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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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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罗戒备之余,也报了名讳。
  老者思量片刻,忽面露惊色:“果然是你!”
  弥罗心中一紧:“何出此言?”
  老者负手而立,瞥了他一眼,默然道:“我名罗睺,得道于幽都山,有一伴生至宝,其名‘造化玉碟’,乃天道之具象。一千八百年前,此宝忽有异动,明示一桩缘法,大意有一异数,与我有缘,应将之收入门下,而如无意外,与我有缘的异数,便该是你了。”
  弥罗大惊:“异数之称,模棱两可,舍此之外,可还有明证?”
  罗睺叹了口气:“还有句卜辞,曰‘清浊同流,玄黄错跱’。”
  弥罗闻言,若有所思。所谓“清浊同流”,应该是指虚身的身魂不二形神唯一,而“玄黄错跱”之语,则让他想到了纳入弥陀镜的那团玄黄之气。
  那团玄黄之气,又称功德,乃是在太阳星时,因旁门之祖而得之。
  罗睺之言,虽难明究竟,但指自己为异数,应是确定无疑的。
  不过,异数等同于异类,可不是什么好身份。
  弥罗稍加思忖,觉得拜罗睺为师,多一重身份,无疑也是好事。
  一念及此,他便再不犹豫,几步上前,大礼参拜了罗睺。
  “既拜入老师门下,乃是天道所示,我自当应此缘法,悉听教诲。”
  罗睺闻言,反是微怔:“也罢,我便收你入门。”
  说话间,他将手一指,便将一点灵光,按入了弥罗印堂。
  这点灵光,如百科全书般,揭诸了许多秘闻。
  弥罗大开眼界,由此才知,原来此方天地,乃以“洪荒”为名!
  原来执斧开天者,其名“盘古”!孕育盘古的四十八品青莲,乃是“混沌青莲”!原来胎中之灵,唤作“混沌神魔”!石斧所化之图、钟、幡,各称“太极图”、“东皇钟”、“盘古幡”,而此开天之三宝,又并称先天三大至宝!
  原来太阳星的扶桑,乃是“大日扶桑”,太阴星的月桂,乃是“太阴月桂”,不周山上的葫芦,乃是“玄天葫芦”,而大日扶桑、太阴月桂与玄天葫芦,不但同属先天灵根,还是并列先天十大的灵根!那株分水的灵根,则名“沙棠”,虽入先天,却不在十大。
  原来太阳星的赤火,乃是“大日真火”,道宫内的金焰,乃是“太阳金焰”,太阴星的奇物,乃是“帝流浆”,不周山的潭水,乃是“三光神水”,潭中的龙鳅,乃是“天河龙鳅”,而那株花开十二品的青莲,则是先天四莲之一的“造化青莲”。
  秘闻揭诸的,其实是一套体系,而非零碎的信息。
  譬如洪荒之法宝,就分作了法宝、灵宝、异宝三类。
  法宝者,浑然一体之法器也;灵宝者,不假外求之法宝也;异宝者,理法有异之宝也。
  而所谓灵宝,又有先天灵宝、后天灵宝、功德灵宝之别。
  何谓先天灵宝?藏先天不灭之灵光者,谓之先天灵宝;何谓后天灵宝?蕴后天圆满之禁制者,谓之后天灵宝;何谓功德灵宝?为补先后天之不足,炼入玄黄功德,或成先天不灭之灵光,或成后天圆满之禁制者,谓之功德灵宝。
  与此同时,每一类法宝,又分了三种品阶。
  以先天灵宝为例,藏一道先天不灭灵光者,居于下乘;藏两道先天不灭灵光者,可称上乘;藏三道先天不灭灵光者,则称至宝;至于中乘,则并无此说。
  后天灵宝则不同,并无先天不灭灵光,只有后天圆满禁制,也是具一道者,居于下乘;具两道者,可称上乘;具三道者,堪为至宝;也无中乘之说。
  先天后天,俱无中乘,细思却也合宜。
  毕竟描述一件事物,只会说上品、上乘,不入上品、上乘者,便谓之普通,也即对应下乘。介于中间者,若非高看一格,谓之上乘,便必低看一眼,极言其普通,几乎不会专列一等,称之为中品、中乘。至少弥罗,不会如此。
  与之对照,弥罗也惊奇发现,原来弥陀镜、十方法界书,各藏三道先天不灭灵光,竟都是先天之至宝,而玄牝之门则有两道灵光,只为先天上乘之灵宝。
  不过惊奇之外,也有一些秘闻,难免让人疑惑。
  譬如开天之内容,就有真有假。
  按秘闻所示,原本混沌之中,孕育了三千尊神魔,盘古只是其一。此三千神魔,各把持一条大道,只待证得大觉妙有之道果,便能超脱混沌,登临鸿蒙。盘古执掌造化,为先证大觉,执意开天,其他神魔惧之,遂群起而攻,未料一场大战,虽神魔被绞杀殆尽,但盘古也因而力竭,遽尔在开天之后陨落,身衍了万物。
  值得一提的是,秘闻里的混沌,并非真实宇宙之代称,竟是指周天之上的元气海!
  以上种种,真假参半,迥异弥罗之所见,不能不令他生疑。
  此外,还有一则秘闻,更让人不知所以。
  秘闻揭示,洪荒天地之中,还有所谓“先天三大异种灵根”,而不周山上的巨木,即是其中的“通天建木”,映射周天的玉树,则是其中的“琅轩玉树”。
  若说其他,不问也罢,但琅轩玉树直指弥罗,内中蹊跷,不能不问。
  于是,弥罗想了想,便试探着问说:“老师,不知三大异种灵根,可曾有过变动?”
  罗睺讶然道:“确有过变动,此三大异种灵根,在我得道之时,本还是通天建木、空心杨柳、不死甘木,待到一千八百年前,却就以琅轩玉树,换下了不死甘木。”
  弥罗心中一动,忙又问说:“所谓异数,可有个特征,测不准?”
  罗睺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而后叹了口气:“岂止测不准,简直不可测。若非如此,我又岂会等到此时,才将你收入门下?说来,也是造化玉碟所示,幸还有一句卜词,否则我辗转洪荒,恐再耗去一千八百年,也未必能找得见你。”
  弥罗心道,如此就对上了。
  量子测不准,故半量子化的自己,也才测不准,或不可测。造化玉碟之异动,发生在一千八百年前,那时自己在太阳星,恰得了一团玄黄之气,有了所谓“玄黄错跱”,而如无意外,自己也应该是在那时,才被玄黄之气标记,让造化玉碟生了感应。
  不过,所谓琅轩玉树,也是在一千八百年前,才顶下不死甘木,入了三大异种灵根。时间上的契合,似也说明自己的根脚来历,至少对天道具象之造化玉碟,还算不上隐秘,故如此看,真正的蹊跷反而是,因何罗睺竟似不知?
  莫非罗睺知悉,会引发什么变动?
  一念及此,弥罗忽而有了主意,将自己的来历根脚,当场揭破了一半:“老师或还不知,所谓琅轩玉树,一千八百年前,乃是我的本体,而现在,也是我的分身......”
  罗睺先是一愣,继而面色,一点点便沉了下来。
  他应该意识到了什么,视线愈发冷厉,漠然洞穿了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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