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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既入唐门,生死为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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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晚至,剑壁处依然是云雾缭绕,天下人莫不仰观其容,唯有几人能站在此顶,静观此方天下。
  有一人立于壁巅,身着白衣,于云雾中飘飘然,气质若遗世仙。
  负手静闻风吟,偶然有模糊龙啸声响,衣衫却不为风起,他手做捏子状,神色肃穆庄重,脚下极小一股气机被拘禁而出。
  它在挣扎,明黄光芒闪灭,不愿为其所用,白衣人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镇。”
  一语成箴,剧烈颤抖的气机在莫大的天地威压下硬生生停下,落于两指间化作一枚黑色棋子,明黄在勾勒棋面勾勒出微缩的动物形状。
  似龙。
  “第五爪还是未拓印下来,终是差了一分。”
  轻轻磨砂棋面,他的腰杆立得笔直,执子若以天下为局,眼观身前十九道,未思索,缓缓落子。
  天地有一阵肉眼不可见的震荡起,云雾在此时俱散,月明星亦长明!
  “人之初,性本善,人皆有不忍之心,正如人有四端,犹其有四体也。”
  “以道家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有皇道承天而此必传于谁人之理?”
  “君为舟,民为水,唯有仁者,可临天下。”
  口吟圣人言,手执天下子,一身书卷气夹杂着读书人难有的豪气牵引着右手落子。
  一声,了然。
  再立于漫天星斗下,遥望北方,躬身一拜。
  “这么久,棋力还没有一分长进,我都嫌丢人。”熟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也不见他恼,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看了眼这位不请自来者。
  “罗老头,这么久,剑心还没有半分长进,我嫌丢人。”
  嗯,漂亮的反击。负手不再去看他,就站在那,身侧有书吟阵阵,与天地共鸣。
  罗沉锋有些窝火,就站在他身旁,四体泛宝光,腰间剑嗡鸣,搅乱了那难得的圣人气象。
  也不待他作何反应,拍拍别在腰间另一处的酒囊,轻声道:“有本事,拿剑,做什么狗屁儒生。”
  “我李行川再拿起剑的那一日,可能就是你我有人面临生死劫那一日。”他很从容,年少那段时日谁没有仗剑天涯的轻狂?
  与罗沉锋少时相遇,在私塾回家的路上便与他拿着木棍做那一方游侠儿,一日木棍被他做成木剑,可是让只握过书卷的李行川高兴了许久,两人学着杂书上的侠客们结拜做兄弟,咬着牙把手指弄破,喝了一碗白水酒。
  不幸父亲刚好寻见私塾放学一个时辰却未到家得他,父亲黑着脸把人抓回去,手里一直没有放下那把刻有他名字的木剑。
  “那时父亲折了那把剑,也是第一次出手打了我。”
  “那你从家里跑出来寻我,怕我不认你这个兄弟,就不怕你父亲走打你吗?”罗沉锋笑着问道,那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可现在还记着,只不过记着的原因不止那滑稽模样罢了。
  “我答应了父亲,以后好好读书。”李行川轻声应道。就凭着
  这一句好好读书,他便读到了登峰造极。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做一世快哉侠,像我一样不好吗?”罗沉锋躺在那里,翘着腿,喝一口酒。
  “为父,为君,为天下。”他伸手拿过酒囊,破天荒的喝下一口,心中莫名的畅快。
  李行川站在那,长啸一声,惊起一片睡梦中飞鸟。
  “不做圣人了?”罗沉锋眯眼笑着。
  “做,为什么不做?”这位儒家圣人豪气干云,一口饮尽剩下的佳酿。
  “圣人不是人了?就不允得我饮这一口酒吗?老天爷事情多了去了,哪里管我喝的什么,喝了多少。”李行川从未如此畅快过,这酒也饮了,豪迈话语也没落下,只差手中一把剑了罢。
  “这龙壁如此光滑,不留下字来怕是可惜了。”他伸出手,望着一旁的罗沉锋。
  罗沉锋也望着他,爽朗一笑,手中剑一甩扔了出去,李行川接着,握住剑柄。
  剑出鞘,万峰寒。
  “这东蜀山壁上刻字,可是无数文人墨客穷极一生的梦想,前朝林逸那一字的万种风情可真让人神往。”
  “今天我李行川也写上几字,尝尝这千百年唯一人的爽快!”
  脚尖一点,人如大鹏飞身而下,长剑脱手,钉入山崖,白衣飘洒而落,微闭双眸。
  罗沉锋支着脑袋,看着山下一幕,撇嘴一脸不屑,笑骂道:“你这家伙,哪能理解林大圣人的最后那几剑的风情?”
  李行川不闻,右手两指并拢,轻按在崖壁上,如游龙走蛇,大开大合间,一字现于壁。
  无。
  一气呵成,有些喘息。再吸一口气,眸中仿若有万卷书隐现,浩气磅礴。
  “看好了,这一字!”
  一声龙吟兀的传开,他爽朗长笑,一掌压住山崖中出现的模糊的龙首,强势镇压。
  “给我回去!”
  立掌为刀,挥墨此间山河,畅快!
  还差一笔。
  “萝卜,接剑!”
  一脚踢在剑柄,剑刃划过山崖,成最后一笔。
  字成,无山。
  罗沉锋收剑入鞘,轻轻落在地上与儒家圣人并肩而立,猛的一拍他的后脑勺,呲牙咧嘴。
  他哪能示弱,一拳捶在胸口,笑道:“萝卜,走咯!”
  “走走走,再尝尝酒味如何?”
  “滚一边去,你哪能理解无山两字的风情?”
  “你这家伙!”
  在小镇口分别,罗沉锋望着无山书院偌大的牌匾,轻笑摇头。
  转身刚好遇见晚课结束回家的李梓铭,他对罗老头出门有些惊奇。
  “师傅,刚才晚课的时候有东西…”
  罗沉锋有些恍惚,摸了摸他的头。
  “日后,莫在书院前吐唾沫了。”
  “嗯。”
  此时,书院灯火通明,有贵客至。
  “夜深,送客。”李行川放下手中前人典籍,伸手轻揉眉心,气息不匀。
  书童转身,前脚刚跨出门槛,就被叫住,转头看见自家先生负手跟身后。
  “先见客。”
  书童有点迷糊。
  “先生,明日我宗有成人礼,愿先生亲临。”
  书院门前静静站着黑衣男子,奉上一张帖子后,默不出声。
  书童拿着帖子转身回去,李行川站在门槛内侧静待下文,那黑衣男子死死盯着眼前这位儒家圣人,眼神空洞。
  他飞快探出手,一抹银芒从袖间飞出,儒生咳嗽一声,银针诡异的停滞在半空,随着嘴唇嗡动,摇摇晃晃,最后一股脑落在门前,李行川微笑着轻抚过那人头顶,却闻得一阵金铁响声。
  李行川后退一步,关上书院大门,披上书童拿来的衣,静观院中树叶招摇,夜风渐起。
  叶落,风止。
  唯有读书人的叹息。
  东蜀,唐门,千万年不衰,从千万年前的一剑入蜀,到现在的阎罗唐门郎,江湖褒贬不一,传闻它建在云海深处,无人可见。
  唐门人也对云海深处的说法津津乐道,称所处之谷为云海,远远望去,倒真有几分仙气。
  这云海谷中,有一处云顶,终年云雾缭绕,唯有小暑那日才得窥见真容,也正因为如此,每年宗门弟子成人礼,都在这云顶举行。
  一早李梓铭便起床做好早饭,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可让罗沉锋好一顿调笑。
  “怎着,这就开始想媳妇了?”
  李梓铭涨红了脸,一筷子夺过他觊觎许久的鸡腿,何霜林看着不禁发笑。
  笑闹后,李梓铭理理自己身上的弟子装,带着长剑准备出门,罗老头叫住了他。
  “在小镇出口静待一位读书人,他认得你,记着与他一同前往。”
  他揉揉自己脖子,笑道:“你还知道读书人怎么说的啊,我以为早和你的酒到肚子里去了。”
  罗老头骂骂咧咧的正准备一酒葫芦砸过去的时候,抬头就看见李梓铭一溜烟跑远,无可奈何的骂上两句,百般聊赖地躺在院子里闭目养神。
  呼吸吐纳间,剑意森然,一吸如万剑归宗,一呼如剑池成瀑,玄奥异常,何霜临像是见惯了这番景象,毫不在意,从正门离去,继续寻那龙气去了。
  “此子,晚成。”
  李梓铭一路小跑着,就算没学会几招上流剑术,练家子的底子却甚是牢固,远远望去,不远处雪白儒衫分外显眼,那读书人好像发现此处的目光,微微颌首示意。
  “有些熟悉…”李梓铭小声嘀咕着,就罗老头那性子,难道还有读书人能与他一起呆上盏茶时间?
  “还是向那日一样有生气。”那读书人笑着受下少年一礼,见李梓铭还有些不明所以,便捏着拳头在身前晃了一晃。
  少年挠挠头露出尴尬神色,瞥一眼这位先生显然没有和他置气的模样,松了口气。
  “是家师让我到此寻先生一同前往我宗。”尴尬归尴尬,李梓铭倒是没忘记正事。
  蜀道崎岖,马匹用不上,只能靠自己脚力,走了多久,李行川就打量了少年多久,见他腰间剑,开口问道:“你这唐门弟子,怎么还带着剑,就不怕沦为同辈笑话?”
  “笑话可轮不到我,整个唐门,我的朋友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李梓铭说这话时眼神有些暗淡,用手指抚过腰间剑柄,突然笑起来,向李行川比了比拳头,“剑又怎么样,我唐门先祖可是一人一剑入川蜀,用剑…”
  “总不能没了先祖的荣光不是?”
  李行川轻笑道;“有志气,比起某些人来倒是不差,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只要不是先生问自己学生的那种问题,就好。”
  他伸手一指李梓铭腰间的剑,道:“这次,就问你这剑好了。”
  “剑,被尊为万兵之君子,书生意气,三尺风流,说不尽的仗剑潇洒,那我问你,你为何持剑?”
  李梓铭低头看着被文人称为玉龙的兵中君子,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吾辈剑士,为苍生执剑,为不平挥剑!”
  “标准答案,可是你师傅教你的?”李行川脸上浮现些笑意,望着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唐家堡,负手而行,一步踏出,带着李梓铭转瞬数十丈。“我本来想听些真话,便用耳朵都听出老茧的来敷我吗?可没有那日那般豪爽。”
  “先生,其实我是为…”李梓铭有些吞吞吐吐。
  李行川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噤声,少年抬头,熟悉的山门出现在他眼前,他转过头看一眼来时的路,有些迷糊,这怎么走的比以往还快了。
  身旁陪了一路的先生摆摆手,示意他先走,李梓铭向他笑笑,一路小跑着向云顶而去。
  李行川望着少年的背影逐渐消失,收敛神色,一步步走近那道山门,抬头望着山门上的几字。
  意气风流。
  “非佛非道,宗派立何山门,待我好生打理这唐门山水。”他抬起手,向前拍去,突然轻咦一声,甩袖收手。
  最后只取下一物。
  气。
  李行川静静端详着掌中泛着冷意的光团,收好那一字,然后恭敬地向山门一礼,再看山门的气字逐渐模糊,消失不见。
  “三个字还挺顺眼的。”他自言自语道,走上台阶。
  意风流。
  云顶之上,数百唐门弟子盘膝而坐,缓缓吐纳,李梓铭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横剑于膝,万般聊赖,罗沉锋在他刚练剑时就说过,吐纳只能在朝夕,现在也只是做个样子。
  悄悄眯起眼睛,望向最前方那个悄然吐纳的身影,正当他有些痴了时,膝上长剑轻颤。
  “还有等到什么时候…”李梓铭手指轻抚过剑鞘,剑骨明黄光明一闪而灭,他感受到了一股气机。
  一股纯粹的气。
  会是什么,他用余光看着师兄弟们,却没见他们有何反应,是错觉吗?
  他觉得不是。
  “无山书院李行川,赴约而至。”李梓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早上的那位先生。
  他睁开眼,同众多弟子一起望向那位读书人,读书人没有在意那些眼光,径直走向最高处,白衣迎风。
  整个云顶云雾俱散,身侧罡风如刀,石台寸寸崩碎,唐门子弟一跃而起,在碎石间不时闪躲,避开迎面而来的一块锐石,却躲不过背后来袭的石子,被打得横飞出去,嘴角染血。
  “水云游。”李行川轻声道,云雾再次弥漫,白衣隐现,颇有一番神仙滋味。
  “待到只剩十人能站起来时,云雾自会散开。”
  儒生负手而立,轻踏地面,身子猛的拔升,最后落入唐门深处。
  “李行川,特此拜山!”
  君子有为,有所为。
  “你取我宗意字,我不曾阻你,可你若敢毁此处一物…”殿内有人出言威胁,话未讲完,杀意四现。
  李行川轻笑着,踏出一步,伴有书声,风声,雨声。右手捏剑指,凭空一点,有闷哼声响起。
  “缩着不出来,有甚么好威风的,若有凭空传音的那份气度,何不出门迎客?”
  “君子有所不为,可这事,我只图痛快。”
  豪气干云。
  此时云顶上却是另一副模样,在看不了敌人动向时,所有人都屏息慢步,一手放在腰间,这是生为唐门人从骨子里带来的谨慎。
  可李梓铭拿着那把剑,毫不掩盖气机,嘴里还哼着小曲,伸手戳一戳看似轻薄的云雾,若有所思。
  一道寒芒突兀的在半空划过,直直射向后颈,李梓铭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脑袋,寒芒贴颈而过,像是后知后觉般,李梓铭抱着脑袋俯身一跃再次消失在云雾里。
  几道人影从云雾里显出身形,凭着这种隐蔽自身的秘术,他们哥仨偷袭基本一次一个准,倒是让刚才的家伙靠着运气躲过。
  “嘿,你们说这叫什么川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一个身形略矮的家伙出声问道,好家伙,一挥手一跺脚,就像是天地在他掌中,可不得了。
  为首的修长男子看了他一眼,他连忙闭上嘴巴,那位可是他们三兄弟一起上都奈何不了的家伙,若不是要帮他在这云雾里寻人,地上趴着的人就要多上他们了。
  四个人缓缓前行,走到刚才李梓铭站的位置,修长男子也同他一般伸出手,按上了那块云雾。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大哥点了点头,兄弟间早已经心意相通,猛的跃起,三人分别向着双腿,腰身,后背攻去。
  那修长男子就在这时猛的转身横踢,一脚踹在老二肚子上,老二像是煮熟的虾,弓起身子飞出老远,手中折扇拍向老大额头,也步了他二弟的后尘。
  “放倒你!”只剩下略矮的老三一脚扫在他的腿上,人没放倒,倒是自己捂着腿在地上滚来滚去。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从绑腿里拿出一块铁片,老三欲哭无泪。
  这厮,忒赖皮了。
  他一甩袖子,跨过三人的身体,一步步向前,但还未走出几步,突然低身一跃在不远处翻滚起身,身前叮叮叮传来金石相交声。
  他眯起眼,手在腰间一抹,只听声音,就有三枚石丸在空中尽数爆碎。
  下一刻便是一人一剑破雾而出,直直刺向头顶。
  那扇子横在两物之前,剑不进半分,人也不放松片刻,扇面向上将剑鞘微微抬起,乘势翻身滚向来着怀里,用肩猛撞,却被一掌抵住,回身一推,两人同时后跳几尺。
  两人相望,拿剑的自然是李梓铭,眼前人他不认识,也不知为何要寻他,好事坏事说不准,总要试试身手再决定是跑是留。
  剑不出鞘,却有着一股子气,右手执剑向前飞跃,立剑转横剑,直直向前刺去,突闻合扇之声,折扇抵住剑尖一往无前之势,李梓铭凌空借力翻身,又是一剑猛的劈下,修长身形有些吃力,托大本想再次近身,却被借势。
  一剑再接一剑,一息间已再接两剑,意识到不能再为其借力,顺势贴地,一脚踹在胸口,两人再分开三尺。
  李梓铭平息下胸口处混乱的气,那修长男子一挺腰从地上跃起,盯着李梓铭,眼神微眯。
  “可留名?”
  “唐亦辰。”
  “李梓铭。”
  下一刻,两人同时向前飞奔,李梓铭左手持剑,右手连抖间飞出星星点点的寒芒,自称唐亦辰的男子挥扇拨开一把石丸,衣袖中有微弱机括声,一箭去势凌厉,直入面门,接连毁去石丸数十,拿剑拨开后直直没入地底。
  又是机括身响起,李梓铭挥剑拨去,突然停下急掠身形,脚尖一旋不再绕圈子对比暗器手法,长驱直入,一剑破万巧。
  任你手法百变,我仍长驱一剑。
  千钧。
  正所谓输人不能输了阵势,若一退再退,就算有开天本事都会被看不起。
  唐亦辰手中折扇一掷,身形低空一转,甩出道道寒芒,随着折扇盘旋,恍惚间有凤鸣百鸟之声,好一个百鸟朝凤!
  长剑一触便破头扇,倒飞回躺亦辰手中,修长身影连退五步,轻动喉结咽下一口血,而后暗器在失凤时猛的绞杀而至,李梓铭整个袖管破碎,露出精壮的手臂,鲜血长流。
  还未近身,一剑之势便止,落地后不去管仍血流不止的左臂,收剑回鞘,抱拳一礼,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听见云雾不远处传来女子之声。
  “李子!你这家伙给我滚出来!”
  被叫到小名有些汗颜的剑客向那位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的唐亦辰投去几分无奈目光,可瞅见原本本有几分笑意的他冷哼一声,轻摇折扇一副不屑模样。
  又是怎么着惹着这位了?李梓铭有些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盘膝坐下,缓缓调息。
  “好哇,居然不来找我,先让我找到了,李梓铭,看我怎么收拾…”
  那穿着不同于平常弟子装束的女子蹦蹦跳跳的走到李梓铭身前,捏起他的脸左揉右揉,本来叽叽喳喳有一肚子话说的她看见了一旁修长的身影,停了下来。
  脸被捏得不成人样的李梓铭睁开眼,也看向唐亦辰。
  看来是认识了,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能镇住桃子的叽叽喳喳小嘴。
  “那个…哥,你怎么在这?”
  哦,原来是语瑶的哥哥啊,难怪。
  等…等等?
  哥哥?!
  李梓铭有些沉默,前些日子突然冒一个母亲,今天又冒出一个哥哥,日后是不是还有舅舅,姑姑,妹妹?
  天晓得!
  “身手不错,要是我妹受人欺负…”唐亦辰咧咧嘴角,大踏步远去,一副指点完后辈的高手模样。
  唐语瑶摇了摇李子脑袋,柔声问道:“我哥和你说了什么?”
  那里有说什么啊,除去打架,两个人说的话不超过两手之数,看着她的期待劲,也不知道从何编起,只得尴尬的咳嗽一声。
  唐语瑶本想追问,这方云台上的云雾却在此时消失,天地恢复晴明。
  李梓铭揉揉肩膀从地上站起,环视一遍整个云台,还能站起来的刚好有十人,想起李行川那时的神仙风流,不由得有些神往。
  “恭喜各位,此刻正式成为我宗弟子。”宗主不知从何处缓步走出,剩下十人皆是恭敬一礼。
  “唐门弟子身份,你们应该知道有多少的分量,生为唐门,死为唐门。”
  “一世皆为唐门郎。”
  有身影从不远处跃来,落在云台只上,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位被称为宗主的女子。
  李行川虽自称古道热肠,可别人家事,倒是不会去管。
  “既入唐门,半步江湖;既入江湖,生死为疆。”这位儒生大家轻声道,两次问礼于唐门,这次,就当做小还一礼。
  而他们能听到几字,就于他无关了。
  “曾听闻佛儒两道至圣者,言出既为法,可开人心窍,可断人长生,今日得见,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两人遥遥相望,唐玄机身旁有杀机一闪而逝。
  “不是你。”他轻声道,“却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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