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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孙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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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云乡,邮电所的小食堂。
  “今天还上班,老哥今天就不劝酒,三斤酒,一人一斤,基本酒量,喝不完的自己打包带走。”桌子上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盘红烧鱼块,一盘辣子鸡,一个卤猪耳朵,一个大骨汤。
  乡邮电所的招待用餐,四菜一汤,标准配置。
  李想拿起酒桌上的酒瓶子仔细瞧了瞧,这也是他长期混吃混喝养成的一个习惯,哪个牌子,多少度的酒可得瞧明白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酒瓶子上面没有标签,李想只好打开瓶盖,倒一点尝尝。
  朱大壮笑笑:“不要尝,老魏这的酒肯定是我们村聋耳婆婆酿的米酒,四十度来度,喝了不上喉:。”
  魏彪起身把三人面前的饭碗里倒满酒,说道:“那可不一定,现在那些爷流行喝牌子酒,什么五粮液,开口笑之类的,一瓶五六十元,死贵死贵的不说,喝多了还头痛,也就兄弟们来了,我才拿聋耳婆婆酿的米酒出来喝,虽然只有二元钱一斤,
  但绝对是好酒,纯粮食酿的,比那些瓶子酒强多了。“
  魏彪举起碗,向朱大壮和李想示意:“第一次和小李喝酒,这第一碗,没说的,干了啊!”
  一饭碗酒,四两,一口闷了。
  常说北方人喝酒厉害,龙腾县这地方喝酒也猛,一斤米酒基本产量,没有三斤酒量不要上桌陪酒,把基本酒量喝完赶紧吃饭走人,至于说喝不完带包不走,那是看不起人的话。
  李想在公司那会,应酬的时候很多,酒量练出来了,一碗酒干下去,面不改色。
  “这酒不错,不呛喉,真是好酒。”
  酒是好酒,李想还是夹了一块猪耳朵塞进嘴里压压酒。
  “聋耳婆婆的酒还用说,朱大牛呀,你们仙峰村好东西可不少呀,聋耳婆婆的米酒,上仙峰山上的野茶,还有林蛙,野味大把的,守着这么多好东西,你不去跑跑路子,搞得你们仙峰村扶贫点没弄到,希望小学指标也没有,连广播电视的村村通指标都排到零四年去了,你早都该下来了,我看小李的脑子就比你活,会来事。”
  在酒桌上喝多几口,嘴巴就没把门,魏彪直呼朱大壮的混名。
  酒桌上面只讲酒量,不讲资历和礼貌,朱大壮也不恼,夹着菜不紧不慢地说道:“李想,你别听魏大彪瞎胡咧,村子那些东西只有他魏大彪认为好,在别人眼里都是些不值钱的山货,要跑门路,没有门路怎么跑?乡里的干部没那些权力,就算有权力也没用,一个乡才多大,谁不认得谁,明着偏帮哪个村是不可能的,县里那就算了,村干部进城,各个局办门朝哪开都找不着,找谁跑路子去,跑来跑去,白搭车费,村民还以为我们拿着公家的钱去县城花天酒地去了。”
  朱大壮也曾一腔热血,想着为村民做点事,九年的村长书记当下来,那腔热血全变成一肚子怨言了。
  朱大壮举碗,三个人接着喝酒,除了第一碗酒,不碰碗了,随意喝。朱大壮可能是被魏大彪的话伤到了,喝酒有点猛,连着几口把一碗酒又干完了。
  “李想,别以为我喝多了,当着魏所长的面我给你说个实话,村干部没啥好当的,上传下达,无非就是一年开几个会,批几个屋场地基,催农业税,帮乡里捉计划生育,你只要不瞎折腾,不故意整人,我不为难你,该配合的配合你,维持现状,大家安安心心把这一届干完,干半年一年,如果你不想干了,村长你还挂着,事我帮你干了。“
  朱大壮掏心窝子说话了,李想当然也得表示一下,一口把碗里的酒干了,把剩下的二两酒全倒碗里,举起碗向朱大壮“书记,我敬你,不懂的地方请你多帮帮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您在后面帮忙把把关,感谢书记和乡亲们给我为个锻炼的机会,我保证不瞎折腾。”
  两人把碗里的酒一口喝完,算是杯酒泯恩仇了,魏彪这个和事佬很是高兴,一人又上了一斤酒。
  一顿酒喝了三个钟,喝得天昏地暗,要回家了,李想才记起来把李建国给忘记了。
  走到邮电所前厅,小美女肖美良从柜台后面站起来:“大李村长,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你爹来过了,他要跟你说一声,他先回去了。”
  朱大壮摇摇头对李想说:“你爹呀,就是这脾气,一起吃晌饭再回去多好。”
  ……………………
  久违的雨终究还是落下来了。
  雨下得不大,雷阵雨,下了一阵子,天空又放晴了,山峦挂着一道彩虹。
  夏天的雨后,树林的松针下面长着一层厚厚蘑菇,李想在代销点墙上贴一张纸:收蘑菇,五毛钱一斤,付现钱,于是仙峰村的大多数的村民背着背篓进山采蘑菇了,
  李想计划等乡里开了换届选举总结会议后就去SZ,为了获取得山里的特产,野菜,野果的图片,李想带着自己那台国产海欧数码相机也进山了。
  用相机把常见的野菜,野果,拍几张照片,摘一点下来用塑料袋子装好塞进身后的背包里,等回到家,再拿出来问村里的村民,哪些能吃,味道怎么样,山里多不多,人工能不能移植栽种,最后做成一本野菜产品目录,拿到SZ去找客户。
  七月蜂,八月蛇,老林子里还有野猪,李想怕蛇,一个人是不敢上山,他叫了村子的一个猎户做向导陪着一起进山,这个人叫孙猛。
  进入新世纪,山里的野味大多进野生动物保护名录了,专门以打猎为生的人是没有的,孙猛其实不是一个猎户,是个二混子。
  二混子跟二流子不一样,不流氓,就混,瞎混,不做正经事,跟着一般狐朋狗友玩,一会儿干建筑,一会又跟人打架了,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没事了就背着自己做的强弓进山打猎。
  “小猛,天天在家玩着也不是个事,哥给你介绍个工作呗!”
  孙猛比李想小五岁,今年刚满十九岁,和王大炮的小女儿王小妮是初中同学,王小妮还在读高四呢,孙猛已经在社会上混了五六年了。
  “哥,你不怕我又弄得你没面子,唉,我们家的人干不了正经事,这是宿命。”孙猛这小子,初中没毕业就跟着李向前搞建筑,做着做着他跟人打架了,李想把他弄到兴旺电子厂做学徒,这小子打师傅,李想只好把弄去做门卫,门卫做的好好的,因为跟厂里一个同事玩的好,那同事的女朋友闹分手,孙猛这小子跑去把同事的女朋友揍了一顿,结果人家小两口结婚了,他被开除了,幸好,孙猛没在兴旺电子厂干了,不然这小子又要去揍李想的前女朋友。
  “你自己忍不住臭脾气,也怪命不好?“
  孙猛这小子放在古代估计是个武松般的人物,在现代就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横子。
  “怎么不是宿命?我太爷爷是驻扎在仙峰山自卫队头子(其实就是土匪头子),我爷爷是三五公社的造反派司令,只有我爹和我叔他们不争气,坑蒙拐骗,没混点名堂出来。“”
  听孙猛这么说自己的父辈,李想差点没笑死。
  孙猛他们一大家子不踏实做事,跟宿命没多大关系,倒是跟家教有很大关系,从孙猛的太爷爷开始,他们家的人代代习武,武功有多厉害,李想没什么感觉,但是他们家的人个个力大无穷,再加之,他们孙家的祖训中有一条,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弄得孙家每一代人都是谁也不服谁,家族里面没有一个话事的。
  “你不踏踏实实找份事做怎么行,万一王小妮考上大学了,你就毛了,人家是天子骄子,你是个混子,只怕你想都不想人家了。”
  王小妮喜欢孙猛,孙猛也喜欢王小妮,但王小妮要考大学,孙猛这小子觉得自己配不上,只敢躲起来暗暗地想。
  “哥,别动,你背后有一条过山疯(眼镜蛇)。“
  李想正摘野菜,听孙猛说背后有过山疯,吓得脸都白了,身子直抖。
  “猛子,你快点抓呀。”
  孙猛靠着树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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