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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无边际的黑暗……
黑暗中萌生出一个白金色的光球……
不对，应该说是光球驱散了黑暗。
它不仅驱散了黑暗，还散发出许多微光。
微光与微光相继融合，环绕，变幻，以构成能够让人理解的形象。
这是……
一个房间。
红橡木地板，米白色的墙壁，灰色天花板上镶着一个巨大的白金色光球，像白炽灯一样照亮整个封闭的房间。
等等……封闭的房间？
姬连发打了个激灵，突然发现整个房间除了地板、墙壁、天花板和这个诡异的大灯泡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窗户，没有门，甚至没有通风系统……
这到底……是哪儿？
难道他已经死了，而这就是天国？
或者地狱？
【这里是……死亡天梯的队列结算界面，菜鸟。】
大灯泡……不对，是光球上浮现出一行黑色汉字，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一样。
姬连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行字，纷杂的情绪和思维在他脑海中碰撞。
他仍能清楚记得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其中的凶险、欣喜、绝望和亢奋甚至都还未冷却……可是刚才还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呢？他们都在哪儿？
蘑菇呢？路人二哥呢？
……李祥呢？
姬连发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两道光束便在他身旁凝结，直至化作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陌生的身影。
“卧槽……卧槽……”一个坐在地上的肥宅不断做着夸张的动作，仿佛他还在挥舞法杖进攻残血的枢纽水晶。
还有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大脑门男生。他大致扫视了四周便冷静了下来，看来是对于眼前情景并不陌生了。
“你好。”发觉到姬连发的视线移了过来，男生主动打招呼，“我就是‘二哥’。游戏ID‘祖国的花朵二’。”
原来如此。其实并无须详细解释，二哥的头上正飘着那串ID，就像在游戏里的小兵一样。蘑菇也是如此。姬连发抬了抬头，发现自己也不例外。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理，但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诡异的游戏，现在正以日常穿着的凡人之躯站在在这个诡异的房间里。
“我就是‘毛毛的奇妙冒险。’你可以叫我姬连发。”姬连发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ID，然后转头看向死党，“这个人就是‘小蘑菇美……肥宅’，你就叫他蘑菇好了。”
“滚你大爷的，美少女就美少女，死肥宅就死肥宅，‘美肥宅’是什么鬼？”胖子很快反应了过来。
“抱歉，我实在没法指着你说出‘美少女’三个字。我怕我以后都没法直面这三个字了。”
“滚你大爷的！”
“好吧。蘑菇挺顺口的。”二哥圆场，然后正色道：“你叫姬连发对吧？不得不说，你刚才的点子很棒。要不是你，我们根本没法活着来到这里。”他眼镜里洋溢着感激和仰慕。
不过对于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这并不难理解。
“是吗，不过这也是因为……”
姬连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随即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光球上开始浮现文字了。
【焚焼幻想】、【床单上那抹红】。
两个眼熟的ID迅速变得黯淡并消失，如同复述了一遍他们本身的经历一样，轻描淡写的。
这让三人不由得为之一愣。
【以上是阵亡名单。
恭喜，你们这群没有死掉的菜鸟。】
这一行字让姬连发心中一凉。
换而言之，李祥确实算是已经……
不等姬连发感慨，黑字继续在光球上跳动。
【总而言之……现在开始结算。】
“这……这个蛋就是王核吗？”蘑菇指着光球不安的问道，“主使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是的，它就是王核……不过，我感觉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二哥思索道，“因为这个家伙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个人，而是有着秉公办事的高智能AI。”
被称作王核的光球继续播报信息——
【……
人机对战：完成。
主线任务：+60胜点；
支线任务：+30胜点；
突发任务：+30胜点；
共计：120/3胜点；
赏金：30/3金币；
……】
姬连发看到每个人的头像下面分别加了40胜点和10金币，想来除号前后的数字分别是队伍获得总点数、和队伍的人均点数。每人所得是平均划分的。可是……
“这些个什么‘胜点’还有‘金币’有什么用？”蘑菇发声，提出了姬连发也想问的问题，“难道我们在打LOR天梯排位比赛？”
王核没有理会这些问题，自顾自的播报信息，这一点看起来确实很像是例行公事——
【……
战损结算……耗时结算……
比赛评价：C。
还得加把劲呢，菜鸟们。】可最后这句话却又带着几丝轻蔑的嘲笑。
尤其是那个评分。让姬连发看直了眼睛。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困啊，赶快结束吧。】王核开始抱怨道，黑色字体也变得歪歪扭扭。
“这他妈真的是AI？我怎么感觉有个欠揍的****藏在球里面呢？”
“高智能的话，也许可以模拟出类人的情感也说不定。”二哥推了推眼镜说道。
“模拟？”
“你用过Aphone手机么？里面有个叫hiri的电子秘书，就算是比较复杂的AI。而这个诡异游戏的幕后黑手既然神通广大，能做出王核这样的AI完全不奇怪。”
“慢着！王核……”一个焦躁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你说我们的评价是C……那么刚才那场比赛，怎么样才能获得S评价？”姬连发无论如何都想不透这一点。
这也让蘑菇和二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并且奇怪了起来。
对呀。刚才那场跌峦起伏、九死一生的比赛，到最后凭着计略、胆识、团结、运气和信念好不容易才获得胜利，综合了这么多难得的要素，居然才只是C评价？
【……】
沉默了一小会儿。
【真麻烦……】
王核最终还是缓慢地显示了出来——
【S评价的条件：
一、二十分钟内获得胜利；
二、玩家击杀敌方英雄二十次……】
“开什么玩笑……”看到这些清单一样简洁的文字，瞪着眼睛地姬连发不禁脱口而出。
“这特么怎么可能？”蘑菇也叫道，“我们只是一群小兵而已，二十分钟推完？还特么杀二十个英雄？开玩笑呢吧！”
“不过……”二哥搓了搓手指似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三、成为最后一名幸存者。】王核上滚动的黑字戛然而止。
看到这最后一条件时，两人恍然大悟，骤然噎语。
原来这就是S评价的最终答案——
踩着所有人的尸体登上王座。
诚如王核所言，秉着支线任务的迅速增强进阶：死第一个队友就能获得百分之五十的移动速度加成。死第二个队友就有一千点生命值之多。在二十分钟，怕是连肉盾英雄都没有这么高的属性加成。
再这样下去，死掉第三个队友额外提升的攻击力和距离就已经能够使得玩家找机会轻松点死英雄了。更不用提死第四个队友获得的两个技能——随便再来个控制技或爆发技，就能在前期成为比英雄还要凶狠的小兵大魔王了。在这种情况下欺负并不怎么灵光的人机AI，无论速推还是屠杀都轻而易举。
想来也是，这才是符合这种猎奇变态游戏价值观的高评价作法，不过这种高评价，姬连发不要也罢。一想起李祥黯淡的头像，他只有出离的愤怒。
“告诉我，王核！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游戏？这一切又都是谁策划的？为什么？”他忍不住发出愤怒的声音，提出一连串问题来。
【真麻烦啊……
太累了。】
“***的。你还累啊？我们差点都死了啊！”蘑菇叫道。
“回答我的问题啊！”姬连发大声重复道。
【……】
王核又一次拗不过他，慢悠悠显示了出来。
【1000胜点可购选项一览：
1、提升一个天梯分段；
2、获悉任意一个王核权限等级的问题；
3、保留一切奖励永久退出死亡天梯。
……】
原来，永久退出这个名为“死亡天梯”的见鬼游戏居然需要1000胜点！
姬连发扫了一眼自己和蘑菇ID下面的40点胜点，倒吸了一口凉气，发觉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距离结束还有一段相当令人绝望的漫漫长路。二哥的ID下方则是70点胜点。多出的30点想必来自上一局比赛。总得来说也没什么差。
浮动的数字就像是一柄寒冰铸就的重锤，将姬连发先前膨胀的热血雄心砸成冰凉的渣滓。几十分钟之前，他甚至还敢冒出一股无名愤怒，妄想将幕后黑手扯出来。然而现在，就算他想置身事外，仅仅是逃离这个恐怖的死亡漩涡，也得攒齐1000胜点。
可是像那种惊心动魄的死亡比赛，平均打赢一局也才只有35点而已！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之后还有越来越多的凶险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他们。不管是逃跑也好，妄自菲薄也罢。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就是不断地赚取胜点，活下去。
【今天到此为止了。
其他的问题自己查看排位助手吧……
下场比赛再见了。菜鸟们。】
慵懒的黑色字幕渐渐消失，仅留下一片挥之不去的惨白。
正如王核自言自语的内容一般。
很快地，姬连发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他强撑着自己不闭上双眼，却也看到自己的双手和躺倒在地板上的蘑菇正渐渐消失。
“姬连发……”他听到一个乏倦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明天下午……放学……来漩涡网吧找我……”二哥蹲坐在地板上，声音如同身形一般扭曲，“我的名字叫做……”
一切再次遁入漫无边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