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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夫子。”
而一直尴尬无比的林福贵在下台前，也学着凌云志的样子向卫夫子行礼，然后就往台下走去。
就在林福贵一瘸一拐的走下台阶时，本该先行一步的凌云志却突然迎了上来搀扶住他。
“少爷，我扶您回去。”
凌云志的声音亲切且诚恳，扶着林福贵的肩头双手也是用力适中，不让林福贵有半点不适。
“这个林才……”
林福贵嘟囔着，他也没有想像之前那样推开林才，而是在颤抖中接受了林才的帮助。
在出尽洋相后，台下他的“兄弟”都用着讥笑和不屑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自己的亲姐姐都在对他摇头叹气。
林福贵本就憋屈的心情顿时低落至谷底，然而本该是最遭他恨的林才却是唯一在他最无力的时候还愿意搀扶他的人，让林福贵也是百感交集。
毕竟林福贵自己其实也是心虚的，整件事确实是自己先挑起的，本玩心大起的他在冷静下来后心中或多或少存在着对林才的许些愧疚。
这下搞得如此狼狈，林福贵也有了自己真是自作自受的感慨。
尤其是在见这本被自己欺凌的小仆在自己落魄至此时，居然还愿意这样诚恳地对自己后。
林福贵心头涌出的那一股暖意以及羞愧之感，让之前他对林才的愤恨之情都直接被抛到脑后去了。
然而在林福贵羞愧的垂头看着地面时，没有注意到他身旁这位布衣少年那微弯的嘴角。
这一切，都在凌云志的计算之中。
年少难免轻狂，总想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遇到不快不喜之事总恨不得一剑斩之。
这是人欲之所向，那些个锋芒毕露的青年才俊总能让人耳目一新。
可锋芒毕露爽是爽了，但也总是会给自己惹到一些本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在这个世道，锋芒太露甚至会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处事圆滑的人虽不一定出名，但总能讨个好活。
而那些在漫漫夜空如同彗星般闪耀的英杰们，亦总如那彗星般转瞬陨落。
凌云志深谙此理，他不打算与林福贵这些权贵少爷们结怨。
现在的他只是林家的下仆，并没有任何后台。
也就是说他凌云志其实并没有嚣张的资本，就算他有这些人无可比拟的学识，可智慧转化为力量总得有个时间。
仗着自己有些才学就四处嘚瑟，那叫恃才放旷。
要知道上个在某曹姓老板手下恃才放旷的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凌云志可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
所以他本来也并不想和林福贵针锋相对，毕竟这事毫无好处，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
要不是林福贵主动招惹，而他下意识被动反击，也不至于闹到整个学堂人尽皆知。
而接下来指着鼻子骂林福贵也并非凌云志所愿，但这家伙都已经主动求他骂了，凌云志没道理不给这家伙上一课。
当然这是说笑了。
其实凌云志要将林福贵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以展露自己的许些锋芒的用意，是在于威慑。
如果他如曾经的林才那般唯唯诺诺任人欺凌，那接下来他相信自己依旧会麻烦不断。
若在平时他想要镇住这些纨绔子弟可不容易，这些家伙人多势众，又有靠山。他若想让这些人不再找自己麻烦，多半是免不了见血的。
以自己的能耐虽不会吃亏，但也难免不会招惹到更大的麻烦。
然而现在有卫夫子帮忙镇场子，自己可以处于平等的地位与林福贵当台对峙，这毫无疑问是个绝好的机会。
凌云志明白自己若能借着这个绝好的时机让这林福贵以及学堂诸学子明白自己并非软弱可欺，而且自己同时还能在卫夫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卫夫子惜才爱才，见识到自己远超同龄人的才学，必会刮目相看。在得到卫夫子的关注和认可后，他想像上一世那样跟随卫夫子学习，或者请求卫夫子给予自己帮助都便利多了。
所以在权衡利弊后，凌云志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自己那鞘中宝剑的一缕寒芒。
然而既然剑出鞘了，那就得收鞘。
凌云志很清楚自己现在其实并不是展露锋芒的时候，他呵斥林福贵的行为，不仅仅是招惹到了林福贵也招惹到了台下那些少爷们，这些人是一伙儿的，林福贵被一位小仆指着鼻子骂个狗血淋头，他们也会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更何况作为林家三少的林福贵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主子，凌云志招惹他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现在或许他能在林福贵面前逞一时的威风，但这之后他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
故此在面对那白衣少年的质问时，凌云志直接选择承认并道歉，甚至向卫夫子下跪主动求罚。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尽管凌云志只是一个仆从，本该无这般讲究，但他昂首挺立大骂林家三少的场面已经让所有人都短暂忘却了他的身份。
所以凌云志伏地下跪的举动让全学堂的人都有些惊愕，毕竟在他们看来这胆大包天的小仆骨子里应该也有一股傲气，不会轻易下跪。
然而凌云志就是要这个效果，只要自己举动够大，能成功引走这些人的注意力，那么之前自己那展露锋芒的姿态就会被冲刷到平淡，不再是那么咄咄逼人，对他的不满也会淡了不少。
看起来这样似乎还是不够爽快，毕竟这是那样的束手束脚，竟还要看别人颜色。
但凌云志无所谓，他现在求的是一个稳当的生活，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而溅起那不该泛起的水花。
我行我素，放浪形骸，确实快意。
然而凌云志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这么做的资本，他现在必须谨小慎微的走好每一步，绝不能捅出个篓子，让自己这好不容易重获的新生又留下遗憾。
所以凌云志并不想树敌，所谓天下无敌，未必需要你武功盖世、权势滔天，只要你天下皆友，那不就也是“天下无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