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的雏鸣

　　识时务者为俊杰。
　　惜命的人，很少会做一些冲动的事情，这样的人当小弟，还是不错的，他会在做任何对不起主人的事前，想起主人的手段。
　　此时此刻，小弟都快被吓破胆了，就该他这个大哥出面了。
　　站起来，还不及少年腰高。
　　但额头闪现的金色豆星，却让狼群无端感受到一阵让人心肝颤抖的气息。
　　少年仿佛感觉到一只洪荒猛兽在身边出现，此刻的他心神激荡，轻而易举地就感受到了旁人无法感受到的骇人气息。
　　云歇向前走了一步，两只狼后退了一步。
　　陨石狼王甩甩脖子，似乎想摆脱这种难受的感觉，一旁的青狼就乖多了，尾巴已经夹到了双股之间。
　　陨石狼王上前一步。
　　云歇诧异地看着它，狼王发蓝的眼珠子满是恐惧和不屈。
　　能当王的狼，果然不同凡响。
　　云歇上前拍拍它的脑袋，指了指山洞口，礼貌地请它出去，外面的肉够吃了，不要这么贪婪。
　　陨石狼王低吼一声，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看呆了众人。
　　青狼跟在后面屁滚尿流地走了，比上次还不堪。
　　钱雯雯第一次在清醒下见到云歇如此，惊讶地说不出话，心底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了，算起来，也没什么仇恨不是吗？钱雯雯这么认为。
　　胡丫亲眼见到云歇拍狼王的脑袋，狼王还像狗一样听话地出去，这一切，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只知道云歇无比地厉害，比族长还厉害很多很多。
　　胡丫和一众小娃娃跪俯在地上，哪怕最小的孩子，也不敢抬头看云歇的身形。
　　少年和云歇站的近，他看清楚了云歇额头的异样，他虔诚地跪了下去，额头贴在云歇的脚面上，表示顺从。
　　云歇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孩子们，他眼睛看着山洞外，那里有狼群在吃人。
　　这些天，见识了生命的无常，杀人不再是了不得的罪孽，而是平常事尔。
　　如今，成群的野狗一般的狼，在啃食满地的尸体。
　　人和野兽画上了等号。
　　云歇皱起了眉头，有心驱赶，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这就是现实，不关自己的事，自己没必要改变。
　　对于少年的来历，云歇没有追究，野人的世界很简单，不用问云歇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沟通很费劲，就算了吧。
　　这一夜，少年守着洞口，孩子们睡在山洞中间，云歇和胡丫睡在最里面。
　　钱雯雯扭着屁股想和云歇一起睡，被云歇无情地拒绝了，钱雯雯有些怕怕地回到了孩子群里，她总感觉云歇又变了，变得更加陌生起来。
　　有一种女人，她生的漂亮，身材好，还有些小聪明，于是就会很自然地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仿若钓鱼，将鱼群禁锢在自己周围，若即若离，一旦鱼儿想放弃，就加点饵料。
　　但这类女人也有种通病，她们离不开男人。
　　没了强有力的家庭保护的钱雯雯，最近活的就像个可怜虫，稚嫩的脸庞也挡不住她的失落感，她很寂寞。
　　瞧不起的云歇，过的比她更好，这让她很痛苦。
　　想攀附一下，还被人拒绝了。
　　如果此刻有个能沟通能保护她的男人存在，她一定会无比顺从地趴在对方脚下，就像少年炙一样。
　　可惜，只有云歇。
　　天光大亮，疲惫的云歇来到山洞口，炙很狗腿地站在了云歇身后，把云歇让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如果有弓箭手攻击，云歇绝对是个靶子。
　　狼群不见了。
　　尸体也不见了，红通通的地上，零星有一些碎肉，碎骨头。
　　太阳洒在山脚下，无比的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味道，已经闻不到大河的清新气味了。
　　炙驮着云歇往山上爬，竹笋山自然是爬不上去的，这样的山只有岩羊才能如履平地。
　　山洞所在的位置就是一座小山，云歇想上去看看，听声音，大河就在山的那一边。
　　爬上山顶，视野骤然开阔。
　　这是一条蜿蜒前进的大河，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大河本该如此。
　　河面宽有一里路，水流很急，这样的距离，对野人来说如同天堑。
　　河的那面，山丘数量稀疏，逐渐以平原为主，平原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云歇的心突然火热起来，平原，绝对比丘陵更加适合人类，不知道平原有没有能让自己眼前一亮的部落存在？
　　河道并不直，因为地势的原因，大河顺着低矮山丘的走向弯弯绕绕，消失在看不见的山背面，这里很适合建个新的部落，只要有合适的工具挖掘水道，引导河流走向，就能将大河变成护城河。
　　脚下的山太矮，看不清全局，云歇暗暗发誓，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一定要在这里建一个全新的部落，自己脑海中的部落。
　　但现在嘛，活着更加重要，云歇认为族长一定会带着人四处寻找孩子，所有他让炙点燃了一大堆火，待到火烧的旺了，再覆上湿土。
　　黑烟升起，一如从前，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云歇专心致志地研究河道时，山脚下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有狼嚎声，有人的惊叫声，云歇急忙让炙驮着自己下山。
　　到了山脚，才发现族人们都来了，浩浩荡荡四五十人，倒是挺壮观，当然了，和他们对峙的三十多头狼，同样壮观。
　　族长受伤了，左大腿上血流不止，看样子是狼嘴留下的伤口，就在云歇犹豫着要不要等会再出现的时候，炙大声地叫喊起来，于是不管是人还是狼的目光一瞬间都转了过来。
　　不用云歇使唤，炙就驮着云歇威风凛凛地站在了一块高大的岩石上面，还贴心地托着云歇的屁股，把云歇往上拱了拱，让别人都能看见他。
　　陨石狼王看到了云歇，不满地嚎叫了一声。
　　这情形一目了然，狼群刚刚饱餐一顿，肚子里的食物还没有消化，自然没什么心情去狩猎这么多拿着武器的人，只是人群突然闯过来，惊动了在附近休息的狼群罢了。
　　双方都不想打，那就不用打了，云歇朝狼王挥了挥手，他相信狼王能明白他的意思，当个和事佬，大家都有个台阶下。
　　狼王冲着族人们凶狠地嚎叫了一声，群狼也跟着示威般嚎叫，就在族人们紧张不已的时候，狼群就这么转身退去了，转眼间消失在林间。
　　族人们面面相觑。
　　母亲这才敢大叫着跑上前来，抱过自己的儿子，亲昵地蹭来蹭去。
　　族人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狼群离开是真的，他们看云歇的眼神也开始有了畏惧，有了敬意。
　　毕竟，英雄不问年少，能驱散狼群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强壮的男人。