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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凌云志在这学堂中遇到的动乱就这么结束了。
接下来凌云志很顺利的打扫完学堂的地板，和平常一样将每一寸都擦得锃锃发亮，和平常一样平淡安静的捧着装有半桶污水的木桶离开了学堂。
但他意识到了，现在又有些不一样，在他跨过出门槛时，本该不起眼的他背后有很多目光。
其中充斥着不少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忌惮、有不屑、有满意……但凌云志通通都不在乎。
他坦然的离去，只给身后的人们留下一个单薄但坚毅的背影。
“哥，你今天又闯祸了吗？”
于小雅看着这个埋头吃着金黄的窝窝头的布衣少年，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是疑虑和关切。
“没啊？怎么了？”
凌云志一脸懵逼的仰头看着这个女孩，他那纯粹而木讷的眼神在充分地述说着他的无辜。
“没有就好。”
这如此老实巴交的表情，让于小雅直接信了凌云志的鬼话。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凌云志和于小雅由于工时以及工作地点的差异，一般是不碰面的，但毕竟出了这档子事情，两人都很担心彼此的安危。
于是兄妹二人很默契的抽出时间相互寻找，并成功聚在一起，于一凉亭内开始谈天说地。
“木刺那些家伙，有没有为难你啊？”
于小雅又问起了与凌云志共事的那些伙计，她虽不知道那些家伙平时怎么对付自己的兄长，但她也知道那些人多半没做什么好事。
“我这边没什么事情。”
凌云志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好像真就是无事发生。
“钟五郎已死，他们现在正忙着巴结上面，想看看下一个管事是谁，没时间搭理我。”
于小雅托着光洁的下巴问道：“是这样吗？”
“嗯，是这样。”
凌云志吃完窝窝头，再将木碗中的清水一口灌下肚，然后擦着嘴巴嘟囔道：
“树倒猢狲散嘛……”
“也挺可怜的。”
听到这话凌云志微微一愣，而于小雅则继续叹息道：
“看他们平时恭恭敬敬，钟五郎死了也没哀悼的意思。”
愣是凌云志也没想到，险些被钟五郎玷污的于小雅居然还对钟五郎有许些怜悯，不由得眉头紧皱。
不过凌云稍微志换位思考了一下也就释然了，毕竟于小雅虽然当时正要被施暴，但她终究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状态，所以印象并不深刻，而且最糟糕的事态已经在凌云志的一番努力下规避，并未受到真正伤害的于小雅自然对钟五郎也没有太多恨意。
现在钟五郎已死，而于小雅又从小心善，见脚下有蚂蚁走过都会刻意避让，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对此凌云志本非不知，但他自己对钟五郎的恨意可是实打实的，见于小雅居然还对此人怀有怜悯之心，顿时心头感到不悦。
所以凌云志接下来的声音也带了点火气，他提高的声量极其不屑地说道：
“他们本就没有尊敬过钟五郎，让他们毕恭毕敬的是他后面的‘管事’这个位置。没了这个位置，谁会敬重一个天天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狗奴才。”
“那、那怎样才能让人真正尊敬呢？”
于小雅也感知到了凌云志那不满情绪，语气也有些慌乱。
“尊敬？想要让人真心尊敬你，而不是你的身份，这可很难。”
凌云志闭上双目调整了一下心绪后，叹息道：
“人生浪尽换千金，千金难还一真情。”
这世间他凌云志可也算是走过看过，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经历过多少尔虞我诈，看过多少阳奉阴违。
年老时他也曾骑着老马翻过千山万水，看过天下名胜，见过奇人异士，尝过人间百味，可唯独没见过几次纯粹诚挚的真情。
可能是他看得还是太少，也可能那真就是难得的东西。
总之，凌云志确实没见过什么真情，尤其是这真情还用在他身上，那更是少有。
“哥……”
“嗯？”
凌云志应了一声，抬头一看发现于小雅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是的，这是真情。
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感情，并无半分虚假。
上一世他认为是奢望的东西，原来其实离自己这么近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的啊？”
于小雅好奇的问道：
“跟书呆子似的，还会吟诗？”
这下轮到凌云志尴尬了，他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呃…啊！我、我跟着卫夫子学的。”
确实他大意了。
林才在这个时候，虽然也算是能识文断字，但也绝无语半吟诗的趣好。
而凌云志则是自己书看太多，时不时就下意识的吟诗作对，靠诗词以直抒胸臆，这当然不符合林才现在的人设。
“这…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于小雅的双眸开始闪闪发亮。
凌云志眉头一挑，说道：“哦？你哥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厉害吗？这点小事，小意思了。”
“那我来考考你。”
于小雅背靠在木柱上，眼珠一转说道：
“青丝映红花。”
凌云志眼睛一眨便说道：“白首照紫烟。”
于小雅一听感觉对上了，又道：“山鹿呦呦青草芳。”
凌云志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作答道：“河蛙鸣鸣莲花香。”
“唔……”
居然又对上了，于小雅不甘心的想了想再道：
“花亭无色枯藤绕，枯藤新春枝丫冒。”
这次于小雅搬出的是一句长对，取的就是两人所在这个亭子。她正想着这布衣少年又会取什么意像时，凌云志道：
“铁营无言将军少，将军严冬兵甲招。”
这次再不是什么温暖舒适的宅院，也非平静的山野，而是塞外边疆的铁营。
这句对答出乎于小雅的预料，当然这确实是对上了，于小雅也没更好的对子来考验凌云志，只得说道：
“哥，真的好厉害，全是卫夫子教的吗？”
“嗯，是的。”
凌云志点了点头，他本无意摆弄学识，但对象究竟是于小雅，让她适当的明白自己这个兄长确实和以前有所不同，也是必要的。
“你又从哪里学到的这些句子？”
凌云志很好奇这一点，于小雅念过两年的私塾，所以是会识字的，但他也不记得于小雅会作对子。
于小雅得意的说道：“都是二小姐教我的，她知道的可多了。”
“哦？那还不错。”
林家二小姐，林妙依。
凌云志微皱眉头，在脑海中搜刮着有关这个人物的记忆。
但很遗憾，他几乎没有印象。
这个女人和自己见过面吗？
恐怕没有吧？
凌云志对林妙依几乎一无所知，他只是知道林府有这么一号人物，传闻中此女博学多才，至于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作为林才在林府中也就是一位下仆罢了，林家主人他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就算碰到了也未必认得出来谁是谁。
而且对方又是大家闺秀，估计一天到晚都在闺房里看书绣花，自己是瞅不见的。
但对方究竟对于小雅很好，也很上心，自己这边也算是承了对方的情，下次有机会倒是可以与其认识认识。
“对了哥，我听说了一件事。”
于小雅打断了凌云志的思绪，看她那忐忑的神情似乎也是踌躇半天才终于决定向凌云志吐露。
“嗯？什么事？”
凌云志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于小雅这般紧张。
于小雅说道：“林家在今天上午请了一些客人来，好像家主老爷都去亲自迎接。”
“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凌云志越发好奇了起来，他可不知道在这秦岭还有什么人能让林岳武撇下架子来。
“好像是……”
于小雅深吸一口气，最终说道：
“崔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