有高清网络电视,也没有发达的电影院线,吸引年轻人的,就只能是录像带和磁带了。
就算是这类东西,在八十年代初期,也是稀罕物。
大多数家庭没有录音机,录像机,磁带和录象带也就是稀罕物了。
苏凌灵机一动,超市除了用鸡蛋促销,吸引中老年顾客,完全可以用磁带、录像带来吸引年轻顾客嘛。
苏凌抄起电话,拨通邮电局长途台。
“您好,请帮我接一下广州长途电话。”他说了楚大奔的电话号码。
此时,打长途电话的方式,还很原始。
要么去邮电局柜台拨打,要么用自己的座机,先接通长途台,由接线员转接到对方。
过了七八分钟,电话铃声响起来。
苏凌拿起听筒,接线员说:
“广州长途接通了,你说话吧。”
“嘟——”一声蜂鸣。
听筒里传来楚大奔懒洋洋的声音:
“谁呀,说话呀!”
“大奔吗?我是苏凌。”
“苏凌老弟,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呀?”
苏凌听到皮炎平的广告语,就想笑。
“没什么大事,你能不能给我发几盒琼瑶电影的录像带?”
“可以啦,这有什么难的。”楚大奔一口答应,“不过录像带很贵啦,你要几盒?”
“来十盒吧。另外,你给我发一批流行歌曲磁带,香港武打片录像带,五台录像机。”苏凌说道:
“金额控制在30000元,我等一下转账给你。”
流行歌带和武打录像带只有广州货最全,这些东西在内地很少看见。
“哇,你要录像机,要这么多带子干什么?是要开音像店吗?”
“有大用处,下此你来这边,我告诉你。”苏凌不忘调动楚大奔的积极性:
“你按30000元发货,我给你多汇500元,你拿去喝茶啦。”
在1983年,500元是一笔很丰厚、阔绰的小费了。
“哎呀,你我都是兄弟啦,别让友谊沾染铜臭好不好啦,我免费服务就是啦。”楚大奔嘿嘿直笑:
“你非要这么客气,我也不好意思不收啦,你来广州,请你吃早茶啦。”
“一言为定。”
苏凌挂断电话,来到隔壁财务室。
“给楚大奔汇30500元。”他说,“我要他给我们发一批流行歌带、录像带、录像机。”
“你想开音像店?”叶华华和楚大奔的惊讶一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凌不想过早把自己的促销计划曝光。
叶华华说:“好的,我马上办。”
苏凌转身要出门,叶华华喊住他:
“苏老板,付给广大商厦的100万,其中一部分是宣有鹏他们打过来开发宝来市场的款。
他们的派驻经理后天就到了,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缺口补上,不然对我们商业信誉很不好。”
苏凌问:“垫付了他们多少?”
“39万。”
“嗯,我想办法,争取他们的派驻经理来之前,补上缺口。”
苏凌心里叹口气。
他前世调剂3900万资金,也是轻而易举。
而这个年代,39万资金已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苏凌当然知道商业信誉的重要性。
宣有鹏打资金过来,一再声明要专款专用,不能有一分钱挪用。
苏凌和宣有鹏这样的商业巨头打交道,必须严守信誉,否则一旦失信,宣有鹏肯定会撕毁合同。
叶华华接着说道:
“还有,我们的现金流很紧张了,除了宝来市场,现在又开始装修广大商厦负一层,下一步超市进货资金,都很成问题。”
苏凌愣一下,猛然意识到叶华华提出的问题很关键。
“你是说资金链绷得太紧?”
“我们的战线拉得太长,现在有宝来市场和广大商厦两个战场,超市又要进货,流动资金已经捉襟见肘了。”
叶华华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焦虑。
她是一个沉稳干练的女人,她的眼睛里从来没有惊慌失措。
如果叶华华嗅出危险的气息,说明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
苏凌尽量镇定情绪,问道: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叶华华凝视自己的老板,沉默片刻说道:
“这个超市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意思?”
叶华华轻声说:
“宝来市场、广大商厦负一层、苏氏超市,这三个项目,必须放弃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