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返老还童

　　僧人右手微抬，掌心向下，下一刻，他五指猛然收拢。
　　与此同时，在空间的某个角落，如同被无形巨大手掌紧抓般，空间猛然一阵诡异扭曲，接着一道身影跌撞而出，身影正是式阳一。
　　受巨力侵袭，式阳一如同体内血液被往上挤压般，禁不住自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僧人注目这样的式阳一，特别是看到此刻式阳一的脸庞，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可怕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你想消失吗？”
　　很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代表此刻僧人内心的某种情绪。
　　式阳一抬头迎接着僧人的注目，原本将近八旬的老脸，此刻居然变得像是四十来岁中年人的年轻，而且原本佝偻的身躯，也变得硬朗起来！
　　‘返老还童’，人所祈求中最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这意味着时光倒流，这意味着全人类前进的倒退，以第八识蕴含全人类美好愿望延续的、为追求更美好只能不断前进相逆。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实现的办法，但这绝对是邪法。只要还身处界内之物，实现返老还童，便意味着与全人类往美好愿望前方方向相反，打个比方的话，就如同一杯水与大海海啸前进的方向相反，大海海啸近乎无限，不是区区一杯水可以比拟的。
　　每前进一分，便意味着被海啸冲刷消失一分，而且过程十分艰难，杯水难抵海啸冲力。进一分，便以消失三分为代价，这种消失并不是化为虚无的那种消失，而是真真正正没有了存在的消失。
　　到达返老还童的终点一刻，便意味着自第八识的记录中消去，丧失了轮回的资格，毫无意义地失去了存在。
　　这种消失是很可怕，只要是存在，莫不恐惧，虽然人死后会带着这一世的情报回归第八识，然后归为虚无，之后再以这种新的一无所有的状态继续下一世的轮回开始，但存在便是这么回事，你始终是你，就算换了新躯体新性格和人格，你还是你。返老还童便是将这个你都消去，虚无也不复存在。
　　阴阳家，是研究阴阳理论的大家，所谓阴阳囊括一切，如同自太极中衍生的两仪一样，其中对生死研究最多。在第八识主导下，死并不意味着结束，只是作为下一次生的起点。但真正的死，却意味着消去，存在的绝对消去。
　　式阳一此番举动便有这股消去的悲壮感，这也意味着他的一种决心。僧人虽然只能以一分力气对付他，但也不是式阳一能够完全应对的，所以他只能以此邪法对付。
　　为了当年的真相，他必须首先将这里通关，也只有这样才能见到酷似自己当年妹妹的少女，才能获知当年的真相，为了这个真相，哪怕让他粉身碎骨，哪怕让他就此彻底消去，他也无怨无悔！
　　这正是僧人最不想面对的对手，一个人，就算面对比自己强好几百倍的对手，也好过面对不要命的疯子。疯子不是常理可以考究的，正因为不可以考究，往往意味着不能捕捉的风险，对于凡事以计划思考的僧人，是最难以适应的事情。
　　不过，僧人总有种难以言明的烦躁感，明明对方如他推测的的确以自灭的方式来获得增强力量，但他总觉得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对方似乎在按着某一种与自己理解差之毫厘的方式在行动，至于是什么方式，他一时说不上。
　　但没等他多想，对面的式阳一再次消失了身影，这让僧人不得不暂时压下这股烦躁，右手再次微抬了起来，掌心再次向下。
　　僧人保持这样的动作，一副全神倾听的模样，此处空间相当于他的体内，哪怕式阳一以邪法获得的年轻身躯速度快得无影，只要现身瞬间荡起空气波纹，他就能瞬间捕捉，并以刚才抓手的方式控制空间将式阳一捉出来。
　　果不然，在倾听片刻后，僧人猛然往着某个已经很近自己距离的空间凌空一抓，但就在此刻，异变顿生！
　　僧人紧抓的五指还没有来得及收拢，他的眼睛却莫名一痛，眼前视线以秒为单位模糊了，而这一瞬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快速移动的式阳一避开了对方伸手的方向，猛然出现在僧人身前，在对方因为眼睛刺痛而闭眼瞬间，他右拳挥出，拳头凝聚的光芒在急速放大，而且伴随着这股放大，他的脸容与身躯在快速变得年轻，仅此一拳凝聚的光芒，便将他由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变成了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年青人！
　　碰！更加年轻所带来的更加强大的力量与攻击力，加之这样趁着对方不适而来的偷袭，让这一拳直打得僧人整个往后飞去，与此同时，是另一声轰击声，却是因为这边僧人莫名受了攻击，让第十一位真祖的躯体短暂失去了操控，而对面的不知名东西不放过这个机会，一爪将这躯体爪向了僧人飞去的方向！
　　轰隆！
　　再一声地，同时飞出的僧人与躯体撞在了一起，然后各自散落在地上空间不动。
　　这边，式阳一同样因为这股反震力，整个往后飞去，但没飞多远，一阵香风扑来，接着感到自己的身躯投入了某个柔软的躯体中。双目接触，对方瞳孔中的金色快速消去，变回了碧绿色，正是金发碧眼的不知名东西。
　　式阳一颇感意外，没想到击退第十一位真祖躯体的不知名东西会扑过来接住了自己，但没等他多想，对方洋溢起的一张天真笑脸已经将他打败。
　　“汝……没事吧？”
　　不知名东西略带担忧表情的询问，让式阳一心中一滞。
　　明明对方一副比自己受伤还重的模样，身体更是大部分淤伤，脸庞一边更是在鲜血侵染下肿了起来，但为什么还会如此天真地笑了呢？
　　比起担心别人，不是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吗？
　　不知为何，式阳一莫名有些生气起来，这家伙绝对是个毫无利己心的只会关心对方的笨蛋。
　　“不过，没想到汝能这么快理解余的想法，真是奇怪的家伙。”
　　见得式阳一无视自己站了起来，不知名东西也没有在意的表情，跟着站起来的同时，像是想起一事的说道。
　　她指的是来到这里后，式阳一没有和她说话便理解了她的意思，各自挑了一个对手战斗的事情。
　　才不想被你这么说呢，本想回她一句顶撞，但想到对方仅剩的生命，加之对方一张氪金般的天真笑脸，让式阳一愣是说不出口。
　　第一次的，在一个女生面前，他有些吃瘪，不，说是女生也不对，明明对方连身为人的概念都模棱两可，何况自己已经是将近八旬的年龄了。
　　啊，不对，自己使用邪法，现在已经变回了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正属于多愁善感的年纪，这该说是返老还童的副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