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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底至1937年初，烤馒头一方面受民意和西安事变影响被逼抗日，不得不与红党宝塔山方面和谈；另一方面又在其腹心地区——江南，发动更加残酷的“剿匪”作战，表里不一的继续执行“攘外必先安内”那一套。
华夏由此呈现出“北谈南打”的诡异局面。
分属南方的闽中，广义上指福建，因其处在吴越（浙江北部）和南越（广东大部、广西、越南中北部）中间，故称闽中。狭义指莆田市全部，三明市一部分福建中部地区。
此地枕山面海，海上大小岛屿环列，地贫民瘠，大部分人往省外、海外闯荡，从而造成地少人也少，如此恶性循环，经济民生更加困顿。
1937年元旦刚过，福清县东北靠海的大姆山，响彻几夜的枪声终于停歇下来。
福清县长、民团首领以及国军第9师第49团团长在福清县最大的酒楼召开酒宴，宣布红匪大姆山游击队被彻底击垮，福清人民自今日始可享“平安之生活”。
在他们大吹法螺之际，与大姆山相连的另一座山——牛头山，十几个百战余生的勇士正在搭草庐、钻山洞，默默舔舐着伤口。
“队长，队长……”
一个十七八岁，穿着灰布粗衣，嘴边还有没褪去灰色绒毛的年轻战士大叫着跑到临时驻地。
“小声点，敌人虽然退了，警惕心却绝不能放下！”年纪其实并不大，只有二十来岁的队长威严喝止。
“哦哦。”小战士摸了摸脑袋，听话地压低声音，可话中的激动怎么也压抑不住，“队长，西边山谷中来了辆奇怪的车。”
“什么车？”队长神情一紧。
“那车没有皮轮子，用得是一节一节的铁板。还有个方脑袋，插着根铁管子。”
“嗯？”
听到小战士的描述，队长稍微愣了愣，很快在记忆中找到相对应的物件，气急道：“那不是一般的车，应该是白狗子的铁甲战车！”
说罢扔下手中锯子，一边往山洞里跑一边命令小战士，“我去拿枪。吴波，你快去通知所有人警戒，铁甲车后面肯定有白狗子跟着。”
“唉，不是，不是，队长……”小战士吴波见队长急了眼，急赶两步拉住队长飞快解释道：“没有白狗子，就一个开车的，李二牛正看着他呢。”
“到底怎么回事？”队长停下来，两眼炯炯瞪着吴波。
“是这样的。”
吴波开始讲述铁甲车的来龙去脉。
今天轮到他和李二牛搭档外出巡山。
两人走到西边山谷外时，耳力更好的李二牛突然停下，按住吴波一齐趴在了草丛当中，紧接着又对吴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指指山谷里面示意吴波仔细听。
起初好一阵吴波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刚想取笑李二牛是不是耳朵坏了，终于听到声响。
一阵“轰轰轰”的声音。
声响很小也很尖细，老游击队队员吴波立刻知道，这应该是汽车的声音，而且有点远。
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各自分开，从两边山梁迂回抵近侦查。
前出一里左右，转过两道弯，他俩几乎同时发现了目标。
一辆全身暗绿的钢铁巨兽正在山谷碎石地里蹒跚前行。
它前高后低，从上面看去，方方的车体，梨形的脑袋，一根铁管子愣愣戳在前端，屁股后还冒着缕缕黑烟。
吴波惊呆了，他除了随游击队在攻打福清县见过几次汽车，哪里见过此等庞然大物？
直到几声“布谷、布谷谷”的鸟叫声将他叫醒。
那是李二牛在通过有节奏的鸟语通知，让吴波先回去报信，他自己则跟着这怪物。
吴波会意，回了个“收到”的暗号，弓起身子要往回跑。
不料，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出了事。
谷中的怪物忽然停止，那坨可笑的梨形脑袋开始转向，铁管子所针对的方位适好对着吴波行动的方向。
哪怕不知道那根铁管子有什么用，李二牛也直觉它不是什么好东西，急切下不得不重启鸟语，“布布谷，布布谷！”
意思是叫吴波赶紧趴下来隐藏。
吴波当即照做。
然而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就听谷中那怪东西突地传出一段刺耳的沙沙声，然后吐出奇怪的口音：“北边山上的人听着，你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请立刻表明身份，否则后果自负！”
吴波当然不会理会，因为类似这种诳人的事不但儿时捉迷藏会做，白狗子有时也会做。
奇怪的声音连续叫了三次，没收到效果便换了个说辞，“别以为我在诈你。你趴在我北面11点方向的一个草丛里。我耐心有限，如果再不回答，我将把你视为小日本，立刻炮火打击。”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起小日本，而且也不知道11点是什么意思，可吴波确定自己已经暴露，为了保护李二牛不被发现，也为了查明对方的身份能让李二牛带回去，心一横站了起来。
“枪！你到底是谁？”
吴波抬起枪瞄向怪物，反问：“你又是谁？”
“胡建话，好呀，我们都是中国人！”
怪物的声音一改先前冷漠，带出点欣喜的意味，不等吴波答话又问：“你是哪方面的？TG还是国军？或者是绿林好汉？”
“你又是哪个方面的？”吴波年龄小脑子却不笨，再次反问。
一阵沉默过去，怪物说道：“好吧，为了争取相互间的信任，我先说我的来历。我是海外华侨，回国来参加抗战。现在该你了。”
抗战？华侨？
两个词吴波都没听过，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表明了身份，自己也不能小气了，何况RA战士从事的是神圣的事业，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遂骄傲道：“我是RA游击队。”
“啊？”怪物发出一声惊叫，随即质疑道：“RA游击队，现在还有RA？”
此话让吴波出离愤怒，喝道：“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哪里有贫苦大众哪里就有我们！”
“哦哦，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对了，今天是哪年哪月？我在海上漂久了，不怎么记得了。”
听到对方道歉的语气极为诚恳，吴波心里的气消解一些，回道：“今天是民国二十六年三月初八。”
又是一阵沉默，而且时间更久。
好半晌怪物才说道：“我能见见你们首长吗？”
接着怪物“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头顶上掀开个盖子，传出一个更加清晰的声音：“我现在出来，小同志能把你手里的枪先放下吗？”
听到对方叫自己放下枪，吴波禁不住生起狐疑之心。
恰好这时李二牛的鸟语响了，示意他照作。
吴波只好压低枪口，但两手仍然紧握钢枪，两眼一眨不眨。
很快，怪物里钻出一个打扮奇特的人。
此人头戴一顶有护耳的帽子，将整个脑壳包裹仅露出一张脸，隔太远看不清长啥样。
他从怪物上一跃而下，身手敏捷，有种说不出的潇洒。
穿的衣服裤子也很怪，绿黄黑几个颜色交杂，花里胡哨的。
腰上扎着根宽皮带，衬着高大的身材，显得好生威武。
这身装扮可比福清的还乡团要好多了，也不像国军的装备。
吴波暗暗喝了声彩，又见这人双手空空，警惕心终于放下大半，将枪背起，说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通知队长。”
“喂喂，你就把客人一个人扔在荒山野岭吗？”
吴波听出来了，这人想跟自己一起走，可自己怎么会轻易说出驻地的位置？便抬抬手指指南面山梁，说道：“我还有个同伴，他会陪着你。”
怪人听后好像大吃一惊，迅速回头顺着吴波手指的方位看去，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已身后山梁上站着一个浑身缠满树藤草叶的人，正安静端着枪俯视自己。
顷刻间，他原本的得意洋洋随风而逝，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得不向树人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道：“高，实在是高！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服了。”
“哈哈哈。”
吴波说到这儿还忍不住笑出声，颇有种小时候与伙伴们捉迷藏成功的喜悦。
故事到这便算完结，吴波请示队长后面怎么办？
“你等等。”
队长其实在听到铁甲车是海外华侨援助时就心潮澎湃。此刻耐着性子听完，终于忍不住了。
遂立马安排其余人警戒，并交待如若听到枪响，不用等他立刻携伤员转移。
命令下达后，他冲等在一边的吴波挥手：“走，去会会这个海外华侨。”
牛头山山路崎岖，去吴波所说的山谷需要翻过几道山岭，两人硬是耗费足足半小时才到达山谷外。
“队长，过去吗？”吴波见队长停下来便疑惑道。
“不用。”队长摆摆手，“先别惊动了客人，我先看看再说。”
两人小心翼翼爬上山梁往下看。
一辆只存在于RA口口相传中，看起来却很不一样的铁甲战车出现在队长眼里。
队长打仗经验丰富，见识自然与吴波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铁甲车更多的细节展露无遗。
方方正正的车身一看就相当厚重，用料肯定很足。
铁管子不太粗，比起RA主力重武器60迫要细一点，但要更长，想必能打得更远。
炮塔旁边还有个小洞戳出一截枪管子，应该是机枪。
看到这儿，队长感觉自己已经要流口水了。炮先不论，光就这把机枪就能让我们少吃白狗子多少亏啊！
但是……
队长不愧是革命年代的军人，警惕心一点不缺，转念又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听都没听过，会不会是白狗子的诱饵？
纠结之间，队长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无数的战友在打出三枪后即呐喊着挺起刺刀向敌人冲锋，然后在敌人的机枪扫射下，如同割麦子一样倒下，血腥味充满鼻端，鲜红染遍了大地……
队长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后甩甩头把牙一咬，暗道：就是诱饵我也要吞下去，大不了小心点把钩子吐出来。
做下如此决定，队长与吴波耳语道：“你向县城方向侦察一下，看有没有白狗子掉在后面。”
说罢抽出腰间的宝贝驳壳枪递过去，“用这个，长枪不方便，给我。”
吴波领命而去。
队长送走吴波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扯了扯衣服，将帽子扶正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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