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猴子滩

　　丹犁国时（被秦始皇所灭），狭江境内交通不便，出入及商贸主要靠走水路。
　　狭江上中游地段的河道中有一道约五六丈高的断岩，将狭江分为上下两段。江流到此处，飞流直下，形成一道巨大的瀑布。上下游的商船每到此处，只能用人工搬运货物，分别装在下上游的商船里，再分别调头而去，好不不便。如若不巧哪一方商船未到，另一方向的商船就必须等了，直到另一方的船到了后才能改乘商船，下游来的继续掉头往下，上游来的掉头继续朝上。只是苦了众船工，搬运货物辛辛苦苦。
　　飞瀑的右侧有一悬崖，高数十丈，如刀削斧砍般陡峭。崖壁上常有猴群出没，因此，人们叫它猴子崖。
　　这猴子崖上的猴子看贯了江上的白帆，也听贯了江上的船歌号子，它们熟悉了岸上纤夫，更了解货船到后船夫们搬运货物时给它们留下的便利。只要货船一到，猴群便会云集而来，伺机上船打秋风。如遇那青黄不接时期，山中野果吃尽，猴子们更是有恃无恐，公然抢夺，弄得商贾和船工们十分头疼。
　　一日，从上游来了一条商船，船上载着山货。船老大就是李清波。
　　李清波长得身材魁梧，英俊的脸上透着自信。他刚喜得一子，已五个多月了。夫妻恩爱，形影不离。他在后面把舵，妻子任水秀抱着儿子小李少山在船尾乘凉。
　　儿子虽然已经近半岁，但任水秀的奶水不多，所以李少山身体仍然单薄瘦小。取名李少山，也有希望儿子长得象山样的健壮的意思。
　　来到猴子崖前，刚好下游正有一条商船在等着。李清波心中好不高兴。将船泊在码头上，李清波便上岸指挥船工们搬运货物去了。
　　在李清波的指挥下，货物很快搬上了岸，开始上下交换货物了。
　　这时，崖上的猴群蜂拥而来。其时正是冬腊月，青黄不接之季，它们并不怕人。有五六只猴子跳上李清波的船。船上货物已搬完，李清波也没去管它们，它们一般也不会伤人，就由它去吧。
　　任水秀正在给儿子哺乳，见有猴儿上船，觉得好玩，便向那猴子招手。
　　那猴子已是几天没吃东西，正是饥肠碌碌，见人招手，便一拥而上，却又没有可食之物。猴子急了，便在任水秀身上乱抠乱抓起来。任水秀一紧张，便一手护着儿子，一手赶那猴群。那知一只猴子在任水秀手上咬了一口，任水秀手一松，儿子掉在了船板上，一只大青猴抓住任水秀的儿子，一溜烟地爬上崖上去了。
　　任水秀惊叫起来：“快救我儿子！快救我儿子啊，猴子把我儿抱上崖了。”
　　这件事只发生在短短的十几秒钟里。李清波听到妻子呼喊时，早已不见了猴子的踪迹。
　　“救人啊，救人啊！”李清波大声喊着。他急得上跳下跳，这里爬爬，那里攀攀，怎奈山崖陡峭，无路可上。他时而咒骂着该死的猴子，时而又大声呼喊。
　　其他的人们都在大声地呼喊起来，大喊救人，怎奈山崖陡峭，无法上去，人们无可奈何。
　　“快救救我儿子，快救救我儿子啊！”任水秀在猴子崖下呼天抢地，痛不欲生，“清波，快救儿子啊！”
　　凄怆的哭喊声回荡在山谷里，河道上，飘向九天……
　　这时，恰逢观世音菩萨路过这里。猴子崖发生的一幕她全看在眼里。她降下云盘，落坐李清波船头，口中念诵咒语，手中柳枝一拂。只见那猴儿身后跟着一大群猴子，蹒跚走来，一起伏跪于地。那老青猴乖乖地抱着孩子上得船来。
　　观世音菩萨用她那柳枝在猴子脑门上轻轻一拂，喝道：“孽障，休得无礼！”
　　只见那猴子放下小孩，跪拜于菩萨面前，良久方去。
　　菩萨看那李少山，虽然瘦小，但面色红润，毫无惊吓之状，便用食指在小少山的脑门上轻轻地点了点，单手作十，口中默念咒语，只见那小少山忽地笑了起来，还咿咿呀呀的和观世音菩萨说起话来。
　　观世音菩萨一边逗着小小的李小山，一边问任水秀：“你爱你的儿子吗？”
　　“菩萨，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岂能不爱。”作水秀说，“我宁可不活，也不会让我儿受委屈。”
　　“那好，我就让你们母子再享受一下人间的天伦之乐吧。”观音菩萨说着，便用食指在李少山的头上点了点，准备离开。
　　那知那小小的李少山一把拖住了观音菩萨的袖子，小手指着那由断崖阻隔成为两段的狭江河，又咿咿呀呀了起来。
　　那观音菩萨听懂了小小李少山的话，他是在对她说这狭江船工之苦，要她大发慈悲，帮帮这些可怜的船夫们。于是，菩萨也顾不得那盘古开天所留下的，不可更改的章程了。她细眼旁观，这狭江上下，由于这短短天堑所为，众人搬运货物上下船之苦，全是河道阻碍所至。菩萨也心生恻隐，便叫众人面山而坐，闭上眼睛，切不可睁开。她运起佛法，起出当地土地神及当地河神，叫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
　　“菩萨，这恐怕使不得，盘古开天之时，是作了全面规划的，哪里该留下障碍，哪里该为通途，都是上苍所定。是不能更改的。”土地说。
　　“就是。菩萨，玉帝叫我在这里为河神，也是要我守住这一方平安。你如果把这关口打通，恐怕这上下就不就统一了吗？我是该管上还是管下呢？”当地河神也说。
　　“难道你二仙就无一点恻隐之心？君不见那船工之苦，苦若搬山之艰辛？我等既为仙，也应为下界苍生服务，让他们脱离苦海，安亨太平吧？”观音菩萨对二仙说。
　　“但，这可是犯天条的大罪啊。”二仙道。
　　“二仙放心，完事后，我自己上天去见玉帝，说明此事，定不牵连你们二仙。可好？”
　　二仙见观音菩萨主意已定，知道拂不过她，便说：“如此，我二人当得帮忙了。”
　　于是乎，三人各施其职，各尽所能，动起手来。
　　观音菩萨口中念动咒语，手中柳枝一拂，只听河道里一声巨响，水柱直冲半空，那阻拦河道的断岩瞬时不见，飞瀑变成了激流。可是，激流仍太激，河道还太陡，菩萨又再作法。如此七次方才成功。
　　人们只觉翻江倒海，山摇地动，在连续的急剧颤抖和连续七次的巨大振动中，有的人已被振晕过去，
　　菩萨口念佛号“喔弥陀佛”，用那柳枝沾上甘露，洒向人群，随即驾云而去。
　　半晌，人们才清醒过来，耳朵里听那水声已经大变，由原来的轰鸣声变为哗哗声，睁眼看时，那飞瀑已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可以直接行船的陡滩了。只见那陡滩分为七级，河水到此翻起七个巨大的浪花。有人喊“哦，七道浪！”这滩又在猴子崖下，人们又叫它“猴子滩。”
　　后来，“七道浪”被讹传成“七个浪”。
　　有了这“七个浪”的“猴子滩”，从此天堑变通途，商船可以直接上下，省时省力省费用，崖壁上的猴子也再不为难行船和纤夫。人们皆大欢喜，为了记住观世音菩萨的好处，人们便在这猴子崖壁上刻上观世音菩萨像，连年香火不断。这是后话不提。
　　李清波与众人见河道打通，欢声雷动，高兴不已。这下游的船没到过上游，这上游的船没到过下游，岂不遗憾？于是，李清波和下游来的商船商量，能否不再交换，往上的继续往上，朝下的继续朝下。那下游来的商船老大欣然应允。
　　于是，李清波一行将原来的货物装好，便顺滩而下。第一次下猴子滩，只见那猴子滩，滩陡浪急，船行之上也是险象环生。好在李清波技术过硬，掌舵撑竿，船顺利下了滩，劲直往下游而去。
　　任水秀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心生愧疚，好生过意不去，将儿子紧紧搂抱在胸前，生怕又失去了似的。儿子李少山好象了解妈妈的心情，用手在妈妈的脸上抚摸着，张开嘴笑着，吖吖学语起来。任水秀心生诧异，些许小孩，这样醒事，却也少见。
　　岂知这小小李少山被观世音菩萨一摸时，已经得到人之真谛，虽然还不能说话，但五尚之理已经了然于胸，他深知母亲此时在为自己的过失忏悔，内疚。他没有责怪母亲，母亲的做法没有过错，只怪那猴王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