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理解力

　　言语难以形容的激斗在这个诺大空间的一角持续着，那已经不是人所能抵达的范畴，是超出这个界面概念的可怕领域。
　　不知名东西以及曾属于不知名东西的第十一位真祖躯体，正以某种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在快速近身肉搏着。
　　双方的招式近乎相同，面容相近的两女皆以双手为武器，在互相撕裂对方的同时，竟然还发出可怕的金铁交击之声，让人疑惑，那还是人的双手吗？
　　概念对概念，情报对情报，不死对不死，庞大得仿若能轻易撕碎这个世界的能量，真亏得这个看似不太结实的地下空间能够完全承受了下来。
　　不，说是完全也有些不对，此刻的整个空间就如同煮沸的水，在不断随着两女激斗散发的种种波动在改变着状态，站在地上，就如同滚动中的水面，可怕得渗人！
　　而在两女激斗的另一边，另一场激斗也在进行着，双方自然就是舍弃了名字的僧人以及式阳一了。
　　尽管没有言语交流，但式阳一和不知名东西都很有默契地互相挑选了各自的对手。这种没有言语的默契，就像多年朋友间那种已经熟悉对方熟到想吐的那种默契，明明双方之前也不过有个一个照面而已，着实让人疑惑。
　　式阳一很享受这种甚至不用说话就能互相心领意会的感觉，倘若换个地方相识的话，就算不能成为真正的情侣，也能成为超越性别界限的互吐真心的朋友。
　　虽说这注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不知名东西不过是根据此次任务被赋予的性格与人格，是数分钟生命的伪物，但这又如何？所谓的朋友，或许就是指这么回事。
　　言归正传，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僧人的强大超乎想象。
　　布置在医院的这个结界术法阵式，以一天结束的形式来无限轮回这一天来收集受困医院数百人生死的情报，以这样无限延伸的庞大情报作为永动力提供的能量，加之习惯了这股能量以及以这能量与阵法模拟自身为第八识，僧人的可怕已经超出这个界面最强人类所能抵达的领域。
　　别说与之作为对手，光是直面对方瞬间，便有赤身在冰冷冬天的可怕感。那种无力，那种渺小，是言语所不能表明的。
　　不过，式阳一有自信与对方一战。的确，对方开挂开到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但总究受困在这个世界，虽然已经超出六道轮回之外，但依然被六道轮回的世界所困，不然对方也不会试图接触第八识来摆脱这个世界的束缚。
　　感觉就像明明你拥有了无上的能量，但像漏斗般，被漏斗口的体积所限制，空有一身能量也于事无补，每次释放的能量，只能取决于漏斗口的体积。这个体积，以第八识操控的这个人类世界，自然就是人类的水平。
　　不过，僧人针对此有所对应之法，这便是他以阵法模拟第八识的原因。换言之，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他以自己作为第八识（伪）来暂时决定漏斗的体积大小，只要稍微扩大一点，便能超出人类水平的范畴，只要对手是人类，绝无能赢的可能性。
　　这样做法导致的另一个特点，他必须与医院的阵法融合在一起，也就是说，整个医院已经变成了他肉身的一部分，式阳一与不知名东西现在就相当于置身在他体内一样。
　　正因为这样，他能随时操控整个空间，能瞬移到医院的每个角落，而且就算击败了面前的这个他，那也是于事无补，那不过是他的一个投影，真正的他便是整个医院，除非有针对整个医院的全局范围攻击，否则根本不可能打倒他。
　　以上种种带来的优势，以人类做对手，那是大象对蚂蚁的践踏，毫无意义，毫无怜悯。明明本该如此，但命运似乎总是出乎僧人的预料，不知名东西的存在，她激斗所引发的可怕撕裂，让化身第八识（伪）并与医院结合的僧人吃了大亏。
　　感觉体内就像钻进了一个太阳，光是压制太阳的庞大情报撕裂以及维持自身不至于因为这种情报而崩溃，已经耗费了七八分的力气，余下三分力气，其中两分在维持重瞳能力以便操控第十一位真祖的躯体以及阵法运转上用尽，而最后的一分力气，便是用来对付式阳一。
　　这就是式阳一自信的来源，虽然对方已经超出世界的领域，但一分的力气，说来也不过是比人类水平稍强一点而已，外加对方有着致命的缺点！
　　身为人身的对方之所以能行这一切超脱人类范畴的事情，皆因他那超脱六道轮回之外的那双重瞳，那是对方能力一切的来源，将对方比作是庞大电脑的话，重瞳便是对方的CPU。虽然不知为何，但式阳一体内拥有的那股理解力，似乎能理解对方重瞳的原理。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在这个世界，理解便意味着捕捉，便意味着驾驭。打个比方的话，正因为人们理解了会计的知识，于是就能驾驭它，并将它在脑内灵活运用，成为现实生活中的会计师。
　　这正是身为灵长类之首的人类所拥有的最可怕能力，要知道在古代，人类祖先之所以在大自然界微不足道，连所谓的虎狮一类都能对他们的生存造成威胁，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人类所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个过程，在人类懂得理解力后，便一切颠覆了。
　　对于未知的东西，人类不但不报以敬畏之心，反而试图去理解，然后根据这个理解，赋予未知东西名字以及所属名字内容范畴的概念，然后根据这个概念，再赋予其他相近事物相近的理解，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终于当地球大部分未知东西都被人类理解了，并赋予了一定的概念后，人类就成了地球的霸主。
　　正因为无知才会恐惧，而正因为恐惧才会试图去理解，去赋予，这便是人类的专长，谁曾想人类通过自身发明的武器，便将曾经强大于他们好几百倍的野兽们猎杀到频临灭绝的地步？
　　人类的可怕，是野兽们所无法想象的，它们甚至在想人类不过是赋予它们甚至它们都不明白的名字与界定，为什么就几乎能灭绝了它们呢？
　　其实，这说来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把戏，因为将野兽们命名并界定了概念，这意味着只要找出比野兽们强大的另一个概念，便能克服这些所谓的野兽。像是火，因为无意间见到火对野兽们的伤害，所以只要能驾驭火，或者模仿火的能力（枪械的发明），便能将野兽克服。
　　就这样通过一个比一个概念的强大的模仿与驾驭，终于找到了可能是最顶层的概念，人类就再无在地球上被威胁地位的其他存在了，自然除非是人类相互之间的争斗，其他存在根本不能介入。
　　理解力，正是人类最可怕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婴孩，只要能理解枪械的知识与运用，就能干掉一头狮子。
　　重瞳虽然可怕，但可怕的是式阳一那神秘莫测的理解力，在理解重瞳的瞬间，重瞳便注定摆脱不了这个界定，优点弱点完全不能隐藏，谎言也不能成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