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碎大荒

　　破碎的大荒，寒风呼啸，天色阴沉如墨。远处东方微亮，红霞染衰草，一片苍茫。
　　十方大荒，山谷深处，青铜仙殿。
　　“嘶...”苏川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整片身子尽是淋漓血渍，微微一动，全身血脉便崩裂开。“神针源？”苏川内视气海，却发现那青铜模样的东西如山岳一般屹立在气海之上，魔剑瑟瑟发抖得蜷缩在角落里。
　　黑色的气海变得一尘如洗，苏川知道现在自己已成人族。
　　中间那口大棺材之上一道美丽的身影侧卧在上面，那女子身着红衣，妖艳似血。只不过无神的双眸没有半点神采，倒像是具活着的尸身。
　　那是位极其美丽的女子，虽然给人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但悲哀的脸色给人心疼的感觉。精致的五官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让人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可人。
　　阵阵寒风吹过，那女子浓密的长发微微摇摆，若不是苏川看到那女子的手指动了动，连他都要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等他撩开头发，看清楚那女子的相貌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女子怎么会跟那血棺中的人如此相似。
　　“小弟弟，你这样可不乖哦，姐姐我可是费劲全力救你上来的。”那女子眼神恢复神采，盘坐在棺材上面，她的身躯挺秀，婀娜多姿，肌肤似有晶莹的光泽。她的睫毛很长，眸子深邃得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
　　“你的手还不放下去。”女子轻笑着，一把将他甩飞出去。“你到底是什么人？”苏川从地上爬起问道。
　　“这是疗伤丹，你先服下吧。”女子从袖袍里取出一枚黑不溜秋的药丸，还散发着浓浓的刺鼻味道。这女子也没看苏川此刻面容复杂得表情，便直接走到他的身边给他喂了下去。
　　“下次再让我见到，定然不会在救你。”红衣女子冷哼道。说完便走到仙殿台阶处，双眼眺望南方。苏川感觉身体像是被一股暖流袭过，甚至连伤口都在快速愈合。
　　台阶上尽是些碎石，那女子手掌中笼罩着一层血红色的雾气，那一缕缕碎石竟凝成一枚石笛。笛声悠扬婉转，宛若穿越千古的天籁。
　　“拜见神女殿下。”
　　神殿下方数十位妖族仙台大能，全部鞠躬行礼。
　　“小弟弟，我走了哟，不要太想姐姐。”那女子回眸一笑，在苏川细语道。“还有你刚才吃下的疗伤丹，里面可是我们南疆特有的蛊虫。”
　　“妖女，你。咳咳咳。”苏川拼命的咳嗽，除了一口老痰外再也吐不出其他的东西。
　　“你现在经脉迸断，五脏俱碎，现在全靠着这蛊虫在你体内慢慢修复，要是被它跑出来的话，你还是会死哦。”
　　“不过，那蛊虫倒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这三年时间里你不会有事情。”红衣女子笑颜如花。“至少对你的修炼事半功倍，三年后来南疆找我吧。”
　　......
　　数个月后，东域，破旧的山神庙，夜雨。
　　“格老子的，老子一生麻烦不断，去他娘的，喝酒喝酒。”
　　一群弓背大汉模样的人围坐在篝火前，喝着小酒骂着街。
　　突然一个苦行僧模样的人闯了进来，扑灭了那堆火源，带进了一片风雨。
　　“救命。”那人着急忙慌地从火堆上爬了起来，看着那群人哀求道。
　　屋外的青砖瓦墙上布满枯黄的藤枝，以及穿破寺宇房梁的枝桠大树，在风雨里摇摇晃晃。
　　那苦行僧刚刚说完，只见又一个和尚模样的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进来。那人躲在这群大汉的后面，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你是哪的和尚，拜的什么佛，又烧的什么香？”那背后别着一把巨大斧头的大汉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竟把这人吓得这么够呛。”“我拜得自然是阿弥陀佛，烧的自然是观世音香。”短短几句话，只听得那和尚声音竟是如此慈悲。
　　那哗啦啦的雨声盖着整座山神庙，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像是有人在擂鼓战斗。
　　苏川着一身蓑衣行走在夜雨中，数个月的时间，或是烈日灼空下行走在荒无人烟的草莽，或是在这片洪荒大泽里躲避毒虫猛兽，身形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却锻炼出他坚毅的性格，古铜色的肌肤下尽是疤痕。
　　“过了这座山，就应该能走出这片大荒了。”苏川抬头望天，看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还是先去找地方避雨吧。”这数个月以来，苏川心头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总觉得有东西在跟着他。
　　“我爹怎么就让我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啊。”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的声响，两匹青棕色的龙马，快速的跑在山路上。等苏川看清来人的面容，立刻找掩体藏了起来。
　　“婷珊，现在你也开辟出气海，如今年关将至，我的那些兄弟们谁不想在父王面前露个脸，你就先委屈一下。”那龙马上的男子捻着避水诀给女子，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现在我们还差一份万龙果。”“前面有一处灯火，我们先去躲一下雨吧。”
　　来人苏川再熟悉不过，那俊朗男子是楚国的皇长子苏洵与他的未婚妻赵婷珊，想起自己这具身体前世死的实在冤枉，不由得握紧拳头。新婚之夜被人算计，引他到缭云阁，又被人唆使同其他纨绔子弟发生冲突，最后被“大人物”给一脚踹出青楼，重伤不治而亡。苏川细细想来，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位皇长子脱不了干系
　　苏川这具身体是楚国七王子殿下，虽然前世是废柴武者，但却深受楚王的喜爱。而楚国虽是大周王朝附属郡国，但疆域东接东海南邻南疆，经济与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于是楚王位便成了各位殿下勾心斗角的纷争之所，苏川在这其中只不过是一枚棋盘中被人吃掉的棋子。
　　“放心吧，你所受的全部屈辱，我都会一一给你洗刷出来。”苏川喃喃道。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飘起了细细雪花，在半空中便被雨水浸透，地面上都有结冰的迹象，苏川往下拉下蓑帽，便进入山神庙中。
　　这是一座不知道何时修建的庙宇，里面的神像早已被风蚀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一般，连神像的脑袋都不知道去哪了。
　　一眼看去，里面的人分为三伙，其中那洁衣和尚的修为最是精深，其次便是那群大汉后面瑟瑟发抖的秃瓢。
　　苏川进去之后所有人目光立马朝他看来，苏洵二人打量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他这几月不仅身材高大魁梧了不少，就连之前的书生气也荡然无存，自然没有引起他俩的关注，只当是个避雨的武者。
　　苏川仔细一看，哟呵。“这不是极北道派的无良道长吗？怎么还真就成了和尚。”只不过数月未见，这道长瘦了得有好几十斤，猛的一看，苏川还差点没认出。
　　“道长，我舍利佛寺跟你极北道派毫无牵扯，希望你能还回我寺的佛语袈裟。”临渊和尚做一十字道。
　　极北道派，北荒最大的匪寇团伙。明面上说是道门，其实就是一群打着道派旗号的，却身兼盗墓，盗窃，抢劫（专抢圣阀子弟）等等数职。
　　“你们说人都死了，陪葬的家伙事还有什么用。”一位极北道派祖传盗墓的道人被圣者当场抓住，口中大喊道。
　　“你抓到我算偷，抓不到我算拿。”一位极东道派，轻功身法天下一绝的独行道人，每次作案必留下的笔墨。
　　“无量天尊，拿这么多的灵石财宝，你们迟早被人打劫，倒不如被我打，至少你的性命算是保住了。”那些被打劫的圣者门阀的子弟穿一内裤还要不停的感谢。
　　极道派起源在北荒，如今拓展业务，相继在东域，南疆，西漠，中州等地建立分部。
　　“啥玩意，极北道派的？”那身后别一把大斧的粗糙汉子，嗓门大喊。
　　“大哥，他们都说极道派的道士，盗起墓来连村里的小土包都不放过。”只见有一尖嘴猴腮模样的人在大汉耳边细语道。“还有，听说他们发起狠来，连老母猪都不放过。”
　　“放屁！”无良道长怒吼道。“我们极道派行得正，坐得直。贫道所盗之墓皆是圣墓。倒是有些和尚，跟俗人一样地竟然在佛祖面前杀猪吃肉。”
　　“原来此人便是临渊大师。”苏川想起楚国边域城池被敌国攻破，面临屠城的局面。敌军在城外庙里驻扎大军，强迫里面的和尚喝酒吃肉。当时临渊在场说，只要你答应攻城后不屠城，我就吃肉。结果那将领答应了他，他这是为了数千百姓的生命才破的戒。
　　苏川看向临渊肃然起敬，起身走到无良的身边耳语一番。“真的？”无量人听到此话眼神中立马放出光泽。
　　“临渊和尚，袈裟还你。”无量从纳戒中取出袈裟，披在身上，立马有一股子得道高僧的韵味。黑色的手掌不停地磨蹭，甚是不舍。无量一脸肉痛的表情，不在看掌中的袈裟，递给了临渊。
　　“多谢施主。”临渊朝苏川作揖，也没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