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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暗潮汹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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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维托·布亚诺离开券商后,不出所料地被人盯上了,一路跟着他走走停停,跟到了他与杜鲁所约定的拐角处的咖啡馆。
  自从抵达莱庇提亚后,维托就喜欢上了咖啡这种饮品,尤其是不掺糖、不掺奶,纯纯粹粹的黑咖啡。他知道这种苦涩的饮料能够让自己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而之后残留舌尖的余味,以及流淌于腹中的热度,则叮嘱他在做每一个决策之前,一定要三思,三思。
  拥有庞大记忆的维托并不畏惧于与人谈判,然而当自己亲生经历的时候,心头还是微微有些紧张。
  在服务生将咖啡摆到他的面前后,那个衣冠楚楚的胖子便趁势坐到了他的面前,挥手让服务生送来了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端起来便喝了一大口,而后的表情,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维托装作没有看见他,依旧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悠悠地品着咖啡。
  待胖子终于从苦海中缓过神来,方才咳了几声,一脸尴尬地朝着维托笑道:
  “先生真是好眼光。”
  维托这时再也不能装作没有看见他了,缓缓地把被子放回碟子中,用白色丝巾擦拭了手指,回答道:
  “再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二人都没有声明,他们口中所说的,究竟是眼前的黑咖啡,还是维托买下的股票。若是前者倒无关紧要,若是后者,便值得这胖子好好掂量掂量了。
  胖子的眼神凝滞了片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随即突然开怀地笑了起来,应对道:“这位先生,再绝的美味,想要再品上几口,也要有足够的胃口啊!”
  “但我吃不吃得下,关你什么事儿呢?”一如他那副犀利且不怒而威的容貌,维托说气话来,很快便锋芒毕露。
  “的确不关我什么事儿,”胖子显然也对他的直截了当略感惊讶,不过也不以为意,反倒哈哈大笑道,“不过看到先生手中的美味,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果然恐吓的来了,维托暗暗心想。他衡量着,胖子口中的“某些人”,是不是包括他自己在内。
  既然要扮演一个气势汹汹、胜券在握的狠角色,维托便不想跟这胖子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问道:
  “这位先生,你又是什么人,今日找上门来,不会也是你所说的'有些人'之一吧?”
  这一次被吓到的就是胖子了。只见他眯起眼睛,把维托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寻思片刻,回答道:
  “我叫哈里森·伍德,米尔·伍德的堂弟,的确是想来与先生分一碗羹的。“
  起初维托还不以为意,但“米尔·伍德”这名字却化作了一道惊雷,响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教父的黑名单中并没有几个人,但这位大银行家“米尔·伍德”就是其中之一。他之所以愿意重返家族来到莱庇提亚,全然是为了完成教父遗留的心愿,却万万想不到这么快便把教父的仇人钓了出来。
  初至莱庇提亚,维托尽管千般算计、故作镇定,却不得不对着良心承认,自己当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处境。尽管他身上带着梅瑞狄斯家族的光环,但族人大多却不可掩饰地将他视作外来之人,而若要完成为教父复仇的计划,同样不可避免地也会触犯一些家族利益,这就注定了他在莱庇提亚孤家寡人的命运。
  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如是情形之下,可容不得他出半点纰漏;一旦踏错一步路,对他而言便是万劫不复。
  “在下维托·布亚诺,初至莱庇提亚,不过无名之辈罢了。”对方自曝身份,维托自然也不再隐瞒。只见胖子皱眉思索了片刻,似乎也察觉到莱庇提亚以往并没有他这号人物,便心想这是不是才从十二城邦搬来不久的大款。
  “布亚诺先生可知道?你刚刚买下的麦克莱恩的股票,已经超过了其百分之三的份额,这就意味着你拥有进入该公司董事会的资格。”胖子脸倒变得快,突然之间便露出了一副奸商般的笑容。
  “我对公司的管理和决策并没有兴趣,”在自报家门后,双方的交流便直白了很多,“我只是凭着一个商人的本能,买了几支未来极可能价值大涨的股票。”
  就猜是这样。胖子脑子里嘀咕道。不然的话,霍克伍德家族可能把股票如此轻轻松松地卖给你?
  而胖子自己,毫无疑问也是盯紧了这个机会。拥有一个大银行家堂哥,还有和新党领袖们千丝万缕的联系,胖子从这首次公开募股的麦克莱恩兄弟公司中看出了更为深层次的东西:这是莱庇提亚几大政治力量的又一次角逐较劲。
  自从亚莉珊德拉女王陛下发动宫廷政变将自己的丈夫关押于王宫塔顶,自个儿登上星辰圣殿下的王座之时,便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要创造欧罗巴王室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
  外人或许不知道,胖子却相当清楚,如今议会里新党的领袖,内森·莫尼和布莱恩·伊姆斯,均是这位女王的老情人。可以这么说,女王陛下是被新党推上了王位,而新党也因为女王的登基拥有了与以三大家族为首的旧党一争胜负的实力。
  然而尽管此时新党气势嚣张,但王国的经济命脉和军事影响力,却依旧牢牢地分别把持在爱德华兹和霍克伍德两大家族的手中,就连女王也很难改变这样的局面。为了自己的文治武功,女王不得不兴起了向旧党妥协的心思,使得新党上下,无人不畏惧于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命运。
  不难猜出,因为关税收得太多,欧罗巴以东的十二城邦之一的格兰特尔,已经被这位野心勃勃的女王陛下给盯上了,说不定一年半载之内,便会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兵临城下。
  而为了趁势向旧党示好,女王在把幕后东家乃霍克伍德和爱德华兹的麦克莱恩兄弟防务公司推进证券交易所,同时向该公司订购了大批军事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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