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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壮汉黄班和高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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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鬼卡西很郁闷,从朱君翊手中抢来的玉佩雕刻精美,技艺精湛,堪称艺术品,但是所有荷兰人的商铺对这块玉石雕刻的工艺品都不感兴趣,最多只愿意付给十个里尔。
  卡西冒着被古利特发现丢海里喂鲨鱼的风险,千辛万苦抢到一块玉佩,自然不甘心被如此的贱卖,最后在有心人的指点下去了东城的华人区,找了最大的一家当铺,走了进去,一刻钟后,卡西兴奋地出了门,玉佩被当出了三百两大清平库银,相当于四英镑或者八个杜卡特金币。
  朱君翊的玉佩一直留在了茂丰巷解库,直到老掌柜查库的时候才重见天日,而那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
  隔着粗大的圆木囚笼,埃尔朗的手下用一桶清水浇醒了还在做美梦的朱君翊。朱君翊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
  高升急忙爬过来,凑到朱君翊的脸旁边,紧张地小声叫道:“君哥儿!醒了么?你怎么样?”
  朱君翊两脚痛快地一踢,双手向上伸了一个懒腰,小动作既麻溜又大方,把妮娜和高升看得一呆,羡慕朱君翊那种从内到外流露出来的自由和奔放。
  朱君翊睁开眼,看见高升和妮娜一左一右蹲坐在身边,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正想说几句玩笑话,妮娜问的一句话让他头皮发麻,“依兰是谁啊?啃的鸡又是什么鸡啊?”
  朱君翊身体僵住几秒钟,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妮娜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转头再去看高升,只见这家伙一脸的愁像,嘴里碎碎念叨着:“可怜的君哥儿……读书都读到梦里去了……”
  就在这时,囚笼的圆木栅栏上传来一阵敲打声,一个荷兰与当地土人混血男人拿着马鞭粗着嗓子用地地道道地土语叫喊着一大堆粗话,旁边的一个达雅女人顶撞了几句,“唰”地一声,混血男人的马鞭轮起来就抽,只片刻,达雅女人的手臂和前胸到处都是鞭伤,混血男人指着女人大骂,手上的辫子不停地狠抽,直到女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混血男人打开囚笼仔细一看,她竟然死掉了。
  混血男人撇撇嘴,竟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又叫了两个壮汉把女人的尸体抬出去。
  妮娜哀伤地对朱君翊和高升解释刚才的情况。原来方才的达雅女人和昨天被带走的一个达雅男人是夫妻,自从昨天和丈夫分别之后就存了死心,从昨天就开始绝食。朱君翊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那个达雅女人在捕奴船上也曾经照顾自己,甚至将不多的食物分给了别人,怒道:“那你们既然是同族,为什么不劝解她?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有和丈夫重聚的希望啊!”
  “为什么啊?”妮娜奇怪地看着朱君翊,“她和丈夫已经约定在今天求死,这是他们的誓言,我们达雅族人崇尚先祖,以先祖为神灵,最看重誓言,为守护誓言和爱而死,他们的灵魂会回归到祖先的怀抱,你为什么想要让她背叛亲人的誓言呢?……那不是很残忍么?她能在死后和丈夫重聚,又能得到族人的尊重,这……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朱君翊无言以对。
  “那个……你不会也丢下俺们俩求死吧?”高升突然忧虑地问妮娜。
  妮娜既伤心又坚定地回答着:“我是首领的女儿,我的情郎死在害蛋手里,我答应了阿爸,会重建我们的部落,给他们复仇!部落还没重建,我族人的仇恨未报,我不能死,否则祖先的英灵不会收留我,我的族人也无法得到平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朱君翊看到过尸体,而且还不少,即使是被抓做奴隶,潜意识也只是认为一种陌生和刺激的游戏,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生死,看着一条命就这么平白死在自己眼前,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和前世不一样,妮娜只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身上却背负着一个部落的仇恨和期望,这里的真理是实力,没有权力和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如果之前他还天真地对这一世充满浪漫色彩的憧憬,那么现在则被现实的残酷毫不留情地教会做人,仿佛有把火在脑海里燃烧,有一个声音在朱君翊心底不停地呐喊,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按耐着快要爆发的情绪,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意愿,强自冷静片刻,声音很低,但是却很清晰地传到高升和妮娜的耳朵里。
  “我不要继续生活在黑暗里,我不要每天都见到死人的悲剧,这不是我出现在这个世上的目的,更不是我此生的追求。我想要身边的人安全、平静,吃穿不愁,生活富足,我想要保护所有我爱的人的性命。所以,我不会继续随遇而安,不会继续满足混一个衣食无忧,我要变得强大起来,我要拥有不可挑战的权力、财富和实力,我要给所有人一个公平、一个真理,不必为了简单地愿望而埋葬自己,不会为了讨好强权而受委屈,为了这个目标,我会忍耐,我会等待,我会逐渐强大自己,直到有一天时机到了,我会像烈火燃过草原,会像飓风扫荡残云,我,一定会做到!”
  高升和妮娜呆若木鸡,四岁半男孩的誓言把他们震住了,就像是被天雷劈中头颅,一霎间全身紧张地如同石头,但是越听越觉得热血沸腾。
  “君……君哥儿!……你……你说的太好了,俺听着好像全身都要着火了。”高升的眼中满是钦佩和崇拜,“俺知道自己没有大本事,但俺也愿意活在一个像你说的那种……那个……俺会一直跟随你的。”
  妮娜眼中闪烁着光芒,喃喃自语道:“会有那么一天么?”
  “会的!一定会!”朱君翊认真而坚定地回答。
  “你说的世界,很让我羡慕,如果我的族人也能过上你说的那种生活,那该有多好……”
  “我会努力去打造这样的世界,不单包括华人,也包括你的族人!”
  “真的吗?”
  “相信我!我们一起去实现!”
  三人紧挨在一起,朱君翊伸出小手,高升和妮娜都不明所以,直到朱君翊各抓二人一只手,压在双手间,三个孩子的小手交叠起来,心潮澎湃,彼此相视一笑,眼神中多了一点激情,又多了一种力量。
  “高升!妮娜!”朱君翊眉头紧锁,语气低沉地说道:“我们要实现理想,就必须首先从这里逃出去。现在看来想从这里逃出去是没有可能的,想要自救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等一会有人来买我们的时候,无论是什么人,我们必须被买走,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而且,无论是想买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必须附带买走另外两个。”
  高升糊涂了,问道:“君哥儿,我们真的要卖身给别人当奴隶么?”
  朱君翊给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我们想要自由,想要重建妮娜的部落,想要实现我们的理想,不能光在这里想,必须迈出第一步。只有离开了这里,我们才有实现理想的可能。罗马……不……巴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得计划好,一步一步来,这首先第一步,就是要离开这个大囚笼。”
  一席话说得两人频频点头,回头看着周围垂头丧气的“同船”们,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凄凉,身体也僵硬了几分。
  清晨的巴达维亚一片热闹景象,埃尔朗的这个小市场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各地的富贵家族、周边小国的贵族、巴达维亚有权有势或有钱有势的东印度公司职员、商人、工坊主都来交易,不但有买奴隶的,还有来卖奴隶的,在埃尔朗办公室缴纳佣金之后,就可以将自己的奴隶带入市场,交由专门的交易人来现场发售,所得收款还要单独抽取十分一的抽佣作为市场的租金。其实自然又进了埃尔朗先生的口袋。
  时间越是靠后,越是热闹,放眼望去,人头涌涌,林茨比肩,热闹繁华程度竟犹如后世的夜市。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右侧第三个囚笼不起眼的角落里,三个孩子的对话,除了一双眼睛和另外一双耳朵。
  开市的钟声被敲响。
  “出来!”壮汉打开一个囚笼,将等待发卖的奴隶赶上长廊,整整一条长廊,站满了奴隶,有男有女,女的多是少女和女童,男的就只有男童还在,年纪最大的不超过二十岁,最小的也不过五六岁,一个个颤颤怯怯站在那里,被下面的人潮汹涌所震惊,恐惧的打量着四周。长廊下的买主们品头论足,偶尔还会上前登上台阶掐住奴隶的下巴查看牙齿,甚至捏捏前胸、摸摸屁股。看好了的买主会到交易人处直接交钱,一手交钱,自然有人把看中的奴隶捆绑了送来,买主拉着绳索牵着奴隶大摇大摆地离去,仿佛这里是个骡马市一样,买卖的都是一群牲畜。也有零星几个买主同时看中了同一个或几个奴隶,好的时候各自出价,价高者得,谈不拢时也有买主相互动拳脚打场比赛定输赢的。不过看上去荷兰人总是会有优先权,因为一方面荷兰商人大多带着燧发枪,另一个方面在于,这里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奴隶贸易的特许经营场所,荷兰人说一不二。
  朱君翊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干脆坐在地上认真观察起买卖的人流。忽然心有所感,扭头顺着视线一看,只见旁边囚笼中站着一个壮汉,竟也是一个华人,一身玄衣玄裤,正在看着自己微笑。
  旁边囚笼里的奴隶是早上才被关进来的,因为当时朱君翊还在熟睡,并没有留意隔壁囚笼都是些什么人。现在仔细一看,却发现囚笼里除了这个壮汉之外,竟然还有三个华人,俱是一身玄色。
  照理说巴达维亚的统治权虽然掌握在荷兰人的手里,但华人商贾也拥有一定的势力,往来巴城的华人只要交足人头税款项,荷兰东印度公司就会提供安全保护,对其它事情不闻不问,像自己和高升这样半路上被捕奴队抓猪仔的情况应该是少之又少。
  朱君翊不知道玄衣壮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发笑,自问刚才三人的谈话离着隔壁有很远的距离,现场又这么吵闹,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有心人听去。
  玄衣壮汉朝着朱君翊点点头,继续微笑不语,朱君翊不明情况,也点头还理。
  正这时,一位身着灰布青衫,状似富家翁打扮、脸上留着一脸关公长须的瘦小汉子,在交易人处递上一块牌子,然后就可以穿过长廊,径自走向隔壁囚笼,在那玄衣壮汉身前停住脚步,用背挡住后面的视线,双手缩在胸前略一抱拳,竟朝里面拱了拱手,讲了一口流利的、类似后世南京口音的方言:“黄大哥恕罪,家兄方才得到消息,解救来迟,让诸位兄弟受惊了。”
  朱君翊离得远,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心里倒是吃了一惊,觉得隔壁这位玄衣壮汉的身份不一般。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奴隶市场里?就让他不知就里了。
  “无碍。”玄衣壮汉对着关公脸低声道:“尚且要劳烦韦老弟救我们几个出去。”
  关公脸点点头,道:“此处人多眼杂,待我交了款子,带诸位回去说话。”返回交易人处,一番说法,又朝这边一指,从钱袋里取出几块荷兰东印度公司当地铸造的杜卡特金币。早前那个混血大汉带着几个横眉冷目、手持燧发枪的手下跟着关公脸返回,关公脸用手各自一指,他就从隔壁放出玄衣壮汉等四个黑衣华人,正要按惯例捆绑双手交给买主,却被关公脸阻止了,他嘴里面嘟嘟囔囔不知所言,关公脸只是摇头。最后,混血大汉歪歪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扭头带人去忙了。
  关公脸正要带几位就此离开,却被玄衣壮汉留住了,一手指着朱君翊和高升、妮娜的方向,向关公脸道:“韦老弟且慢,我瞧着这几个孩子有点意思,想请韦老弟帮忙,也将他们买了可好?”
  关公脸沉默片刻,又瞧瞧钱袋,道:“也罢,诸位兄弟小侯,某去去就来。”不消片刻返回摇头道:“那孩子开价不低,且已经被人交订,请黄大哥见谅。”他不知黄大哥与隔壁孩子之间有什么渊源,满脸都挂着无奈和歉意。
  “既如此……”玄衣壮汉略一沉吟,走到朱君翊身前,附身蹲下,仔细打量一番。
  朱君翊猜想对方必有深意,也不多言,二人相互对视着,均静待对方先开口。高升却忍不住了,他看见玄衣壮汉脱了囚笼,又对着自己几个指来指去,心里不免暗暗期待,见朱君翊和对方都不说话,急道:“大叔是要放俺们出去么?”
  玄衣壮汉笑道:“心有意,无奈力不足。”
  “有心也是心意。多谢你了。”朱君翊平平淡淡地说道。
  “那就是没法子放俺们了?”高升一脸的失望。
  玄衣壮汉又道:“至少有缘和几位小兄弟一起遭了这半天牢狱,冒昧请教几位小兄弟的姓名。”
  “俺叫高升,他是俺兄弟朱君翊,这是妮娜姐姐。”
  高升一开口,朱君翊就知道拦不住了,索性让他说完,继而问道:“哪有只问别人名字却不报家门的道理,既然想知道我们的名字,又如何不告诉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玄衣壮汉眼神闪过一丝奇色,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般伶俐的小兄弟。”顿了顿,又道:“我姓黄,单名一个班字。……可惜!可惜!就此别过,他日如若有缘再见,必好好结交一番。”话说完,即起身随关公脸离开,竟没有半分停顿。
  高升抬手还想招呼,被朱君翊拉住,满脸失落地嘀咕:“这就走了?这算什么?”
  朱君翊笑而不答,却把这个黄班记在心里。
  奴隶市场上依然人头汹涌,混血大汉带着手下再次出动,从几个囚笼中分别提出二十几个少女和小孩,朱君翊、高升和妮娜都在其中。
  混血大汉依旧嘟嘟囔囔不停,妮娜却听懂了几分,一脸喜色,转而告诉朱君翊和高升:“我们……有救了。有个……什么……高管事点名买下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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