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线人

　　“我知道了。”艾文说：“我会命令典狱长把你的族人都放出来，你住在霍芬海姆对吧？”
　　霍芬海姆是一座驿馆，帝国那为数众多的附庸来到帝都后都是住在那里。果然，奥法点点头。
　　“你们就在那里等消息，明天——最迟后天，我一定会带来父皇的答复。”
　　“向您致谢，殿下。”奥法抚胸行礼。
　　说完正事，艾文露出好奇地神情：“对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洛尼亚人应该有十几万人吧，为什么不直接攻占伊籍半岛，反而来帝都求助呢，我不相信你们没有那个胆量。还有，你们到底为什么和那几个禁卫军起冲突？”
　　奥法气恼道：“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肯定打了！只是温斯顿家族太过狡猾，在我们还有能力攻打伊籍半岛的时候，他们还假惺惺地向我们提供过粮食和牛羊，说什么同胞情谊。后来看我们实在受灾严重，他们的防线铁定安然无恙，就断然终止了援助，还让我们献上领土，当他们的领民！之所以和那几个禁卫军起冲突也是因为这个，他们都是温斯顿家族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是禁卫军，但他们夏天还带着牛羊来过大草原，后来还威胁过我们，我的族人也是心中有气，于是遇到就打起来了。”
　　艾文默默点头，这就全部明白了。
　　艾文是和洛尼亚人一同离开的罗贝尔监狱，在分别的时候艾文再三承诺一定会立刻向皇帝陛下禀报此事，才在洛尼亚人担忧的目光中踏上了马车。马车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走了没多久，在一个小巷子里停了一下，一个年轻人钻进了车厢中。
　　“殿下，我的消息没错吧？”埃德温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的消息错得很厉害。”艾文阴沉着脸。
　　埃德温露出自以为看透的神情：“殿下，如果您想要打压我的心气，那就不必了，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艾文沉着脸说道：“那你为什么没说洛尼亚人受的天灾有多么严重？还是你没有在你的亲戚中打听到？”
　　“我打听到了。”
　　艾文生气了：“既然打听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早点说，我肯定会以更快的行动来处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现在耽误一会儿就是一条人命？！洛尼亚人在前几次抗击查理曼人的战争中出了大力，如果他们完蛋了，其他的附庸会怎么想？到时候谁还跟着我们去打查理曼人？！”
　　埃德温冷淡地看着艾文发火，等艾文说完他才说道：“从帝都到西北方的诺盖大草原需要一个月时间，最快也要二十天。即使您的行动能快一点那又怎么样？办事的人路上随便干点儿什么就把这时间用掉了，不是吗？而且洛尼亚人也不会待在诺盖大草原等死，我敢保证，除了派人到帝都求援，他们肯定在往能活下来的地方迁徙了。”
　　“诺盖大草原南边是惠灵顿公爵的纽斯林地，那里足够养活他们了。”埃德温掀开帘子偏头看着车厢外面说道：“殿下，看来您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呐！”
　　艾文瞪眼瞧着埃德温，他真的很想骂这个讨厌的家伙一顿，但就是骂不出口。
　　这种感觉真是讨厌。
　　“你等会儿在哪里下车？”等了一会儿，艾文说道。
　　“随便，您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把我扔下去就好了。”埃德温的生活态度简直像是个流浪汉。
　　“我真是奇怪，”艾文说道：“既然你自认不是一般人——”
　　“我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埃德温静静说道。
　　“好吧，”艾文耸耸肩：“既然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不为温斯顿家族效力，而是偏要效忠于我呢？”
　　以艾文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所有人都是为自己的家族服务的。贵族们看待事情首先会看这件事对自己的家族是不是有利，对家族的领地是不是有利，其次才是帝国的利益。当然，贵族们也会为自己谋取利益，但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简直数不胜数。
　　像埃德温这样一个光明正大为自己而活的艾文还真没见过。
　　埃德温看看艾文：“您是想让我去为温斯顿家族服务吗？”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埃德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有为温斯顿家族服务。这一点您完全不必怀疑。至于我一定要效忠于您的原因，我在初次谋面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现在有很多人看好您，但是出于种种原因——大多数是害怕娜塔莉笑到最后，而不敢和您靠得太近，也不能真正帮助您什么。而我，就是一个看清了这样的局面，抢个先的人而已。用一个词形容，就是烧冷灶。”
　　“你不怕我最后失败吗？”艾文问。
　　“做人有时候需要赌一把。”埃德温说。
　　他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您作为一个私生子在温斯顿家族中生活二十多年就明白了。换做是您，也会这么做的。”
　　艾文暗自思忖埃德温究竟在温斯顿家族中遭遇了什么，以至于要效忠于家族的敌人。他忽然想起自己在皇宫中的生活，他在宫中虽然贵为皇子，可因为娜塔莉的压迫，他也常常幻想能够逃出皇宫。或许埃德温在温斯顿家族中的境遇就和自己在皇宫中经历的类似吧，可能埃德温还要更惨一点。
　　在马车距离枫丹白露宫还有两里地的时候，艾文让埃德温下车了，这是一个僻静的小巷，不用担心被温斯顿家族的人看到。在这条小巷里，埃德温提出了个让艾文有些诧异的请求。
　　“殿下，虽然这么说有些丢人，不过我还是要说，请您给我些钱吧。”
　　“什么？”
　　“喂，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皇子，完全不用担心金钱问题。”埃德温说。
　　艾文带着怪异的感觉从身上掏出几个金币给了埃德温（艾文就带了这么多），为他服务的人有很多，可要钱的这还是头一个。给了钱，艾文忍不住说道：“你拿这些钱干什么？”
　　埃德温讶异地看了艾文一眼，似乎奇怪这位皇子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吃饭，生活，怎么了？”
　　“哦，没事。”艾文点点头，叮嘱道：“不要忘了打探家族内部的情报，这可是你当前的唯一任务。”
　　“放心，我会做好的。”埃德温漫不经心地说。
　　艾文的马车离开了，埃德温看着马车拐出小巷，嗤地一笑，从小巷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