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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涪州那边送荔枝，先用‘那种东西’处理一下？难怪……气味这般独特！”
刚刚那一匮荔枝陈成细嗅了一番，如火柴那样的二氧化硫气息极淡，不惹人生厌，甚至还有一丝甜甜的玫瑰香气！
这当然不是荔枝本身的香气，而是来源于熏制物了。
在陈成的打听下，驿夫们似是卖弄地透露给他：
你猜得不错，进贡的荔枝，自然不会是熏硫磺的。
事实上，涪州那边会用一种更好的东西——
从岭南进贡的一种淡红色的“香石”，加入紫背天葵、石尤芮二味，三体一同火煅，生出“阴阳二气”，阳气有沁人花香，以之熏带露荔枝，便可使色泽鲜丽，延日不坏！
又可增加风味，更胜之前！
与硫磺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最适合尊贵的皇家使用！
一个用了之后猪都不想吃！
陈成听了后目瞪口呆！
然后就是淡淡的忧伤！
悲乎！我愚昧之国民！
悲乎！我连初中化学都没搞懂的国民！
这就是大唐国民的认知！和那位黄才子简直一个水平啊！（黄才子：？？）
呃，香石这种东西，陈成在桂州也见过，而且特么就是桂州进贡的“珍品”。
都说起燃烧时产生的“阳气”多么多么神妙，被它熏过的衣服如何如何芬芳且不被虫蛀。
当他在桂州都督府见识一番后，差点吐了：
我勒个去！
我只证明了世界上真的有喜欢闻汽车尾气的人！
“你不喜欢吗？”冯都督之子冯小六、郭大侠两个儿子郭旰、郭晞奇怪道。
“还有人喜欢闻火柴、喝汽油呢，不奇怪。”陈成连连摆手：“反正我是接受不了这种‘芬芳’。”
就是汽车尾气味。
既然“阳气”是这样的，那“阴气”呢？也“芬芳”么？
“呃，阴气有毒，不能闻。”
陈成：“……”
知道有毒你们特么还用来熏衣服！
上次见到时管局郭少侠时，陈成专门就这种“香石”请教了南大物理系的郭同学。
“呃，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也就大慈大悲地告诉你：我也不知道。”郭少侠老老实实道：“不过我认识一位哥伦比亚大学化学博士的侯老师，他肯定知道。”
陈成问“是哪个侯老师”；
郭少侠说“是初中化学书上‘侯氏制碱法’的那位侯德榜老师。”
陈成：“……”
经过侯老师的鉴定：
所谓香石，不是任何有用的“宝贝”，也对自己的“制碱”没有任何帮助。
说白了，就是一种类似红信石、白信石的毒物。
“那什么是红信石、白信石呢？”现场众人问。
“信石，就是信州（江西上饶）出产的石头。”陈成答道。
众人：“……”说了等于没说。
“另一个名字，想必大家不陌生！”陈成忽然道：“又名砒石！性猛如貔貅之貔，故以砒命名之！”
众人一听到“砒霜”的“砒”字，都是愕然！
其实无论是砒石，又或是信石，乃至大家认为是“珍品”的香石，其实都是天然产含砷的矿物，经过锻造，会生成气态的三氧化二砷及二氧化硫。
前者，就是七少口中的“阴气”（As2O3）；
后者，就是所谓的“阳气”（SO2）。
搞了半天，特么的还是二氧化硫——
你说故弄不故弄？玄虚不玄虚？
这就是古人的可悲之处，只因为二氧化硫里夹带了一点点未燃烧尽的芳香物，就决然没想到与恶臭的硫磺冒出来的，是同一个东东。
而且也不认为“香石阴气”冷凝后得到的“香鹼”，是坏东西，反而视为一种“精贵”的药品，一点点泡水喝能治疟疾。
事实上，加大剂量，仍然是不够纯的“砒霜”！
换了个马甲，大家全不认识了！
荔枝园的匠人们在用“香石”生产“保鲜剂”时，同时也获得了致命的毒药；
只需扣留一点点，即便在入园之前经过最严苛的检查，也依然能够杀人于无形！
“基于此，本人就有大胆的猜测！”陈成冷峻道：“凶手意图谋害死者，知道他们抵达驿馆前有提前检查的习惯，所以将未经‘香石阳气’熏过的荔枝抹上剧毒，放在匮中最上层，出发检测的时候，都是新鲜荔枝，无法分辨！”
“等死者到达驿馆，开箱检查，发现有几棵色泽大坏，将其取出！”
“食用后，急性砷中毒！最终不治！”
“若非如此，死者身上种种砷中毒表现无法解释！”陈成定下结论道。
“这不makesense！”黄才子在直播间中质疑：“你怎么能确定，或者说所谓的凶手怎么能确定，死者在发现疑似‘坏荔枝’的时候，会选择将其吃掉，而不是扔在路边？”
面对质疑，陈成只能摇摇头，叹口气。
你看大唐的众人，并不质疑这点，只有你这个五谷不分四体渣、吹着空调吃着瓜的家伙有此一问！
试想，一个驿夫在烈日下跑了几百里路的长途，手上有一把荔枝的时候，不吃来稍微解渴，而会把它扔掉？
老农民说得好：饥荒时代，抠出来的鼻屎都不舍得乱扔的！
甚至为了避免驿站的人发现他偷吃荔枝，手上嘴上的汁水也会找树叶、枯草擦了去，让你从他的手口都检测不到毒药！
完美犯罪，就在凶手的精心算计下完成了！
“这特么明明是你的算计！”黄才子自己嘟囔着，却不敢在直播间里叫嚣了。
“小郎君所言，也并非完全不可能。”驿长寻思着：“只是证据——”
“敢请验尸！”陈成请求道，对于古人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留全尸是最起码追求。
可对于往生者而言，发现真相与真凶，往往比留全尸更加是一种尊重。
“若事情真如这般，我想凶手仍在荔枝园内。”陈成对驿长道：“我有小计，说不定可以擒拿凶手。”
“说来！”
陈成便凑到驿长耳边：“请长官派出心腹，前往泸州白沙，如此这般……”
驿长听罢，微微点头：“不妨一试！”
直播间里听不到陈成说的是啥，都有点好奇：
“播主卖的什么主意？”
“也不讲给我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