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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雪域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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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就是淡然随意的性子,回来的这些天芸灵又一直缠着他不放,带着他四处胡闹,他那不安的心境渐渐地也恢复了过来。
  此时夜深,而南夏身在雪域。
  他紧紧地裹在漆黑长袍里,阻挡这个世界里无处不在的至寒冷意。
  今夜雪域无风,难得地很是安静,月光照射在悬飞着的片片雪花上,每一瞬都闪烁着鬼魅的光芒,黑夜也因此而愈发诡异,仿若有无数的幽灵潜藏之中。
  突地传来几声狼嚎,可他却像是什么没察觉不到一样,只顾埋头不断地前行。
  其实他更喜欢称呼它‘寒域’这个名字,他相信这世间再也不会有比这儿还冷的地方了。比起四季分明的影月,他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里,但他既是答应了老头,就一定会再来。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佝偻着身体艰难地前行着,因为一直埋着头,所以少年并未注意到前方出现了一头巨大的雪狼。月夜下,那双蓝色的眸子散发着水晶般璀璨的光芒,浑身雪白的它完美地和雪域融为了一体,如同一抹幽影。它哈着气朝着南夏的方向飞奔了过来,当他反应过来时,巨狼已经将他扑倒在地,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在他的的脸上,一下一下地,南夏被冻得发紫的脸上顿时便暖和了起来。
  “哈……哈哈……”他捧住了它的脖颈,笑得停不下来,一半是因为被它舔得浑身痒痒的,一半是因为见到它很是高兴。
  “好了长齿,快让我起来,你还敢这样吓我的话,我可就不要你来接我了。”
  长齿便是这头巨狼的名字了,他的话似乎很管用,身前的巨兽很是乖巧地站到了一边,呜呜的叫着,露出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来。
  南夏站起身来很是亲昵地抚摸着它那光滑而柔软的皮毛,笑着问道:
  “你的嘴太脏了,全是腥味,老头都给你吃了些什么?”
  呜呜声再次响起,它似乎愈发地觉得委屈。南夏忍不住又是笑了笑,靠近它的耳边开口低声说道:
  “带我去吧。”说完翻身到了长齿的背上,只听的一声嚎叫,长齿飞快地往前跑了去。
  它的速度很快,地面那几尺厚的积雪对这只高大的猛兽来说,似是毫无影响。前方一片密林,林中之树,树叶尽皆如血液一般猩红妖异,在月光下却也有着几分凄然的美感。未曾踏足这里之前,他从未见过这种神木,问过老头许多次,老头总也是含含糊糊的,好像并不愿意告诉他。长齿踏在雪地上,如幻影一般穿行而过,哪怕是在如此茂密的林子里,它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很快他们便到了神木林的深处,前面依稀传来亮光,那是一间小屋,屋外挂了一盏木制的灯笼,在檐下微微晃动着。小屋上覆盖着厚厚积雪,它长年累月处在风雪侵蚀之下,到如今亦没坍塌,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南夏推开门走了进去,开门的瞬间,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门关上。
  木屋里的火堆像是从来都没熄灭过一样,此刻的老头就坐在他的对面,他看起来和南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只是双眼更显睿智,似有未来和过去在其中沉浮显现。
  “快过来坐着吧。”老头微微笑着,沙哑却又温和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与多年前一模一样。手上握着的好像也还是南夏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所看见的那一根木棍,他在火堆里胡乱拨弄着,火焰奔腾,屋子又变得暖和了几分。
  “哇……老头你煮了什么东西?好香啊!”南夏一脸惊奇地看了过来,想着又有口服可享,少年的脸上顿时便升起了一抹浓浓的笑意。而对于这样直白的称呼,老人也不恼怒,早已习惯。最初也是他自己让南夏这般称呼他的,太久远了,他已经不愿在提起自己的名字。
  “长齿在外面抓了一只流鸾回来,恰好我刚采了些雪参,和着你平日里送来的一些东西将就着一起煮了。”
  “流鸾?长齿怎么可能抓得到流鸾。”南夏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长齿,“你会飞吗?”他挠了挠它的低垂下来的脖颈。
  趴在他身边的长齿轻轻地嚎叫了两声,很是高傲的昂起了头,南夏笑着轻轻碰了碰它的脑袋,又在它的耳边说道:
  “嗯,长齿果然是厉害呢!”
  “它这点本事也就只能抓这种没成年的雏鸟了。”老人乐呵呵的笑着开口,也是高兴得很,平日里他自己想要吃到这番美味,也是要花不少功夫的,今天长齿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老人见南夏与长齿许久不见,在一旁玩的很高兴,便在旁等着,直到一人一兽都安静下来,老头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上次教你的东西,练得怎么样了?”老人眼中似有几分期待。
  南夏站起身来,咬了咬嘴唇说道:
  “还……行吧,算是有些收获。但比起你做的,却要差得远了。”
  说完南夏站到一旁深吸了口气,淡蓝的真气开始在他的右手凝聚,发出了阵阵滋响声。真气越聚越多,光芒愈来愈盛,映照在老人的脸上,一年,十年,百年,千年过去,老头的始终沉寂着的一颗心终于又快速地颤动了起来,脸上显露出的是许久未有过的激动。
  南夏手中的真气从掌心缓缓延伸,到了最后,赫然形成了一把利刃,长只一尺,狂暴的气劲四散而开,仿佛随时都将把小木屋给切割成两半,声势骇人得很。老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躲到他身后的长齿,它的呜咽嚎叫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气如流风,浩瀚锐利,你的大人的确算得是个人物了。南夏,停下来吧。”老头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南夏缓缓地收敛了真气,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来。虽只是坚持了这样一小会儿,但他已是累得不轻。
  “我做得怎么样?”南夏看向老头,有些迫不及待。
  老头抬头看向了他,满脸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只听他呵呵笑着说道:
  “如你这般年纪,对真气的掌控能够达到这个地步的,整个世间怕也找不出来几个人来。很不错,真的很不错。”老头止不住地点头,满脸的欣慰。
  “我……我有这么厉害吗?”他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信。
  老头温和地笑了笑,“我可没说你厉害,你这小家伙只是善于掌控真气罢了,即使是你眼中的那些厉害人物,却也未必就能聚气成刃,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还以为这只是寻常的术法呢。”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并非寻常,许多人哪怕修行一世,也不一定可以学会。“
  “那我天赋岂不是很好?”他稚嫩的一张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腼腼腆腆的,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人笑了笑却是问道:
  “你的大人没称赞过你的天赋吗?”
  南夏瞪大了双眼,嘟起嘴来,摇了摇头道:
  “有时候也会称赞。”
  “那为何还要问出自己的天赋好不好这样的话来?”
  南夏抬头看向了他,“老头你好像比大人还要厉害,如果你也说我的天赋好的话,或许我就真的很有天赋了。”
  老头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在雪地里走了许久,他早便是饿了,此刻饱餐一顿,南夏大呼过瘾。老人看着他,忍不住又是笑出了声来。
  “有这么好吃吗?”
  南夏瞪大着双眼看向老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后者只是笑着不再言语,倒在身后的躺椅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小憩,而南夏坐在一旁又是习惯性地发起了呆来。一小会儿过后,老头打着哈欠坐了起来,锅里的汤还在冒着热气,他给南夏勺了一碗,递到了他的面前。
  “喝了吧,对身体好,正好补补,你看起来也太瘦了些。”
  他睁大着眼睛,耸了耸肩,“不会啊!我的力气不小,体术也是不差的。”
  ……
  老头走到一旁,取了些木材加到了火堆里,瞥了一旁又在发呆的南夏一眼,笑着开口说道:
  “怎么了,今天话怎么这么少,有什么心事吗?”老头问得很是随意,说话的时候也没看着南夏。
  “心事?”他轻吐了口气,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上露出了很是无奈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本不会属于他这样的年龄。
  “一个只能活十多年的人,心里想法多一些,也不奇怪吧。”
  老头转过了头来,一脸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缓缓开口道:
  “你长大了啊!现在终于是开始调侃起自己来了。”
  南夏深深地埋下了头去,没有回话。老头便继续问道:
  “是谁那样对你说的?”
  “影月神阁里的诸位宗老。”他用很是倔强的语气回答道。
  “神阁?”他望着眼前的火堆轻蔑地笑了笑,“影月有神阁,临天有神阁,世间有神阁……到处都有神阁,却都是些力量腐朽,畏惧死亡的可怜人罢了,他们能看得到什么?”
  南夏抬起头来淡淡地看向了老头,只觉得他的话好……好狂妄啊!
  又见老头偏过头来看向南夏继续开口说道:
  “我却不那样认为,我觉得你这小家伙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他双眼顿时便就瞪大,身体微微颤抖着,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老头凝神注视着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点了,再次伸出手来轻拍着南夏的肩膀。这很有用,他的呼吸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老头从他面前拿过了碗来,重新给他盛了一碗热汤。
  “世人所传颂的七神,也无法预料到所有的未来,更何况是你说的那些人?”
  “你呢?老头你这般肯定是因为你能预料到吗?”南夏猜得到答案,知道自己本不该抱有希望的,可双眼中还是忍不住显露出了希翼的光芒。
  老头看见了南夏眼神中的热切,却还是只能无奈地摇头,“那同样在我的能力之外,我们都只是掌控着力量的凡人,无法左右的事情太多。但我相信那些人对你说的话不会成为现实,之后的某一天,你一定不会像他们预料的那样,随着魂海的湮灭而死去。
  “但咒印的力量迟早是要爆发的,老头你不是看见了吗?”
  “嗯,”他看着南夏点起了头,“但那不该成为你绝望的根源,那只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罢了。相信我,那样的事情根本不值得痛苦。”
  南夏看着老头,哈了口气,摇晃着脑袋低下了头去,沉默着不愿开口。
  良久,老头轻轻地唤了一声,让他惊醒了过来。
  “你不相信吗?”
  南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抬起头来,用黯然无力的双眼注视着老头问道: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真正的痛苦吗?”老头呢喃着,“我想大概在临近那一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什么是真正的无奈了。”他微微笑着,但南夏却从他的双眼之中感觉到了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
  “原来要等那么久吗?”他低声笑着,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样。突地又抬起头来看向老头试探着问道:
  “或许,老头你是在骗我,你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
  “哈……”老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上苍是公平的,他给了每个人看见自己一瞬未来的机会。预见别人的未来,非我等能力所及。不过世间万物的运转,都有自己的规则存在,一切都处在均衡的引导之下,有失便有得。你既是想要活着,那么必然就会失去一些东西,一些你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东西。”老头的声音渐渐沙哑低沉,平淡的目光里像是有悲伤在蔓延。
  “均衡?”他满脸的疑惑。
  “是的,你必须得信奉均衡,这是这世间唯一的准则。”
  南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立马又摇起了头来,有些倔强地哼声道:
  “如果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必须要失去一些无法想象的东西,我又何必还要继续活着。”
  老头望着他笑了笑,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慈爱的模样。
  “世间之人总以为他们有能力去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却从未有人真正地做到过,总会有些东西束缚着你,阻挠着你的前行,让你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会那样吗?”
  “会的,而且那才是最有趣的地方。上苍便是借此来维持着世间的均衡,同时也考量着世间的每一个凡人。”
  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木然,老头今天说了太多他不懂的话了。
  “汤要凉了,南夏。”老头轻轻地叩着木桌开口道。
  他却沉默,发着呆。
  过了良久,老头打着哈欠醒了过来,“时候不早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他没听见老头说了什么。
  “你该回去了。”老头微微笑着再次出声。
  “又该走了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打算带我去雪域的深处看看?”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老人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像以往一样劝他道:
  “里面的存在太过危险,稍不注意,你便会灰飞烟灭。”
  “那你总能告诉我那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吧?我都这么大了,就只有这个小小的要求而已,这都不行?”他的眼神充满恳切和希翼,对雪域深处的存在,他实在是太好奇了。老人看着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
  “可我若是告诉你,你未必就会相信。”
  南夏睁大了双眼说道:
  “我信的,我肯定会相信的,我保证。”他拍打着胸脯。
  老头顿了顿,淡淡地开口说道:
  “里面封印着一个神,这答案你满意吗?”
  “你……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来……来的神?七神不都只是传说而已吗?”他极度的惶恐不安,话都说不清了。
  “七神可不是什么传说?当你见识到临天的人,你就会知道他们都真正地存在过。而雪域深处的他,力量同样无人能及,万古岁月之前,也只有七神才堪堪能够抵挡。如果七神能被称之为神,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七神封印了他?为什么?他犯了错?他是什么,人还是荒灵……”他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无数的疑问。
  老头无奈笑着摇起了头来,对南夏的反应却是毫不意外,他挥了挥手道:
  “你不用知道得太多。”
  “那我该知道什么?”
  老头凝神注视向了他,突地开口道:
  “其实我一直都怀疑,你之所以能随意地出入这里,或许就是他准许你进来的。”
  “怎么可能?”南夏一脸的震惊,“他被囚禁于此,如何能影响得了封印。”
  “他当然可以,他是神,拥有着这世间最为强大的意志。”
  “可他为什么要准许我进来?”
  “或许,”老头看着南夏犹豫了一瞬,“你与他有些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南夏惊呆在原地,急喘着气,只觉惊恐无力,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神采。老头伸出手来,抚了抚他的后背,真气流动,暖意袭来,南夏惨白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不用害怕,不一定就是那样,或许他只是很天真地将出去的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而已,毕竟这么多年了,除我之外,你是第一个踏足雪域的人。只是那样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头却停了下来。
  “会怎么样?”南夏急声追问,可老头却没了言语,那苍老的面容上竟也显露出了不安和惊惶。南夏一时愕然,原来老头也在恐惧担忧着什么吗?可会是什么呢?
  一定不会是因为雪域深处那个所谓的神,否则老头又怎会独自一人长久地待在这里。或许,老头是在因为那些猜测而在担心自己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振作了精神,暖暖地笑着望向老头说道:
  “他被封印了无数年了,我才多大啊!哪里能帮得了他什么。”
  老头望向少年微微笑了笑,沙哑低沉的声音又在他的口中响起,“是啊!很久很久了,或许真的该放他出来了呢。”说着揉了揉南夏的头发。
  南夏再度愣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还是不要再说这些了,省得你这小家伙回去又睡不着觉。”
  南夏嘟了嘟嘴,有些气馁,更有些不甘。老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仍旧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只是说道:
  “要不说说你自己吧,近来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能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倒是我很快就要满十五岁了,这算是新鲜事吗?”他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道。
  “哈……时间过得可真快,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疑问虽多,却总是害怕得什么都不敢问,可不像现在这样。”
  南夏抬头看着老人在火光的映照更显慈爱的笑容,心里愈发地觉得温暖。这些年来,老头教了他许多,帮了他许多,这份恩情,自己只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他们望着眼前的火焰,一时间都没再开口说话,这种静静的感觉,于南夏而言最是惬意不过。
  良久,老头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睁大着眼睛看向了南夏。
  “说起来的话,老头我还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你,我看不如就今天吧,我送你两样东西,就当是给你的礼物了。”
  “嗯?”他急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你已经教了我太多的东西,哪还敢要你的东西啊!”
  “可那些毕竟都不是礼物。”老头笑着开口,并不在意,仿佛他教给南夏的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些最为平常的东西。
  “那……您要送给我什么?”南夏的脸上显露出惊喜的神色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能收到礼物总归会是很高兴的。
  老头轻笑出声,看着他说道:
  “是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过我既然送了你东西,小家伙可不能再继续埋怨我什么都瞒着你。”
  “什么啊!我可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不情不愿地开口。
  老头继续笑着,突然一指点向南夏的眉心,随着他一指落下,南夏的瞳孔往里一阵收缩,一息过后,少年的双眸已是漆黑一片,他的意识在那一瞬陷入了混沌之中,而下一刻,一切又恢复了清明。
  借助老头的力量,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魂海,更见识到了笼罩在自己魂海之上的封禁,它如同一道城墙般牢牢地守护着自己。在它的保护下,十多年过去了他的魂海也依旧完整。而在封禁的周围,便是那该死的咒印,它所化的漆黑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疯狂地冲击着他的魂海。
  而此刻他的魂海里多出了一种力量,同样也是燃烧着的黑炎,却更加厚重,如墨一般,仿若有形。在老头的力量涌入南夏魂海的同时,封禁周围那些诡异的黑炎突然疯狂地涌动起来,威势骇人至极。
  南夏只觉一阵剧痛从脑部传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了颤栗,那来自灵魂的痛苦像是要将他生生的撕裂,所有的回忆似乎都在消失,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几度昏厥,却都又醒了过来。在万分惊险的那一刻,那封禁突然化作了一头漆黑的巨鸟,双目中绽放出骇人的神光。那是南夏从未见过的荒灵,它宽大的翅膀一展而过,速度之快只若瞬移,他的魂海因此掀起了一阵暴风,动荡得更加厉害。
  那只巨鸟的速度渐渐变缓,它舒展着长翅嘶声鸣叫着盘旋在了他的魂海之上,如若天之君王。所到之处,那些诡异的黑炎尽皆退避,不敢再奔上前来。
  屋子里,老头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旋即微微笑着看向南夏低声喃喃道:
  “有趣,的确有趣。”
  老头没有停下他的印法,漆黑的墨炎,像是一条涛涛大河似地涌入了南夏的魂海,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符文,环绕聚集在了他的魂海之上,如同是一颗即将萌芽的种子。
  恢复意识的他,心中只剩下了震惊。整个影月包括大人在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撼动自己的魂海,可老头却真正做到了,他到底有多强?那只鸟又是什么怪物,它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混海里?
  良久……
  “这力量或许能帮你多活上一段时间,不用谢我,一件小礼物而已。”老头无力喘息着,但脸上却挂满了笑容,他似乎很想要大笑出声,只是此刻却没了那样的力气。
  他漫长的生命里总算又有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喘息声愈来愈大,老头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南夏睁大着眼睛看向了老头,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老头这副模样。
  “没事的,不过是禁术的反噬罢了,睡一觉也就好了。”他呵呵笑着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低声开口。
  而南夏的脑袋此刻也依旧茫然空白,他想不出任何的说辞。
  大人拼尽全力也无法让我多活哪怕一分一秒,老头为了让我继续活下去,到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火光照耀下,他眼角有泪光闪烁。
  在此之前,他的心里对未来并未抱有太多的幻想,因为从未有人真正地给过他希望,所以他才没了理由去怀疑。
  而大人和芸姨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他听到的那些话是事实,怜爱、无奈、痛苦……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如同是一种默契,大人几乎不会提起这件事,影月知道这件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有时他也会想大人是不是在骗自己,其实他早就已经放弃了自己?
  然后这一刻到来,他还来不及有丝毫的准备,老头便赐予了他一直都在奢望祈求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脸木然地看着老头问道。
  “咳咳咳……”剧烈地咳嗽声又响了起来。
  老头呵呵笑着很是费力地吸了一口气,“或许……或许是因为你……因为你给了我一些期待吧。人的话,总得怀揣着一些东西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期待什么?”
  “你……你的未来,”老头凝神看向了他,“我很想看看未来的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的未来?”他睁大着双眼哽咽着开口,突地起身紧紧地抱住了老头,眼角的泪水一滴滴地滑落而下,很快就打湿了老人的肩头。
  “不用感谢我,值得的,我做的都是值得的。”老头低声笑着拍了拍南夏的肩膀。
  而他哭得更加厉害了,仿佛是想要把这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全都哭出来一样。
  “好啦好啦!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把南夏轻轻地推开了。
  良久,他的抽泣的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
  “自我记事开始,大人他们就再也没提过关于我魂海的任何事情,但有一次,大概是太高兴了吧,因为那一天我终于是可以凝聚真气了,大人他真的是太高兴了。那时候大人笑着说了一句话,他说有那道湮咒在,这天下没几个人能撼动我的魂海,若是以后……说到‘以后’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不说了,一下子愣了神,站在一旁的芸姨也不说话了,都转头看向了我。”南夏停了下来,看向老头,老头不语,只等他继续。
  “我知道,大人是真真切切地高兴,因为我做到了一件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从那时候开始大人大概就像老头你一样在期待着我的未来了吧。只是上苍实在是太喜欢捉弄人了,未来如此短暂的我要如何去成为你们所期望的那种人?”少年又睁大眼睛看向了老头,清澈的双眼中绽放出了无比绚烂的光芒,那是向往和期待,以及活下去的勇气。
  老头微笑不语,凝望着眼前的少年,眼底潜藏着一抹南夏无法察觉的担忧。他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他很很清楚上苍还会不断的考量眼前的这个孩子,那时候的他是否还能和现在一样满怀希望?
  “现在不一样了,大人做不到的事情,您做到了。我不会在放弃了,我再也不会放弃了。”他大声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满脸的固执倔强。
  老头轻哈着气,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南夏无法体会到隐藏在老头那温暖笑容下的无奈,因为他太年轻太天真,以至无法想象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真的很高兴,只是……”却又是低头笑着不语。
  南夏不明所以,便问道:
  “只是什么?”老头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过来,只听他说道:
  “第一次听你用‘您’这个词,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南夏一愣,无言以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时间哽咽声都是止住了,心想以后要怎样称呼老头才好。
  “行啦!还有一样东西,我有一个很厉害的禁术要教给你。”
  “术?”南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我没有神念,不是只能勉强施展些最为粗浅的术法吗?”
  “这个术不一样,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禁术,或许有一天你会需要它。”南夏顿时来了兴致,他很早便听闻慕风谈起过禁术,但一直都只是听闻,从未见人真正施展过,只因禁术的威力太大,不仅伤人,更易伤几。
  “既然是禁术,你为什么还要教给我?你不怕我胡乱使用吗?”
  “你没办法胡乱使用的,这样的禁术,每个人一生中大概都只能有一次施展的机会。”
  “一次?”南夏瞪大了眼睛,“那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行?”
  “那是比生命更加惨重的代价,还想要学吗?”老头偏转过头来微微笑着看向了南夏。
  “既然是礼物自然不能拒绝。”少年想也未想便淡淡笑着开口,“那到底是什么术?”
  “老头我自创的,我叫它燃魂禁术。”
  冰冷的寒风从他的耳畔呼啸而过,月夜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在雪地上快速地移动着,那是长齿。他突然发出了几声呜咽声,它已经到了它的极限位置,封印迫使它不能再继续往前,剩下的路得南夏自己走才行。
  回到小筑后,他轻手轻脚地摸进房间里,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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