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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便往天师府走去。
将昨晚的经历,一一的讲给了他听。
当师父听完我的叙述后,颇为惊讶。
没想到,我昨晚卖米的过程,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在他的预想里,应该比较顺利才对。
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天师府门口。
师父刚进门就坐在柜台前打开企鹅游戏,玩儿起了贪吃蛇游戏。
然后开始骂对面老去吃他……
躺在床上,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心中颇为感慨。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
气色比之前,也不知道好了多少。
精神气儿满满,也没有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昨天脸上还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今天便已经快消失了。
果然,一次性把事情全解决了心情自然好了许多。
出门,发现师父起得比我还早,还在玩儿贪吃蛇。
“师父,起得这么早啊?”
我招呼了一声。
谁知道电脑屏幕上,此时弹出一个大大的“失败”。
师父扭过头来,双眼满是血丝:
“起啥,我都还没睡呢!你先去买早餐。”
我一脸无语,甚至很尴尬。
都这么大年纪了,玩儿个贪吃蛇,还能玩通宵?
心头苦笑,也没多问。
“哦”了一声,然后去外面买了早餐。
师父吃了早餐,说柜台上有价目表。
有人求东西,按照价目表卖就成了。
然后打着哈气,师父便回屋睡觉去了。
我坐在柜台前,看了看价目表。
发现除了价目表外,旁边还有一本叫做《泰山秘符篆大全》的泛黄老书。
闲着没事儿,我就翻开看了看。
这书肯定是师父故意留在这里的。
副殿的人流量一般,一上午零零散散来了几波善信。
都是求一些符、红绳什么的。
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在那儿看书。
直到下午三点的样子。
有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带着个孩子来到殿里。
中年妇女神色匆匆,她旁边的小孩儿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很瘦,无精打采,脸色非常不好。
感觉和我前几天的状态差不多,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昏昏欲睡。
我见有人,便起身招呼。
中年妇女刚进屋,便对我开口道:
“小师傅,我是来找你看事的!”
我听是看事的。就先让她坐下。
我回前厅,给这对母子倒了两杯水。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姐,小弟弟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脸色不太好啊?””
那孩子有些认生,对我有些害怕的样子。
中年妇女摸了摸那孩子脑袋,一脸惆怅道:
“是啊!我儿子这些天老梦见他死鬼老爸,每晚都被惊醒大哭。
今天过来,就是想小师傅你给我儿子看看。
是不是他死鬼老爸阴魂不散,把我儿子给缠上了……”
中年妇女说话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倍感伤心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我看小男孩现在的模样判断,加上中年妇女的说辞,我感觉中年妇女的推断八九不离十。
这小孩子,很有可能是被脏东西给缠身了。
导致时运走低,阳气不旺。
这才一副昏昏欲睡,精神萎靡的样子。
我让她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她喝了一口水之后才慢慢道来。
说他老公半个月前,车祸意外去世。
头七没过,孩子衣服兜里,就莫名其妙的出现钱。
多的时候一二百,少的时候三五十。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孩子偷拿家里的钱,还给孩子教训了一顿。
可后来发现不对劲,家里的钱一分没少。
而且家里放的零钱也不多。
可这断断续续的,孩子兜里还能出现钱,这就让她很纳闷儿。
还以为是她孩子,发现了他爸藏在家里的私房钱。
但她里里外外,找过好几次也没多余的发现。
孩子自己,也一再说不知道。
加上孩子一天到晚,她都亲眼看着,让事情变得更加古怪。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孩子却连续的半夜惊醒夜哭。
问他怎么回事,孩子也说不太明白。
直到几天后,孩子说看见了爸爸!
爸爸做鬼脸吓他,给他塞钱。
加上孩子衣服里,时常出现钱。
这才让中年妇女回过味儿来,想着是不是死去的老公回来了。
这会儿抱着孩子,一边哭一边开口:
“我和我老公本是失独家庭,四十岁了才有二宝。
我和老公都很宠爱。
我就想着,是不是我老公舍不得孩子,回来看他。
刚开始,我还挺高兴。
说是死了吧!但毕竟是我老公,孩子的爸爸。
死了还惦记着孩子,还给我娘俩送钱回来。
每天我在家,都做三个人的饭。
虽然我没看见过我老公,但想着是孩子的爸爸,也不会伤害孩子。
就让儿子别害怕,说是爸爸下夜班回来找他玩。
可谁知道几天过去了,孩子的脸色越来越差。
常常莫名的哭,还发抖抽搐。
我把事儿讲给邻居听,邻居说这是鬼上门。
死人不能近活人,继续这么下去,我孩子可能就会被我那死鬼老公一块儿带走。
我听人介绍,就找来这里……”
说到这儿,中年妇女已经泣不成声,死死的抱着孩子。
我在旁边认真的听完,点点头道:
“孩子是被脏东西缠住了。
现在阳火走低,人气儿不旺。
再这么下去,就会和你之前一样,有丧命的可能。”
中年妇女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
抱着孩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师傅、小师傅你一定要救救我孩子啊!
他就是我的命,他要是被他爸带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孩子也因为她妈妈的激烈举动,突然给吓哭了。
“哇哇哇”的抱着中年妇女哭,看在眼里心疼。
原本这一家就很可怜了,这要是再死一孩子,得给家里多大的创伤。
我见对方跪下,连连将中年妇女扶起:
“阿姨先起来,你找到了我,我城某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缠着孩子的是你老公,那事情就很好解决。
这样,今晚我过去一趟。
见了你老公,把利害关系给他说清楚。
他明白了,自然就走了……”
我先去抽屉里拿一道百灵符出来,再去倒了一碗清水。
百灵符,是可以静心神的一种符篆。
将符咒捏在手中,当着中年妇女和孩子的面。
很慈祥的对着小孩子道:
“小朋友,不哭了,哥哥给你变个魔术。”
说完,嘴里轻轻念叨了几声。
手指一晃,那黄符“轰”的一声燃烧了一起。
这一幕,看得中年妇女目瞪口呆。
刚才还在哭的小孩,也看得精神起来,“呵呵呵”的直笑。
我将烧掉的黄符灰,直接扔到了碗里,用手指搅拌了几下。
“阿姨,把这个给孩子喝了,他就能睡几天好觉了。”
“好,好!”
中年妇女连连点头,接过符水。
已经被我这一手,彻底给震住了。
接下来,我准备了纸笔。
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小儿夜哭,请君念读,如若不哭,谢君万福。
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哭儿郎,过路君子读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见我写完,那中年妇女开口问道:
“小师傅,这是什么?是不是要贴电线杆上?”
我点点头:
“这叫讨福气。
孩子小,不受因果恩怨。
每个人念一次,孩子的运势就增加一分。
念的人多了,孩子精神气儿就稳了,运势也就回来了。
等送走了孩子的爸爸,他也就不会夜哭了。”
等孩子喝完符水,我将纸条递给了中年妇女。
“阿姨,回家把这个多抄写几遍,贴在人多显眼的地方。今晚我过去,把你老公送走了。你孩子以后就不会夜哭了,就没事儿了。”
中年妇女很激动,连连点头道谢。
小心的收好纸条。
“小师傅,多、多少钱!”
中年妇女抱着孩子,有些紧张的询问。
我通过妇女的穿着来看,她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家,现在还死了老公。
可能怕我开价太高,支付不上。
我笑了笑:
“不急不急,治病救人也是善缘。
等孩子好了,你给我包个八十八的红包就成。”
女子听八十八块,还是治好了给,心头松了口气儿。
要是真能送走她死鬼老公,让孩子康复。别说八十八,八百八都值了。
只感觉,这是遇到了高人,是有真本事的人。
她现在除了说“谢谢”,好似都没别的词了。
而她怀里的孩子,在喝了符咒术后已经靠着她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沉。
我并没过多客套。
只是让她留下个地址和联系方式,先带孩子回家睡觉。
并在家里,做好一桌她老公最爱吃的酒菜。
晚一点,我再过去。
女子再次道谢后,这才抱着孩子离开。
这种事儿,大多都是死者对家人的执念太深。
舍不得孩子和家人造成的。
我今晚过去,给那魂儿讲清楚利害关系。
一般情况下都会走的,要是对方不听……
鬼和大多数人一样,都特么欺软怕硬。
并一再说明,这种没有戾气的脏东西。
送走了就是大福源,积功德。
还能给现在的我添灯油,增阳寿。
能送就送,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动武……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大概在晚上八点半的样子。
我背着一个装有香烛纸钱的小包,离开了天师府。
中年女士姓张,家距离天师府并不远,也就三十分钟车程的样子。
但我们这边不太好坐车。
等我抵达张女士所在的小区时,已经晚上九点四十多了。
是个老社区,大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
社区里基本没管理,过道上停满了私家车。
我按照地址,比对了好几次,才找到了张女士所在的单元楼。
她家住五楼,没有电梯。
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昏黄,到处张贴着开锁和疏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等我来到五楼,找到张女士的家后。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敲了敲门。
“咚咚咚……”
“谁啊!”
屋里响起张女士的声音。
“天师府小城!”
我在屋外回应了一句。
张女士听到我的声音,很快的就开了门。
“小城师傅,快请进!”
张女士热情的邀请我进屋。
我点点头,走进了屋内。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装修得也不好。
但屋子很干净整齐,一尘不染。
白天见到的那个小男孩,这会儿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朋友你好!”
我打了声招呼。
孩子认生,见我到来显得有些紧张。
但脸色,显然比白天好了一些。
“二宝,叫叔叔。
小城师傅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张女士很热情的招呼我。
“谢了张姐。我说准备的酒菜,都准备好了吧?”
我左右打量着屋子,开口询问。
“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端出来。”
张女士用纸杯给我倒了杯水,递给了我。
然后又去厨房,将之前准备好的酒菜,一一端了出来。
四菜一汤,红烧肉、白砍鸡、炒青菜、腊排骨、粉丝汤。
很普通的家常菜,但都是张女士老公最爱吃的菜。
我见一切准备妥当,时间也快十点了便对张女士道:
“张姐,等过了十点,你就带孩子回屋里去睡吧!
到时候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还有,你家里有你丈夫遗像照吗?我今晚用得着。”
“哦哦,有的有的放里屋。我去给你拿!”
说完,张姐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将他老公的遗像照拿了出来。
“小城师傅,这就是我老公的遗像!”
话语间,张女士脸色多少有些惆怅,一只手不断在遗像上擦拭。
显然她和她老公关系非常好。
对她死去的老公,非常的怀念。
我伸出双手去接,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可是,就在我双手接过张女士丈夫遗照的瞬间。
我脸色却是突然骤变,露出一脸的惊讶之色,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看着遗像照上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我发现遗像照的模样,竟然和前天晚上,在南山陵园外叫我上车的灵车司机一模一样。
“这、这是,是你老公?”
我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惊诧。
张女士见我有些惊讶的样子,不解道:
“是啊!怎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收起惊讶的情绪道:
“张姐,你老公是不是开面包车拉客的?”
“是。你,怎么知道?”
张女士很惊讶。
因为从到头尾,她只提到她老公意外车祸并没说过她老公的职业。
我露出一脸苦笑道:
“张姐,不瞒你说。
前天我还见过你老公,而且我还坐过他的车。”
“啊?你、你,你坐过他的车?
可我老公,都死了半个月了。”
张女士很愕然的开口。
我点点头,把我前天在南山陵园外。
坐到她老公车的经历,告诉了她。
张女士得知后,当场崩溃。
抱着她老公的遗照,嚎啕大哭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老公送回来的钱。
竟是他老公鬼魂,在外跑车挣的钱。
到死,都没得到安息。
现在,还在外面跑车挣钱,接客拉业务。
而我,也感觉这个世界的真的好小。
当时巧遇冥车,才能在十点前赶到了龙岗山。
灵车师傅,其实变相的帮助了我。
如今兜兜转转,我竟来到了他家……
张女士哭得很伤心,手掌不断抚摸她丈夫的遗像照。
她孩子也跑过来抱着她,让她别哭。
过了好一会儿,张女士的情绪才稳定。
我见张女士情绪稳定了些。
我又开口问道:
“张姐,能不能简短的给我说一下,你老公是怎么出事儿的吗?”
张女士听完,擦了擦眼泪道:
“之前家里老人生病,花光了所有积蓄。
现在孩子要上幼儿园,我老公就想多跑些业务。
结果在半个月前,因为疲惫驾驶,一头扎进了河里。
三,三天后才、才被发现,呜呜呜……”
张女士又一次没忍住,哭了出来。
看着张女士的样子,能感觉到她的悲伤和无助。
我这个问题,显然揭开了她的伤疤!
这种死后不愿意下去,还在人间徘徊的鬼。
要么是自己不愿意走,舍不得家人朋友。
要么就是执念太深,可能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如果张女士的老公是第二种。
那么就必须有旁人提醒他的死因,让他自己想起来。
所以,我才开口询问。
“对不起张姐,又让你伤心了。”
张女士抱着孩子,擦着眼泪:
“没、没事儿。
现在只要能把我老公送走。
保证儿子的健康,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我点点头,向她保证,尽量让老公安息。
让张女士母子,重新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
这会儿已经十点,也是脏东西出没的时间。
我便让张女士母子,回屋里休息。
由我一人,守在屋外。
她老公一旦回来,我们便能照面……
张女士“嗯”了一声,便抱着她孩子进屋睡觉去了。
我看着她老公遗像照,叹了口气。
病痛专找苦命人,绳子专挑细处断。
张女士一家本就贫苦,还是失独家庭。
好不容易有了二宝,孩子还没上幼儿园,老公就意外去世了。
难怪那位司机大哥不愿意离开。
他要是真走了,张女士母子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可要是他不走,那张女士母子也得跟着走。
为了保证张女士老公今晚能回来。
我将遗像照放在了桌子一头,用碗筷压着,碗里装满米饭。
然后从小包里拿出供香和烧纸。
香点燃插在门口,纸就在屋里烧。
这么做叫做“叫饭”。
目的是让在外面鬼魂知道,屋里人正在叫他们回来吃饭。
感应到香火气息的鬼魂,便会回到家中,享受桌上的饭菜。
小时候在农村,过年过节,特别是杀猪的时候,一般都见过。
只是这些年来城里打工,已经见不着了。
但张女士这顿饭,是有指定性的。
除了压着她老公遗像外,我还要来了她老公的名字,写在黄纸上一并在门口烧了。
所以“叫饭”时,就只有她老公能感应到并回来。
香火供奉完后,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屋子里等。
现在我已经用剑指开了眼,只要脏东西出现,我就能看到。
我开着灯,开着电视。
无聊的换着台,警觉着周围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百无聊奈的换着台,转眼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而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电视和电灯,都在同一时间闪烁了一下。
“滋滋……”
与此同时,屋子里好似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屋里突然的变化,让我瞬间提起了精神,急忙站起身来。
我有预感,张女士老公可能就要回来了。
我刚想到这儿,便听到门开了。
“咔!”
房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冷感,瞬间涌入屋内。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中年人,推门而入。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站在沙发边上的我。
低着头,还在熟练的关门换鞋。
嘴里还带着抱怨道:
“老婆啊!你今天搞什么鬼。
我才跑一个多小时就叫我回来吃宵夜。
孩子的学费还差一千多呢!”
说话间,我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没错,和遗像一模一样。
就是张女士的老公,李胜。
他换好鞋,直接被一桌子好菜吸引,还没注意到我。
“哇!好丰盛,老婆今天什么日子,全是我爱吃的菜?”
说完,还用手去抓了一坨红烧肉丢进嘴里。
“吧唧吧唧”的咀嚼着……
当我准备直面张女士的鬼魂老公。
而吃肉的李胜。
这才察觉到里的我,瞬间警惕起来,很惊讶道: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我的呼吸声,引起了张女士的老公的注意。
他惊讶的望着我。
此时,我二人四目相对。
他的脸很白,有些浮肿。
衣服很湿,脸上满是水渍,看似像淋过雨。
实则因为溺亡,身上一直都会湿透的样子。
这会儿他正用一双灰色的眼睛,瞪着我。
分辨脏东西的凶恶很容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对方的眼睛辨别。
灰眼睛的,就是普通游魂野鬼。
鬼魂没有生气,所以眼睛都是灰色。
这类脏东西,对活人的威胁不是很大,但也不能随便招惹。
黑眼睛的,就得小心了。
心里产生了恶念,眼睛就会变黑,成为恶鬼凶灵。
会主动的伤人甚至吃人。
而白眼睛的脏东西,就很危险了。
这种脏东西比恶鬼更凶更恶,身体已经被执念控制,完全没有人性可言。
叫做“煞”。
眼前的男鬼只是灰色眼睛,显然就是一只普通的游魂野鬼而已。
危险等级不算太高。
我定了定神,然后微笑的开口道:
“李哥,你不记得我了?前天晚上,我还坐过你的车!”
男鬼叫做李胜,他听我开口,站在原地愣了愣。
皱着眉头打量了我几眼,好似想了起来:
“你是去龙岗山的小子?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李哥,是张姐请我过来的,有个事儿我得给你说说……”
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不那么紧张。
但站在我对面的李胜,却激动起来:
“我老婆让你过来的,你和我老婆什么关系?我老婆呢?”
话语间,变得焦躁,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愤怒。
毕竟大晚上的,回到家见一陌生男人在自己屋里,换做谁都不可能平静。
但我已经可以确定,李胜属于第二种情况。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却不知道。
“李哥我是个道士,张姐今天请我过来,是送你走的……”
我继续开口,可这话才说到一半。
李胜就不淡定了,对着我就骂了一句:
“马勒戈壁,在我家里,还想送老子走?
你小子很猖狂啊?
是不是给老子戴绿帽子了?”
话音未落,李胜指着我,就向我冲了过来。
看李胜过来,我连连后退:
“李哥别激动,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经死了。”
李胜本就是有执念的鬼,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这会儿听到这话,更是爆怒道:
“他妈的,我看要死的,是你!”
说完,猛的扑向了我。
当场便把我按在了沙发上,双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的抓住了兜里的八卦镜,只要我往前一照,李胜就得被这法器所伤。
可是,李胜之前开冥车帮过我,也算对我有恩。再加上对于这种万万不能动武。
所以,我就放弃了,打算再坚持一下。
拽着他的手,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李哥,你、你好好想想,六月八号晚上,西、西河路小马桥头……”
这是李胜出车祸的地方。
死了三天,才被人打捞上岸。
他越是愤怒,脸上冒出的水渍就越多。
这会儿“嘀嗒嘀嗒”都汇成一股水流了,不断落在我脸上。
李胜掐着我的脖子,瞪大了灰色的眼睛。
依旧非常愤怒道:
“什么六月八号晚上西河路小,小马、小马桥头……”
他刚念到这儿,脸色却是突然一僵,言语变得结巴。
湿漉漉的身体,跟着就是颤抖了一下。
掐住我脖子的手,松了不少力……
紧跟着,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惶恐。
显然,在我的提醒下,他想到了自己的死因。
那些被执念规避的记忆,逐渐的涌入了他的脑海。
身体开始连连颤抖,掐着我的脖子的手也突然松开了,连连往后倒退两步。
彷徨无措的站在客厅中间,战战兢兢的喃喃自语道:
“六月八日晚上,西河路,西河路小马桥头。
我,我开车回家,打瞌睡。
冲进了河里,我、我推不开,推不开车门。
我,我淹死,淹死了……”
刹那间,李胜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捏着脖子,很不舒服的干咳了几声。
看到一脸惊慌的李胜,明显是记起了自己的死因。
我喘了两口气,站了起来:
“李哥,你已经死了。
你在半个月前驾车冲到了小河里,在小马桥下淹死了。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只鬼。”
我一句话出口,李胜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让他本就颤抖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剧烈。
过了好一阵,他才有些木纳的抬起头。
可能依旧不敢相信事实。
望着面前的我,很惶恐的问道:
“可、可是,可是我老婆刚才,刚才还明明叫我回来吃饭。
我,我怎么会,会死呢?”
我心里虽然很紧张,但表面上依旧故作镇定道:
“李哥,你好好想想。
你真的确定,你接到了张姐的电话还是讯息?
还是,闻着供香和烧纸的味道回来的?”
李胜听完我的话,就要反驳:
“我、我是……”
可是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双手不断在衣兜里翻找,发现衣服里,连一部手机都没有。
我则从旁边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三根供香,用打火机点着。
当着他的面,插在了桌子上的饭碗里。
青烟缭绕,此时他才真的想起。
他就是闻着这个味道回的家。
他用着惊悚的眼神看着供香,好像天塌了似的。
而我将他的遗照,也拿了起来:
“李哥,你真的已经死了,这是你的遗照……”
看到那黑白照片。
李胜已经很确定,自己被淹死的事实。
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之前还愤怒狰狞,此刻却崩溃大哭。
“不、不,我不想死。
我、我真的不想死,呜呜呜……”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发出伤感的抽涕声。
但他是鬼,没有眼泪。
欲哭无泪的感觉,让他更加悲痛。
看着李胜的模样,我放下了他的遗照。
从兜里拿出一根香烟,在供香上熏一熏,这样就可以给鬼抽:
“李哥,抽根烟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你继续缠着张姐和二宝,他们都会没命的。”
李胜抬起头,用着悲伤的眼神望着我。
一瞬间,沧桑了不知道多少。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时,当时我不打瞌睡。
我,我就不会死,不会死……”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世界上最糟心的就是“如果”。
我没有搭话,只是蹲在李胜旁边。
他颤抖着手,拿过我手中的烟。
我刚想给他点,发现他含在嘴里,便已经着了。
而我手中的那根被供香熏过的烟,还是在我手中夹着……
我看着抽烟的李胜,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李哥,我今天过来,就是送你走的。
你安息了,张姐和二宝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也不会被你影响。
我也知道,你舍不得他们。
可再这样下去,二宝和张姐,都会因为你而折寿。
桌子上都是张姐给你做的饭菜。
希望你吃了,早些上路。”
李胜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点点头,强行挤出微笑: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缓步来到桌前,拿起筷子和碗。
看着一桌子的好菜,一脸悲伤的吃了起来。
我站在旁边并没有打扰,只是看得有些闹心。
过儿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李胜吃好了,擦了擦嘴:
“兄弟,我临走前,想看看我老婆孩子最后一眼。”
我点点头。
李胜微微一笑,缓步来到了卧室门口。
可是,他站在门口却愣住了。
推门的手,也缩了回来。
最后转过身来,对我开口道:
“算了,我死都死了。
已经多陪他们有半个月了。
还让老婆和孩子不安宁半个月。
我们还是走吧!不去打扰他们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可这会儿,屋里却响起了二宝的声音。
“爸爸的声音!爸爸回来了!”
下一秒,卧室门开了。
二宝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因为二宝和现在的我一样,运势低,阳火弱。
所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胜。
“爸爸,真的是爸爸!”
一把,就抱住了李胜的腿。
李胜浑身颤抖,低头看着穿着睡衣的孩子,满脸的宠爱和不舍。
“二、二宝!”
声音哽咽,蹲下身子去抱孩子。
张姐也跟着冲了出来。
但她阳火并不低,所以看不到李胜。
一把拉过二宝,对我开口道:
“对不起小城师傅,我没看住孩子,我这就让他回屋睡觉去。”
说完,张姐就要抱着孩子回屋。
李胜刚想开口,但又欲言又止。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是只鬼。
我看在眼里,心里闹腾。
迅速开口:
“张姐不用,李哥就在屋里,他决定走了。
让孩子,再看看爸爸吧!”
张姐身体一抖,眼睛不断在屋子里扫。
明明有些害怕,可眼睛里依旧带着一丝期许:
“老、老公,我、我怎么没看见他……”
“妈妈,这儿,爸爸就在这儿啊!
他身上好湿。
你给爸爸拿衣服,不然他会感冒!”
二宝指着李胜,不断提醒。
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可在张姐眼里。
那个位置明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张女士惊疑的往前打量,可就是看不见李胜。
李胜看着妻子的样子,也哽咽的喊道:
“老、老婆,我就在这儿啊!就在你面前。”
说完,还用手去摸张女士。
但是,他的手除了能够触碰到阳火弱的二宝外。
在接触到张女士的时候,直接就穿透了过去。
看到眼前的画面,心里有些触动。
明明那么恩爱的一家人,可现在却生死相隔。
深吸了口气儿,然后出言提醒道:
“张姐,你阳火旺,你看不见李哥的。
他就在你面前。
你有什么话就说,他可以听见。
他的话,我帮转达。”
李胜听我开口,很感激的望着我。
张女士也很激动的样子。
面向看不见的李胜,眼含泪光,抽抽噎噎的开口道:
“老、老公,你为了这个家辛苦了。
你死了,都还想着我们娘俩,跑车赚钱送回来。
我张淑梅,没、没嫁错人。
可你这样做,二宝的身体会越来越差,甚至会折寿的。
为了孩子,你就安心下去吧!
我一定,一定带大我们的孩子……”
张女士虽然也万般不舍自己的丈夫。
但也明白自己丈夫的鬼魂不下去,那么活着的人就会跟着遭殃。
李胜被张女士的话打动。
一脸伤心,颤抖着手去摸张女士的脸。
但张女士却无法察觉到:
“老、老婆,这辈子辛苦你了……”
我站在旁边,如同翻译机一般,同步帮助李胜翻译。
看着这样的场面。
不知道是温馨,还是渗人。
除了这些,我还发现他们近距离的接触后。
一缕缕烟雾般的气息,从张女士和二宝的身体散出,然后被李胜吸入了口鼻之中。
心头有些惊讶,这应该就是人气儿,师父口中的“精气神”。
如果长期流失,那么健康的人就会变得精神萎靡。
久而久之,就没了灯油,只能等死……
清醒后的李胜,也明显察觉到了这个情况。
在道别后,不舍的抱了抱张女士和二宝,便往后退了几步。
“老婆,我走了,这辈子我值了。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努力挣钱。
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给你幸福……”
说完,李胜很不舍的拉开了门,就要出去。
张女士听着我的翻译,已经泣不成声。
连连点头,挥着手。
二宝看着要离开的李胜,不断喊着“爸爸”,也哭了。
“二宝,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上班了,听妈妈的话!以后好好孝敬她!”
说完,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我见李胜离开,看着这对伤心的母子,心头酸酸的。
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张姐,李哥走了,我去送送他。
你们,你们早些休息……”
内心感慨,但也没过多停留。
拿起自己的小布包,也拉门离开了屋子。
关上门,也能听到屋里的张女士和二宝在哭。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这才下了楼。
来到楼下,发现李哥站在过道上,抬着头就那么望着自己家的窗户。
这会儿见我下来,才收回目光道:
“兄弟,送我走吧!”
送鬼魂离开得先找到一个三岔路口。
而小区外面,就有一个。
我带着李胜出了小区,来到这处三岔路口。
这里是老街区,路灯昏黄。
街上除了我和李胜,也没别的人。
我打开布包,拿出香烛和纸钱道:
“李哥,就在这儿吧!
我点燃香烛后,你就沿着这条道往西走,就可以下去了。”
李胜还在悲伤当中,没有说话只是对我点头。
我在路口点燃香烛,用笔在一张黄纸上,写了李胜的名字,在烛火上烧了。
“李哥,你现在可以上路了。”
李胜对我微微笑了笑:
“兄弟,谢谢你了!
你女朋友很漂亮,祝你们能修成正果。”
说完,李胜抬脚便往前走。
可我却听得十分怪异。
我单身狗一枚,有啥女朋友?
漂亮,这从何说起?
“李哥,我还单身呢!没女朋友!”
我苦笑开口。
李哥却是一愣,有些诧异的望着我:
“上次帮你叫车,坐副驾驶的女生,不是你女朋友吗?”
此言一出,我心里“咯噔”一声。
帮我叫车,坐副驾驶的女生?
我很震惊的样子:
“那个口罩女?我俩根本就不认识好吧!”
可张哥却“哈哈哈”笑了几声,有些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刚才下楼时,我还遇见她了。
不说了,我也该上路了,你们也早些回家吧!
兄弟,谢谢你了!”
说完,李哥头也不回的往西走去。
因为有香火的指引,他才走出几步,便神奇的消失在了我眼中……
李哥走出几步,就消失了。
可站在原地的我,却一脸发懵。
女朋友?口罩女?
那不是李哥拉得鬼乘客吗?
怎么就突兀的,被他说成了我女朋友?
而且刚才,还在楼下遇见了……
想到这里,我感觉心里有些发毛,往四周看了看。
除了空荡荡的街道,以及被夜风吹起的塑料袋,啥也没有。
有些不知所云,感觉是李哥误会了。
毕竟我和那口罩女,素未谋面。
而且,那女的好像还是只鬼。
女朋友,又谈何说起?
打了个哆嗦,抬脚离开了这里。
这地方距离我住的地方不是很远,打车回去也就十多分钟的样子。
我走出了这条老街,在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便直接往自己家而去。
这地方依旧凉飕飕的,也不见一个人影。
送走了李哥,帮助了张女士一家,心情有些不错。
虽然李哥临走时,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我并没放心上。
哼着小曲,就往家走。
转眼,便来到了以前每晚都要走的小巷口。
可我刚到这儿,头顶的路灯便“咔咔”闪了两下。
一股冰冷的凉气,突然从巷子内涌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转身走了进去。
可刚到巷口,便发现巷内不远处,站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一身白衣服,披着长头发,面朝墙壁一动不动。
看到这儿,我哼唱戛然而止。
有些惊悚的望着她。
怨气这么重?
她一直没动,就面朝墙壁。
就像被家长罚站,正在面壁思过。
一时间,我竟有些进退两难。
虽说现在不害怕这些脏东西,但心里依旧有一些排斥。
想回出租屋,就这么一条路。
要是过去,就只能和对方擦肩而过。
如果不回去,我也没别地儿去。
刚才付了车费,身上就只剩下三块钱,手机早没电了。
去网吧上通宵,钱都不够。
我纠结了一番,最后一咬牙,还是打算回去。
毕竟又不是每一只脏东西,都是坏的。
比如刚送走的李哥,不就是一只有责任和担当的好鬼?
我动了动肩膀,咽了口唾沫。
抓出包里最后的纸钱,在路口洒了一把。
右手伸在包里,握着八卦镜。
然后靠着墙的另外一侧,警惕的往前走……
我只想回家,不想去招惹这些飘荡的游魂。
可我越往前走,周围冰冷的感觉就越强。
那种无形的压抑感,让我心悬到了嗓子眼。
我脚步开始加快,想早些离开这条巷子。
不想和这脏东西,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可谁知道,就在我靠近小女孩的瞬间,她却猛的转过身来。
低着头面向我,我也看不清脸。
我见她突然面对着我,让我的步子,直接停了下来。
带着紧张道:
“小妹妹,我就过个路。打扰了,打扰了……”
说完,就要继续贴着墙根往前走。
可那小女孩儿,却突然抬起了脑袋。
而她这一抬头,我看清了她的模样。
满脸的烂肉,好似被火烧过一般。
眼皮和嘴唇都没有。
一双黑洞洞的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
一排锯齿状的牙齿,暴露外在。
她盯着我,咧开嘴,“咯咯咯”的就笑了出来。
看到对方这个恐怖的模样,还是黑眼珠子,吓得我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几步。
这特么的不是普通的游魂野鬼,这是一只黑眼睛的凶灵。
暗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
回个家,又能撞上凶灵。
而那小女鬼,却突然发出稚嫩的声音:
“妈妈说,吃了你。我就能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