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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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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云峰,上天赐给仙峰村村民的瑰宝。
  李想和孙猛在山上转了几天,找到香椿,水芹菜,八宝菜,折耳根,紫苏,马头兰等十多种常见的野菜,枞树菇,嫩叶菇,油菇,鸡枞等十余种菌子,还有弥猴桃,山葡萄,野杮子,苦桃等野果。
  山珍品种虽然很丰富,但能走出大山的却不多,一般的野菜别的地方也有,卖不起价钱,运出去能抵上运费都够呛。
  稀有的野菜,又不一定卖得出去,例如报纸上登着香椿在京城和沪上已经卖到十元钱一斤了,但为了保持香椿的鲜嫩,人家是走空运的,可在龙腾县连水泥路都没有,都是烂泥路,坐车到SZ得两天两夜,还没拉到机场,在路上菜早都坏了。
  看来看去还是只有菌子之类可以晒制成干货的东西能够运出去卖钱,但是李想也没有放弃,认真仔细地编制山珍名录,拿给那些做生意的,万一他们有好的保存办法呢,说不准里面就能挖出一座小银山。
  晚上,李想正写着仙峰山野菜名目,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魏彪办事的效率很高,李想去乡邮电所的第二天,他就让下面的人把李想家的电话装上了,电话号码很吉利,8855688,估计是留给某个贵人的号码,让给李想用了。
  “喂,李村长在家吗?”
  李想拿起电话,里面传来魏彪的声音。
  “我是李想,魏哥,啥时有时间上来,请你喝酒,早几天进山打了只山鸡,等着你来吃呢。”
  这几天口福不错,孙猛打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还捉了几条两三斤的蛇,蛇,李想不敢吃,孙猛自己带回去了。
  “下回吧,等你再弄点好东西,我再来吃大餐。明天县邮电局的孟局长会到乡里来看便民电话亭,你中午到乡里来,我给你引荐一下。”
  “县里这么快就下来人调研便民电话亭了?”
  便民电话亭建好了,李想是知道的,魏彪亲自督工,只花了两天就搞好了,运营那天正好是仙云乡赶集的日子,李想和朱大壮也到场,李想帮魏彪出了个开业当天半价优惠的点子,当天邮电所外面打电话的人排长龙。
  “孟局长和我是战友。”
  魏彪很得意,自己没整便民电话亭之前,孟局长怎么没有到仙云乡看过自己,说明还是便民电话亭的事做得好,入了老战友的法眼。
  “上仙峰能不能拉电话线,就看明天了,一定来呀,不然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机遇,啥是机遇,明天就是大家的机遇。”
  魏彪说话很嚣张,李想估计他自己在家喝酒,喝高了。
  “魏哥,孟局长有什么爱好没有,我明天给孟局长带点什么好。”
  “要你带什么,你人来就行,给孟局长的小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要管,不跟你说了,你嫂子下班了。”
  魏彪举贤不避亲,把自己老婆弄进邮电所做临时工,负责管理便民电话亭。
  李想刚把电话放好,嘟嘟嘟电话又响了。
  “喂!”
  电话那头没声音。
  “喂,我是李想。”
  “李想哥,是我,大妮。”
  “大妮呀,是要我叫王叔来接电话?”
  魏彪给了李想三个优惠指标,李想邀请王大炮和大伯李建军三家一起装电话,王大炮和李建军考虑着一年打不了几个电话,离李想家里又不远,二三千块不是一笔小钱,浪费在电话上面,划不来,两家都没有装。
  王大妮在电话那头轻轻地说:“非得找我爸妈,才能打电话来呀。”
  “嘿嘿,那我猜猜,是不是有人要买我那房子了?”
  李想身上还有十多万存款,交三年房贷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不想太累,也不怎么想用前女朋友留给他的这笔钱,就打电话给王大妮,让她帮忙把那套房子到房产局挂牌出售。
  王大妮沉默了几秒钟,才答话:“没呢,李想哥,你什么时候来SZ?”
  李想跟王大妮说了在最近会回一趟SZ,有些事要跟她说。
  “快了,八月十号左右,八月一号乡里开大会。”
  “噢!我没什么事,你跟我爸妈说一声,最近我们公司赶货,加班很晚,没多少时间打电话回来,让他们不要担心,我在外面很好的。”
  王小妮进的是电子厂,专门做光学仪器的,属于来料加工的订单型企业,客户有单的时候很累,没有单的时候又很闲,一年到头很累,经常是玩没玩到,钱也挣不了几个。
  ''好的,一个人在外自己保重,房子还没卖出去,你就住那房子里面,放假的时候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别太省,钱不是省出来的,我上次跟你说,到兴旺电子厂去做业务跟单或者人事文员,都是不错的选择,刚进去钱少点,等你做久了,发展肯定比你在流水线做要大些。”
  王小妮就是太懂事,但不可否认,懂事的孩子最累,最吃亏,有时李想看着都心疼。
  “嗯!谢谢小想哥,我会努力的。小想哥,再见!”王小妮高兴地挂了电话。
  李想看了看时间,才七点钟,睡觉太早,农村又没有娱乐,就替王小妮带话给王大炮,顺便拉会家常。
  王小妮去年高考专科还差二十多分(2001年的专科分数比现在的二本分数还高),在王大妮的支持和鼓励下,今年读高四,补习班开学早,王小妮到学校去了,家里只有王大炮和婆娘刘月英两个在家。
  王大炮和刘月英在晒谷坪纳凉,看到李想来了,很客气,又是搬凳子,又是切西瓜。
  “今年雨水少,西瓜个小,但是特别甜。”刘月英搬了一个六七斤重的西瓜切了。
  李想拿了一块,吃到嘴里,比蜂蜜还甜。“嗯!这瓜好吃,比我家的好吃多了,拿到集市去卖,三毛钱一斤肯定抢着要。”
  王大炮咧着嘴笑道:“好吃,回家的时候带两个走,卖什么卖,村里的路坑坑洼洼,板车没法推,你婶子挑不动,我一个大老爷们去卖又不划算,卖半个月的西瓜还不如帮人家开两天石头。”
  “村里的路一定要修,今年可能是修不成了,村民的义务工(农村修路,建学校,开荒造林等集体项目时,需要村民一起做工就叫做义务工)已经出完了,乡里的,县里的资金早都分配下去了,我计划今年年底向政府争取几万块钱买雷管,炸药,明年开春用村里的义务工指标修路。”
  “小想,想要修路也劝你先不要说出去,村里年年喊修路,没有哪年修得成的,都是哪里烂了担两挑沙子填一下就完事。”
  要想富先修路,口号喊了十多年了,仙峰村的村民这点认识都没有?李想觉得很奇怪,问道:“填填补补有什么用,哪怕一年修一里路也比填填补补强呀。”
  王大炮苦笑道:“谁都知道这个理,但是没人愿意呀,我们仙峰村十个组,有六个组在下仙峰,二个组在中仙峰,上仙峰也两个组,村里的公路只修到中仙峰,上仙峰的人受不了益,他们不愿意修,剩下我们中仙峰和下仙峰八个组,下仙峰人多呀,他们提出各修各的,我们中仙峰肯定不同意,年年在会上吵来吵去,没吵出个结果来。再加上村民的房子在山上面,东一幢西一幢,公路修好了,也不能直达家门口,大家修路的兴致不高。”
  农民实在,脚踏实地,只注重眼前利益,不追求长远利益,农民的两个优点反而成了制约发展的两个缺点。
  “路是肯定要修的,不修路,村里只会越来越闭塞,越来越穷,噢!光着聊天,差点忘了,保国叔,月英婶,大妮刚才打电话来,让我跟你们说,她们公司最近很忙,没多少时间打电话回来,要你们不要担心。”
  “这妮子,上次打电话跟我们说今年没存多少钱,除了供她妹妹的生活费没有钱寄回来,现在又说公司经常加班,小想,大妮她们厂,是不是不行了,天天加班还没有钱,你去SZ的时候跟她说:要她不要寄钱回来,她妹读书我们供得起,要她自己不要这么累,实在不行就换个厂得了。”
  “行,我劝劝她,一个女孩子家,在流水线做,不划算,累几年又得回家嫁人生子,一点轻松日子都享受不到。”
  刘月英开心地笑道:“我们跟她说没用,她只听你的话,当时初中毕业没考上重点高中,死活闹着要去读职中,还是你跟她说去SZ闯一闯,挣到钱再回来读书,她才没闹了,去SZ进厂的。”
  刘月英不说起,李想都不记得自己跟王大妮说过这样的话了,放到现在,李想绝不会劝王大妮放弃学业的,也许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耽误了王大妮一辈子。
  年少轻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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