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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动物园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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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了在夜里行走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动物园火车站这个地方的。
  在白天,快乐的孩子们牵着父母的手,在一只只有趣的动物面前流连。
  但是,当晚霞降临,新月在东方升起,他们轻快的身影就逐渐散去了。
  夜晚的气息开始四处弥漫。
  穿着皮裤、黑丝,涂抹着厚厚口红以及眼影的女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汇聚,一天的工作也逐渐拉开帷幕。如果说在酒吧、洗浴场所工作的女人叫做酒家女、技师,那么这些女人就应该叫做站街女郎吧。
  “先生,玩吗?”
  “老板,需要按一下吗?”
  “我可是才十八岁哦。”
  她们抽着细长的薄荷烟,一边用职业化的嗓音吆喝着。
  但是,这里并不像餐馆酒吧那样嘈杂。反倒是——带着一股忧伤的气息。
  一般来说,到这里来拉客的女人大都是出于经济上的窘迫。
  人活着,总要有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继续活下去。
  毕竟生活中处处艰辛,如果缺少令自己信服,或者至少要装作信服的理由,就恐怕很难坚强地去面对生活。换句话说,拼命的努力工作,一定是为了什么。对大多数成年人来说,是为了家庭——配偶的抚爱,孩子的笑声,以及父母的安好,是让他们充满活力的原因。
  然而,这个理由需要金钱来维持,如果没有物质上的支撑,不管感情再怎么浓厚,家庭内的关系也会逐渐变味。
  贫穷不可怕,但赤贫往往是罪恶的推手。
  这世上,天生的罪犯,像电影中那种极端变态的人,在生活中绝对可以找到。但是,也绝对不像电影中的那么常见。大多数人都是和平主义者,希望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如果能不依靠伤害别人来获得成功的话,这世上的纷争想必会骤减许多。
  或许说‘成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幸福’之类的吧。
  ——为了获得幸福,即使牺牲别人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就是因为怀着,或者说潜意识里面怀着这种想法,纷争的历史才如此源远流长。
  金钱虽然不能买来幸福,但是可以买来定义幸福的物品。比如在今天,在伟大的中国,其子民要为一席之地拼尽一生。没有房子的家庭在社会的观点中,是绝不幸福的;而买不起房子的男人,也绝不能说是成功的。于是,明明是为了家庭而建立的房子,却反客为主,成了家庭的目的。
  但这也无可厚非,华夏文明是农耕文化的高峰,拥有自己的土地,播种、劳作、收获,永远在一块沃土上生活,便是最高的幸福与成功。这种根深蒂固的文化演化到今天——这个充满操纵和恶意的市场之中,沃土,或者说水泥土,作为衡量幸福和成功的标准,自然就变得十分昂贵了。
  房子只是众多标准中的一个,其他的标准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车,文凭,工作,收入,社会地位,孩子的教育,医疗……
  这些都可以用金钱来买到,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拥有了这些所列不多的物品,应该会就会被认为“那个人真是幸福啊!”之类的吧。
  也许如此,又也许不是,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完全地相互了解,幸福背后黑暗的涌动,往往不被人所看到,人们也往往不想看到,就和面对他人的痛苦时一样。
  站街女婀娜的身姿在黑夜中摇曳,红色皮裙下翘起的臀部,微微露出的**,还有酮体发出的,令人着迷的香水味道。没有人愿意去想她们背后的生活,品德高尚的人对她们嗤之以鼻,而顾客只顾期望着金钱交换来的肉体快感。
  这些女人为解一时之急,来到此处做起皮肉生意。不过,不同于石牌岭这种固定的场所,动物园火车站这个地方流动性很大,几乎每个月就会是一番新面孔。来到此处消费的除了旅客之外,绝大多数都是奔波于各地的打工族。可能是在离开旧地,或者初见新所时,总要留下一点不一样的回忆吧。而且,关键是,这里的消费相对较低,几乎是石牌岭的一半,虽然以金钱定价的姿色并不是一半。
  有时,也会遇到十分美丽之人。
  比如在昨天夜里,太宰夏吾从火车上下来后,碰见的那位楚楚动人的少妇。
  从半个月前,夏吾从遥远的东北开始乘坐火车,途经多个中转站,才来到这个位于南方的小镇。一路上风光从城市变成乡村,又变成城市,不知道经过了几多轮回。但对于在大学学习摄影的他,这趟漫长的旅程倒也不枯燥无味,不知不觉,随身携带的相机已经消耗了数带胶卷。
  而且,一想到终于将要去那个地方,他就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个许多年前,他的曾祖父曾经来过并且就此消失的地方,名叫红樱区。
  当火车徐徐驶进红樱区车站的时候,他快速地拍下了几张剪影,不过当时已是深夜,再加上没有从背包里面拿出笨重的单反,拍出来的效果并不好。但是正如近视眼无法清晰的看清建筑的细节,却能更好地看出整体的轮廓一样,在照片中,他仿佛看到了骚动。
  ——这就是新兴城镇所面临的喧哗吧。
  一种奇怪的忧伤在他走出车站之后涌来,无法躲避,就连周围冷峻的建筑似乎都变得柔软,富有曲线起来。他好奇地朝着来源之处看去,只见在幽暗的路灯之下,巨大的”动物园”这几个字赫然地耸立着。
  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南方潮湿的气候和东北相差甚远,以至于已经习惯了冰冷的肺部变的灼痛起来,驱使着他朝着动物园方向走去。
  一个形色邋遢的大叔,面带着奇怪的笑意朝他走来。这个大叔右手颤抖着,夹着烟,一边抽着烟,一边傻乎乎地发笑。突然,不知为什么,手剧烈地一抖,烟掉在了地上。大叔吓了一跳,在一霎间似乎不知所措,稀疏的头发在海风的吹动下,胡乱地贴在发黄的头皮上。他的双眼使劲眨着,面部抽搐,若有所思,好像突然想不起自己身在哪里了一样。
  夏吾凑上去,虽然是陌生人,但仍然不禁心生怜悯。
  一股剧烈的酒味袭鼻而来。
  “大叔,你怎么了?”由于作为交流生来到了中国已经有了两年,夏吾的汉语听起来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别扭了。
  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大叔立即像受惊的鸟一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两人相距不过两米,夏吾看得十分真切。然后,看起来喝醉了的大叔蓦然抬起头,两眼惊慌,嘴巴像死鱼一样咧着。
  夏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大叔突然跪在地上,面部紧贴着地面,双手四处摸索。
  ——是在找烟吗?
  但是,任谁看见了这个光景,都不会觉得这个人是在找东西吧?
  反倒像是在——拼命地向地下钻一样。
  一股诡异的恐怖,夹杂在弥漫的忧伤之中。
  “大叔!”
  周围在不知不觉间聚集起了一些看客。
  夏吾无法抑制住害怕和同情的冲动,冲到大叔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不过,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叔此刻已经像是一只发狂的狗,不断的在地上挖掘和旋转,可以依稀看到,脸上和手上已经布满了鲜血。如果贸然冲上去,可能双方都会受伤。
  夏吾不断地尝试伸手,有不断地把手收回来,无可奈何之下,他朝着人群喊道:”大家都来帮忙啊!”
  可是,那群人的目光之中,并没有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不——甚至哪怕一点点急迫的意思都没有,冷冰冰的眼神,就像真的是看着一只丧家之犬一样。
  ——可是,就算是一只狗发疯了,多少也要有一点怜悯之心哪。
  “你们是怎么——”一下子,恐惧的心理被愤怒所取代,夏吾吼道。
  只是还未等他吼完,一个红色的身影拨开人群,飞速地冲了进来。
  “爸!”
  转瞬间,一个短发的女人满脸泪痕地出现在他身边。
  一听到女人的叫喊,大叔就立即停止了旋转,他战战兢兢地把头抬起来,肮脏的灰尘混杂着鲜血,看起来分外凄惨。
  “果然只有女儿来了才会停下来啊。”
  “是呀,谁去都没用啊。”
  “我就说嘛!”
  夏吾愤怒地看着这群人,他们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他十分火大。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大叔的身体情况。
  “他是您的父亲吗?”夏吾对着女人说道。
  在眼泪的冲洗下,女人脸上满是残妆,再加上因痛苦和悲伤,看起来也是分外凄凉。
  “谢谢你小哥,他的确是我的父亲。”女人声音哽咽,说起话来,音调此涨彼伏。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尽管跟我说!”夏吾坚定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
  “路见不平,理当拔道相祖。”夏吾涨红了脸,一时激动,汉语又说得别扭起来,“不是——应该是——”
  看到眼前的小伙子这么真诚和可爱,原本泣不成声的女人,一下子破涕为笑。
  而此时,大叔又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只见他颤巍巍地,把被身子压着的右胳膊抽出来,然后握紧拳头,缓缓伸到女儿的面前。
  “爸,不要闹了,快起来,咱们去医院,然后回家。”女人又开始哭泣起来。
  “小青啊,快猜爸爸手里拿的什么?”
  夏吾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一股深不见底的悲哀,从上方的夜空倾泻下来,把自己覆盖、淹没。
  他感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满脸血污和满脸残妆与泪痕的父女,假如是在镜头下,那会是一副怎么样的画面哪?
  “烟吗?”他只得说些什么来缓解外部和内心的压力。
  只见大叔把无力孱弱的手指缓缓打开,一颗红色胶纸包裹的软糖出现在眼前。
  “小青啊,别哭,爸爸给你糖吃。”大叔继续傻乎乎地用他那丑陋肮脏的面部笑着。
  随之,女人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嚎啕痛哭,从喉部发出的嘶吼,似乎要把灵魂从内部呕出。
  ——宛如一只濒死的动物……
  受到感染,夏吾的眼角逐渐湿润。
  ——可是,为什么模糊的相片突然变得清晰,一股美感从心底涌起……
  而看到此情此景的人群,仿佛终于尽兴了一般,慢慢散开了。
  隐约中,120呼啸的鸣笛声从远处开始扩散,然后迅速地逼近,不一会儿,身穿白色短袖的医护人员,便抬着担架从靠边的车上下来。
  此时,夜半的海风袭面而来,一丝寒意,浸透了夏吾湿润的眼睛。他打起寒战来,大脑一片空白,神色也有点恍惚。
  “先生,你没事吧?”带着眼镜的护士小姐注意到了夏吾的反常。
  “小哥?”接着女人的目光也从担架上的父亲,转移到他上面。
  ——洁白的樱花从紫色的天空落下,在重重花瓣之中,隐隐约约,陌生的脸。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目光涣散,以至于心灵好似也碎了。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香味笼罩在他的身边,随之宁静的感觉像海水一般舒展开来。
  依稀中,他听见一个女孩熟悉的声音,好像在说,“他——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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