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

　　星期天的下午，古木、李韵华还有王薇薇以及关楉伊一如往常地一同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就成了习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火锅就成了她们的宠儿。
　　“李韵华，你那天回去被你爸打了吗？”王薇薇边吃边问着李韵华。
　　“哎，可别说了，一言难尽啊！”李韵华咽下口中的食物，摇摇脑袋说。
　　“你可真惨，我妈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班开了家长会。”关楉伊正捞着锅里的火腿肠。
　　“我妈虽然没有去开家长会，但是她给班主任打了电话。又在哪里叽叽喳喳说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古木一想起自己的母亲就是来气，便大大地喝了一口酒。
　　“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李韵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喝了一口酒。整个气氛随即凝重了起来，其余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嗯……什么事？”古木有些紧张地问。
　　“这个周末……我确认了一件事情……”李韵华低着头讲话。“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李韵华抬起了头来。
　　“不会吧，感觉你和你爸长得还挺……”王薇薇欲言又止。
　　“星期五家长会完了之后，我爸去找班主任私聊，结果班主任就一直说我不遵守校规，不穿校服，经常迟到，上课经常违反纪律，逃课。哎，然后我爸就特别生气，回到家之后就说她要告诉我一件事情。我说我知道是什么事情。我爸让我说，然而我又想听他明确告诉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从小学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敢承认和接受。后来觉得他们对我也不错，就那么在意。可是当我爸告诉我的那一刻，我还是很难过。”李韵华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古木却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些泛红。
　　“那你……以前是怎么知道的？”关楉伊小心翼翼地问。
　　“小的时候，家里总是没人，我爸妈都要出去做生意。我就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无聊到翻柜子里的东西。然后我就翻到了户口本。在我的户口页上，与户主关系那一栏上写的是养女。尽管是小学，但是我很明确这是什么意思。”李韵华喝了一口酒，“后来我爸妈回来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地迎接他们回来。”
　　“哎，没事，不用太难过，反正你爸妈对你也挺好的。”王薇薇举起酒杯，“来来来，大家干杯。”
　　其余的人也都举起酒杯，李韵华一饮而尽，而古木却偷看着李韵华，觉得她并没有那么像嘴上说得那样容易。
　　“嗯……大家快看手机。”王薇薇拿起手机说。
　　“怎么了？”古木问。
　　“班主任发消息说，今天走读生不去学校了，因为学校停电了。”王薇薇概括着班主任发来的消息的内容。
　　“真的吗？”古木拿起手边的手机，确认这个消息。
　　“哎，反正没我俩什么事，你说是吧，关楉伊。”李韵华举起酒杯，和关楉伊碰了杯，一饮而尽。
　　“对啊，你们走读生的事。我们住读生又占不了便宜。”
　　“不过我有点好奇，既然停电了，你们怎么上晚自习呀？”王薇薇将筷子放在嘴边，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不知道，可能……用台灯吧？”关楉伊琢磨着。
　　“哪个人随身携带台灯啊！台灯不是在寝室用的嘛！”李韵华说道。
　　“搞得像你在寝室用过台灯一样。你认为我们会相信你深夜学习直到寝室熄灯也不愿意停下，然后打台灯继续学习吗？”古木对于李韵华虽然不算是一清二楚，这点倒是明白的。
　　“我是没用过，但是我看见过宋诗雨用过的。她经常打着台灯学习到半夜十二点钟，有时候还学到一两点钟。啧啧啧，也太认真了。”
　　“难怪不得经常看见宋诗雨上课打哈欠，不过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在上课的时候睡着过。原来都是因为晚上学习得太晚了啊。”王薇薇说道。
　　“不过我倒是借用过宋诗雨的台灯的，因为什么来着？嗯……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想插耳机听听歌，结果耳机掉在地上了，当时寝室已经熄灯很久了，一片黑漆漆的，我在地上瞎摸了半天也没有找着。结果我看见宋诗雨还坐在桌子前做题还是什么，就让她帮我打一下光咯。”
　　“哎，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有些人学到半夜十二点，有些人玩手机玩到半夜十二点。”古木不禁嘲讽着李韵华。
　　“你好意思说我呐，虽然已经是上个星期还是上上个星期的事了，但是我可记得很清楚，你当时还在跟我聊天，还在跟我请教游戏技巧，说什么你第多少关来着，一直破不了。而且你还那么笨，都给你说了技巧了还不会，要不是你，我早就睡觉了！现在竟然还好意思说我，臭不要脸！”
　　“十二点？关楉伊，你在十二点之前睡过觉吗？”王薇薇向关楉伊挑了挑眉毛。
　　“嘁，”关楉伊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你说你那手机怎么那么多电啊？你是带了几个充电宝啊！”
　　“嘿，我说王薇薇，要不是我手机那么多电，我看你半夜两三点找谁聊天，找鬼去吧！”关楉伊朝王薇薇扮了个鬼脸。
　　“我和你不一样，我也想早点睡啊，谁知道，失眠嘛！”王薇薇嘟囔着。
　　“你失眠，失眠了好几年啊？天天失眠？”关楉伊一下子揭了王薇薇的老底。
　　“噢～难怪看薇薇姐姐老是气色很差的样子，老是靠化妆来掩盖，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李韵华一下子脱口而出。
　　王薇薇一个锋利的眼神瞪了回去，又对古木说，“古木，管好你家的狗吧。”而李韵华却一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好了好了，大家干杯！”古木一下转移了话题。
　　四个人举起酒杯，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更有一些酒被撞出来，流在了四个人的手上，不过并没有人在意这些，一饮而尽。
　　“我去上个厕所。”率先喝完的古木放了酒杯，立马从位置上离开了找老板问厕所在哪里。
　　李韵华张望着古木，确定古木走开了之后立马开始自己的小阴谋。
　　“哎，我的主人平时挺照顾的，我是不是应该给她夹点菜啊！”李韵华拿起筷子正准备向锅里伸去。
　　“啧啧，李韵华，姐姐们对你也不错，怎么没见你给我们夹啊！”王薇薇的语气有些难以揣摩。
　　“我的主人辛苦了，让她多吃点。你们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夹的。”
　　“哈哈哈哈哈，算了算了，不用了。我怕我们的付出比不上你的回报呀！”关楉伊连忙挥着手。
　　“那你呢，薇薇姐姐？”
　　“不……不用了，你还是多照顾你的主人吧，让她多吃点，哈哈哈，吃个够。”
　　“那个，我觉得古木平时对我也挺好的。我也给她夹点菜。”
　　“我也是我也是。”王薇薇带着她那抑制不住的笑容拿着筷子在锅里夹菜，还好几次因为笑得手抖而将菜滑落。
　　“我回来了，你们在笑什么呢？”古木拉开长条板凳，傻兮兮地对其余三个人问道。
　　“没什么呀，我们不笑，难道还哭吗？”李韵华对还不知情的古木掩饰着。
　　“嗯……好吧。”古木半信半疑地看了李韵华一眼，拿起筷子，顿时傻了眼——碗里摆着几棵红彤彤的辣椒，还有一串花椒。古木抬起头来，四个人都低着脑袋使劲憋笑，不过没过几秒，李韵华就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关楉伊和王薇薇都瞥了一眼李韵华，又对视了一眼，也没憋住，三个人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快说，谁干的！”古木扫试着这三个犯罪嫌疑人一遍又一遍。
　　“李韵华，是不是你！”古木将目光锁定在了李韵华的身上。“你笑得最猖狂。”
　　“不不不，不是我！”李韵华虽然使劲摆着手，但是脸上依然挂着那抑制不住的得意的笑容。
　　“对对对，就是她！”关楉伊和王薇薇立马卖队友，指控李韵华。
　　“看，别人都说是你了。你还狡辩，看你的样子我也觉得是你。”古木站起来，伸长了手，用筷子的另一头打了李韵华的头。
　　“汪汪汪，真的不是我！主人冤枉呐！你看她们两个，笑成这个样子，明明是她们两个干的，我还阻止了她们的，她们不听我的话！”李韵华做着委屈的样子，而关楉伊和王薇薇一副畏罪潜逃得意忘形的样子。
　　“关楉伊，王薇薇，是你俩干的吗？”古木一会儿看看坐在自己左边的关楉伊，一会儿看看坐在自己右边的王薇薇，一个笑得前翻后仰，一个笑得趴在桌子上抽搐一般停不下来。再看看李韵华，又低着脑袋，咬着手指憋笑。发现古木在盯着自己看又假装若无其事地侧过脸憋笑。
　　“我看是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整我的吧。就上个厕所这点时间就想整我一把。”古木拿起筷子，端起碗，一脸真诚的样子说：“谢谢我的好朋友们给我俩的菜，可爱的花椒辣椒们一定希望被更多的人品尝。好东西大家要一起分享。”古木站起身来，半弯下身子，“来来来，大家都多吃点。”古木将碗里的东西全部分给了整蛊三人组。
　　“不不不，古木，这是我们对你的心意，就不用还给我们了吧。”王薇薇坐直了身子抓着古木的手。
　　“哦，您是嫌少了吧。我再给您夹点。”古木微笑着看着王薇薇，拿起火锅用的漏瓢，在锅里画了一个大圆圈，浮在表面的辣椒装满了一整个漏瓢。
　　“来，薇薇，多吃点。”古木将一整勺辣椒全部倒在了王薇薇的碗中。
　　“哈哈哈，报应报应。”李韵华指着王薇薇的碗说。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好像也想遭报应。我也给来点。”古木继续捞着锅里的佐料，一勺一勺地给李韵华，给关楉伊，给王薇薇，再给李韵华，再给关楉伊，一直循环着，知道锅里除了汤以外，什么也没有。
　　“好了，慢慢享用吧，我亲爱的朋友们。”古木摊着手，坐下来了。
　　“古木古木，错了错了。”王薇薇用她那被笑得所剩无几的力气对古木说着。
　　火锅店的老板傻了眼，头一次见人把锅里的所有东西包括佐料都捞得一干二净，不过服务员可不好收拾。
　　“好了，最后一瓶酒，我们喝完就走吧。”李韵华熟练地将啤酒盖打开，依次倒着酒。
　　“来来来，干杯！”
　　“干杯！”
　　她们的时光就像这酒杯撞击的声音，因为撞击而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而她们因为相遇而有了青春的故事。不过青春却又和这酒杯撞击发出的声音一般，分开后，便也逝去了。
　　“老板，结账！”李韵华拿出钱包，冲老板招着手。“我请你们吃好了，今天高兴！”李韵华红着脸说。
　　“李韵华，你钱多了吧。”关楉伊说道。
　　“没事，反正要是我没钱了就吃你们的，你们不会抛弃我吧？”李韵华乐呵呵地说。
　　“真是个傻子。我可是你的主人，怎么会抛弃你？”古木假装着有些嫌弃对李韵华说。
　　“啧啧啧，人狗情深啊！”王薇薇晃着脑袋。
　　“汪汪汪，还是主人好！”李韵华学着狗的样子吐着舌头。
　　“薇薇，古木。你们还回学校吗？还是直接回家了。”
　　“回学校玩儿一会吧，反正也不着急。”实际上古木是有些担心李韵华才选择回学校。
　　“我也回去吧。”王薇薇也同意回学校。
　　“好耶！我们走咯！”李韵华突然站起来大吼一声，其他的人都将目光投过来。
　　“李韵华，你丢不丢人！”古木小声地冲李韵华的耳边说道，便拉着李韵华快速走出了火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