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手

　　潘震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疾驰，行人纷纷避让，不一会儿便已到达一座庄园门口，门口躺着三四个御林军士兵，看着伤得不轻，几个士兵在帮忙处理伤口，一群百姓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士兵看见潘震骑马飞奔而来，连忙跑过来禀报：“启禀将军，庄园已经控制住了，十二个人，全是北野人，刺客伤了我们四个兄弟，往城西方向出逃，有十几个弟兄正在去追。”
　　“选几个武功好的兄弟跟我去追，留几个兄弟照顾伤员，护送回营，其他人将犯人押去天牢，等候发落。”潘震下令道。
　　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六七个好手跨上马背，潘震一扬马鞭，当先向城西方向追去，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黄昏时分，一道黑影在夕阳的余晖下飞快掠过，向着城西方向而去。黑影矫健如豹，一步踏出，便已在两三米开外，崎岖的地面不能影响他的速度丝毫，几个起落就已到了小路尽头。
　　人影全身上下被黑色的夜行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对外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只见他到了路面尽头，左边是一道高达百米的深涧，右边是一片古木参天的树林。人影略一犹豫，朝着悬崖下的深涧一跃而出，呼呼的风声将他的夜行服撑得鼓胀，夜行服下的半截衣袖赫然显现出来，衣袖上的金色狼头纹路在黄昏的曦光下分外惹眼。
　　“想抓老子，有种跟下来试试！”
　　人影在离水面二三十米的崖壁上连踩几脚，随即双手在突出横向生长的树木上一挂，整个身体顺势绕着树木旋转几圈，将高空坠落的冲势化解。顺着略有倾斜的崖壁滑行到水面，一头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十几个御林军追击而至，为首队长模样的男子大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散开去寻找刺客留下的蛛丝马迹，队长则俯视悬崖下的深涧，思索着凶狠的北野人跃入深涧的可能性。
　　马蹄声的震动传来，打断了队长的沉思，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向迎面而来的七八匹骏马，单膝跪地禀报：“潘将军，末将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路追踪，路到这里就断了，至于刺客是蹿入林中躲藏还是冒险跃入深涧，末将不敢妄下定论，请将军定夺。”
　　潘震翻身下马，跟随而来的六七人迅速散入林中侦查去了。潘震随着队长来到悬崖边上，站在刺客跃出的位置俯视悬崖，突然蹲下拾起几片被踩出裂痕的枯叶问道：“这是你踩碎的？”
　　“不是，末将刚才没到这里。”
　　“让兄弟们集合，分作两队到深涧的上下游去守着，你马上回去再调两百弟兄过来，沿着河边去搜！”潘震立即下令。
　　“得令！”队长吹了个口哨，分散到林中的御林军陆续返回，队长按潘震的指示传达命令，自己则跃上一匹快马，呼啸而去，留下一地烟尘。
　　入夜，城西的河流两岸灯火通明，二百多御林军七八人一队，从上下游向河流中段仔细搜查，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忽然，一滩水迹吸引了一名队长的注意，他招呼一声，附近的另外两个小队立即靠了过来。
　　先前发现水迹的队长打了几个手语，指向十几米外的一帘瀑布。瀑布高约一米，宽两米许，上面一块大石板凸起，河水流下，构成中空的形状，附近只有那里藏得住人。三个小队的队长互相使了个眼色，招呼手下呈三角形向着瀑布慢慢靠近。
　　瀑布后方的石板下，一双凶戾的眼睛隔着水幕冷冷看着这一切。此时他的面罩早已摘下，露出一张充满戾气的脸庞，左脸嘴角一道微微倾斜的十字行伤疤在夜色中尤为醒目。
　　吐出一口浓痰，刺客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低声咒骂：“妈的，这群狗，鼻子可真灵！”
　　三名队长带着手下小心翼翼靠近，距离不足两米时，一名胆大的士兵拿着火把向前探去，想要看清水幕后面的情况。
　　一道寒光掠出，惨叫声传来，那名士兵的头颅已高高飞起。黑影闪烁，一道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防线冲出，七八具尸体跌入河水，溅起大片水花。
　　“发现刺客！”一名队长的大喊声在空旷的河谷内迅速传开。两百多御林军立刻向这边靠拢。
　　刺客身随刀走，身形在十几人的合围里穿梭，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个呼吸间十几人全部倒下，原地一人大口喘着粗气。
　　刺客刚刚站定，一道长约丈许的粗大剑气破空而来，刺客仓促间向后一倒，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剑气堪堪从他的面门上方掠过，没入身后的一块巨石，那块厚度一米多的巨石立刻四分五裂。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潘震提着大剑欺身而上，大吼道。那柄长达一米五，厚达寸许的大剑满身古朴纹路，在他的挥动下发出“呜呜呜”的破空声。
　　“哈哈哈！”刺客转瞬之间和潘震就已过了十几招，两人闪电般分开，刺客后退三步站稳，却毫不在意，狂笑道，“就你这初入融体的实力还想抓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刚一交手，潘震就明白，对方的实力要比自己高出不少，自己目前的境界是初入融体，而且擅长力量，几个回合的交锋下来，也只是将对方逼退三步而已，何况对方还是仓促应战。如此推测对方至少有融体化境的实力，甚至更高。
　　上次交手，眼前这个刺客只是一直退避，想来是有所顾忌，才被自己斩下半截衣袖，受了点轻伤。今天一路追击，对方避无可避，绝地反击，才拿出真正实力来，从之前刺客斩杀御林军士兵的情形分析，对方是用刀的高手，在北野也绝不是无名之辈。
　　想到这里，潘震开口：“阁下武功如此之高，想来必不是无名之辈，敢问阁下为何要潜入我朝京城刺杀三皇子殿下，可敢报上姓名？”
　　刺客“桀桀”笑道：“本将军安木搭，至于为何行刺你们三皇子，等你有本事抓住我再说！”
　　“原来是有鬼刀之称的安木搭将军，三年前，神风原一战，你斩杀我归雁将士无数，今天我就替神风原被你杀死的英灵讨个交待！”潘震手中长剑一扬，锁定安木搭。
　　“交待？哼！”安木搭冷笑，“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说完提着长刀率先发难，潘震双手握剑迎了上去，两人再次战作一团。
　　安木搭一个上挑，潘震横剑格挡，突然心头一跳，连忙侧身闪躲，一道青色刀气擦着他的面门向后掠去，冷冽的罡风刮得他面颊生疼。
　　随着交手时间越长，潘震越是心惊，对方的实力怕是有融体巅峰，半只脚都踏入褪凡境了。潘震连忙聚拢心神，不敢再有半分大意，反观对方，一把北野特制长刀随意挥洒，刀刀角度诡异刁钻，自己还要时时防备那突然出现的青色刀气。时间一长，潘震竟然是被死死压制，慢慢露出败相来。
　　江湖把武学境界从低到高划分为八个境界：破风、行罡、横练、融体、褪凡、断山、御空、通神。每个境界又有四个小境界：初入、登堂、化境、巅峰，越修炼到后期，每个小境界的实力差距越是明显。
　　若不是潘震所修功法极为不凡，又以防御和力量见长，只怕早已败亡多时。潘震在圣文皇帝御驾亲征北伐时于乱军中救下圣主，北伐大战中曾跟随枫一鸣突袭敌军后方，北野战败后班师回朝，论功行赏，将他从一个偏将军提拔为御林军统帅，赐予皇家上品功法，负责皇宫治安。
　　眼看己方无往不胜的潘将军即将落败，观战的御林军士兵不由得焦急起来。丝毫不顾及敌我力量差距，在几个小队长的率领下扑了上来。
　　刀气纵横，这些实力只有破风到行罡境界的士兵成排倒下，只有几名实力达到行罡化境、巅峰的小队长不时劈出一道剑气对安木搭进行骚扰，却不敢再近前。
　　潘震压力大减，总算能抓住机会反击，偶尔劈出一记重剑，逼得对方回防。
　　安木搭似乎被众人的围攻打出了真火，长刀横扫，划出一道圆弧将潘震逼退，自己脚尖在石头上一点，借力凌空而上，飞出七八丈高度，大喝道：“归雁的杂碎，受死！”
　　一道长达两丈的巨大青色刀芒凌空劈下，照亮了夜空，自己则旋转着直取潘震心脏。
　　潘震长剑挥舞，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用尽全身内力挥出三剑，第一剑横扫，第二剑直刺，第三剑上挑。三道丈许剑气飞出，照亮了潘震苍白如纸的面容，一口精血喷出，潘震以长剑杵地支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第一道剑气和刀芒相撞，“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耀眼的光芒照得方圆十丈内亮如白昼，剑气消失，刀芒略微暗淡，去势不减，直奔第二道竖直剑气而来。巨大声响再次传来，刀芒中段终于消耗殆尽，两边的刀芒划破长空，侵入河水爆炸，两米多深的河水被炸出两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大坑，躲闪不及的三名小队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化成碎块，飞向四面八方。没见过如此惨烈场景的御林军士兵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呕吐起来。
　　安木搭旋转着迎上第三道剑气，淡淡的青色气旋将他包裹，如同一个大茧，将剑气冲散。
　　待得剑气溃散，安木搭踉跄落地，包裹着他的青色气旋亦消失，他上身的衣服化成齑粉消失不见，脸色涨红，大口喘息，提着长刀向潘震杀来。
　　潘震已无再战之力，叹息一声，瞪着眼，长刀刀刃在他的眼中快速放大，死亡正在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